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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開始做這個工作時,是陽春三月,而現在,北京的初雪降臨,聖誕了。

每年的聖誕氣氛都很濃,商場裡隨處可見聖誕樹,走在路上也能聽到聖誕歌,處處張燈結彩。

時年給楊廣解釋,這是為了慶祝一個叫耶穌的聖人出生。

楊廣很奇怪,“聖人的生辰,萬壽節?你不是說你們沒有皇帝嗎?”

時年於是又給他解釋耶穌是誰,不是皇帝,是一個外國的救世主。

楊廣更加匪夷所思,“傾舉國之力,給一個夷狄的聖人慶賀壽辰?原來你們竟是個附屬國嗎?”

時年被問住了,茫然了,在他驚訝、不解、甚至有點鄙夷的眼神裡,終於跺腳道:“你說得對,我再也不過洋節了!”

除了感受現代文明,一些曆史景點兩人也沒少去。

楊廣想登長城,時年沒有帶他去遊客眾多的八達嶺長城,而是選了人相對較少的慕田峪長城。

冬日的長城草木凋零,站在高處放眼望去,隻見山野蒼茫,長城如一條臥龍,蜿蜒盤旋,仿佛下一瞬就要騰飛而起。

時年說:“這一段長城是明朝的時候修築的,當時是為了抵禦瓦剌的侵犯,拱衛京師和皇陵。不過現在我們國家抵禦外敵早就不靠這種磚土壘起來的邊防了,而且長城以北也是中國的領土,所以,它已經沒有什麼實際功用了,隻是作為一個偉大的曆史遺跡而存在,更多的是文化和觀賞意義。”

就好像從前的紫禁城、如今的故宮,也早已沒有皇親貴族在裡麵居住,更不是平民百姓高不可攀的巍峨天闕,任何人隻要花六十塊錢買了門票都能進去參觀。

時年和楊廣走在紫禁城長長的甬道內,時年邊走邊講解:“未央宮、大興宮還有大明宮都毀在戰火中了,大明宮還有一些宮牆地基遺存,另外兩個是真的什麼都沒了,隻剩塊地。但紫禁城因為年代比較近,保留得很好。”

楊廣當然對這紫禁城也不陌生,畢竟明清兩朝他都親自來過這裡,但無論是朱厚照統治時期,還是雍正帝統治時期,這裡對他來說的變化都不大,不過是換了一批主人和伺候的奴仆,彆的即使過去了幾百年,也沒什麼不同。

但如今卻不一樣。

他看著九重宮闕、紅牆金瓦,這本是天子寢居之所,世間最威嚴之地,卻不再有層層戍守的禁軍、畢恭畢敬的宮人,取而代之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男有女,老少不同,大家打扮各異,口音也不相同,說說笑笑穿行在甬道和宮殿間。

人們的神色裡沒有他見慣了的對天家的崇敬畏懼,隻有新奇,或者讚歎,像看到了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時不時還有人舉著一個據說叫“相機”的東西拍來拍去。

時年說:“這些人是遊客,來這裡就是參觀遊玩的,和大唐長安城的百姓每年上巳節去曲江邊遊玩是一樣的。”

前方正好有個中年女人正舉著大喇叭介紹麵前這座宮殿從前住著哪位妃子,而她又曾經得過哪位皇帝的寵愛,旁邊立刻有人附和,“我知道我知道!華妃嘛,《甄嬛傳》裡都演過的!”

這樣的喧囂熱鬨,楊廣覺得,連上巳節時的曲江邊也比不上。

時年總和他說,她生活的地方和他的世界不一樣,他從前以為自己懂了,但直到這一刻才真的意識到,到底哪裡不一樣。

就像她說的,這裡最珍貴的不是可以讓黑夜亮如白晝的電燈,也不是聳入雲霄、仿佛瑤台仙宮的高樓,更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美食和衣服,而是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庶民也能堂而皇之進入天子之地,沒有跪拜和臣服,隻要你願意,甚至可以穿著龍袍坐在龍椅上拍照,他就親眼看到一個小男孩在父母的扶持下坐在龍椅上哈哈大笑。

他追逐一生的至尊之位,在這裡不過是供戲耍玩樂的東西。

除此之外,這裡還是那樣的和平、安寧。

沒有戰爭,沒有饑餓。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沒有累累白骨冤死在河道上,沒有萬千征夫斷送在沙場前。

一切美好得仿佛聖人書中所描繪過的大同世界。

而正因為是這樣的世界,所以,她才不願離開吧。

他終於明白。

夕陽西下,時年和楊廣立在景山之巔,俯瞰金光裡的紫禁城。

偶一回頭,時年發現楊廣好像走神了,問:“你在想什麼?”

楊廣沒有回答。

第122章 跨年

聖誕之後。最大的節日就是新年了。

今年跨年孟夏提議去她駐唱的酒吧過,“小年年來了這麼久還沒看過我表演呢,到時候讓你開開眼界。”

時年早就知道孟夏在酒吧駐唱。很受歡迎。但她剛進來那幾個月忙於訓練,後來倒是稍微閒下來點兒了。可孟夏自打進了7處,也不經常回去唱歌了,幾次錯過。導致她到現在還沒現場看過孟夏演出。

她還在遲疑。孟夏已經在電話那邊道:“你不會又要拒絕吧?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聖誕節就說有事沒和我們一起過,現在跨年也不來嗎?”

聖誕節孟夏原本打算辦一個聖誕party。就在總部,東西都準備好了。時年卻說自己有彆的事。硬是從集體活動裡逃掉了。

當然。真實情況是那天她和楊廣在一起。白天兩人去了明十三陵,晚上一起裹得嚴嚴實實在三裡屯軋馬路,感受了一番北京城“喪權辱國”(楊廣評語)的聖誕氛圍。

逛明十三陵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因為朱厚照的康陵就是其中之一,時年到了那裡,看到墓碑和陵宮。想起當初和朱厚照從藏龍山到豹房的種種往事,表情就有些抑製不住的傷感。

楊廣見狀道:“這麼沉痛啊,難不成這是你第一次來自己任務對象的陵寢?”

時年說:“我還去過茂陵。”

茂陵。

楊廣聽到這兩個字就額角一跳。再開口時聲音裡的譏誚更重,“哦,還去了茂陵。那你去過我的陵寢嗎?”

時年聽出他不高興了,也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但她這會兒心情也不好,懶得哄他,反而直白地懟回去,“我去你的陵寢乾嘛。我看你這個活人已經看夠了,誰要去看死的?”

說完就有點後悔,害怕楊廣生氣,沒想到他與她對視片刻,竟點頭一笑,“說的也是,畢竟劉徹也好,朱厚照也罷,他們都死了。我卻還活著。活人自然不用和死人計較。”

時年:“……”你在朱厚照墳頭說這個話合適嗎?!

不過因為他的話,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像楊廣這樣本人來到現代,而這裡又存在著他的陵寢和屍骨,那豈不是這個時空就有兩個楊廣了?如果她真的帶他去了煬帝陵,會發生什麼事嗎?

會不會兩個人連連看,一起消失了啊?!

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她掩飾一笑,“沒什麼,就是以前的室友受傷了,最近一直在照顧她。之前我也說過的嘛。”

“那你晚上到底來不來?大家都會去哦。”頓了頓,“連劉遠都會來哦。”

時年微訝,“劉遠?今晚的活動他也要參加?”她還以為今晚是他們7處的內部聚會呢。

“嗯,我說我今晚要登台表演,他就立刻表示要來給我捧場了。”

說到這個劉遠,自從他和孟夏在三國相識,回來後就總是來7處找她,但他們最近任務不斷,加上之前時年和聶城在養傷,其餘人就不得不多負擔了一些,導致孟夏留在現代的時間很少,他也不氣餒,還是有空就過來。

據蘇更說,他們去解決十三處偏移那次,劉遠每天都來7處陪蘇更聊天。蘇更告訴他孟夏最近不在,讓他過幾天再來,他還一本正經地解釋:“我可不是為了夏夏,我是看學姐你一個孕婦,放心不下,專程來照顧你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哦,忘了說,自從劉遠聽說蘇更是B大在讀博士生之後,就以自己也打算考B大的研究生為由,擅自管蘇更叫學姐了。

劉遠對孟夏的追求已經擺在台麵上完全不掩飾了,這讓時年越發好奇,張恪到底是怎麼想的?

思忖片刻,她覺得今晚這個聚會自己恐怕還是得出席一下,不僅是因為擔心再缺席集體活動會讓大家生疑,還因為直覺告訴她,今晚搞不好有大事發生。

“好,去酒吧看你表演是吧,我知道了。晚上會準時到的。”

決定了之後,她掛了電話,打算跟楊廣說一下這個事,誰料周小茴卻正好從房間出來說:“時年,今天跨年,我、你還有獨孤一起出去找個地方跨年吧。世貿天階?或者三裡屯找個酒吧?”

楊廣也聽到聲音,走到臥室門邊,斜斜倚靠在門框上。

時年為難道:“我……已經和同事約好一起跨年。因為是部門的集體活動,上司也在,所以必須得去。”

周小茴有點掃興,“這樣啊,那你們在哪兒跨啊?我和獨孤也可以去那兒,到時候你抽空過來陪我們玩玩就行,反正我也沒彆的去處。”

周小茴自從辭職,就和從前的同事斷了聯係,大學同學也沒有玩得好的,平時聯絡的除了一起寫小說的網友,也就時年這個室友了。

時年更為難了,她是肯定不能讓楊廣和周小茴去他們今晚聚會的地方的,她那麼辛苦瞞著楊廣的事,此舉和綁著炸彈自爆有何區彆?

但周小茴的要求合情合理,她一時想不到怎麼拒絕。

正糾結,楊廣卻開口了,“你要去的話就自己去吧,我有點累了,晚上不想出門。”

“你累了?你今天做什麼了,怎麼這就累了?”周小茴詫異道。

時年也很驚訝。周小茴不清楚,但楊廣當然知道這場所謂的和“同事”還有“上司”的聚會參與者到底是誰,也知道時年肯定不會讓她去。不過以他的性格,這種會讓她為難的要求,他不主動提起就是好的了,怎麼還會幫她解圍?

不過她也發現,楊廣這兩天是不太對勁。好像就是從聖誕節後第三天,兩人一起逛完故宮回來之後吧,他忽然就變得沉默了,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又或是在思考著什麼,而且也不再想出去了。

她本來還計劃了一個去天安門看升旗、感受社會主義照耀的行程,也被他拒絕了。

明明之前無論她安排什麼,他都很感興趣的!

楊廣沒有回答,關上門就進去了。

周小茴一連被拒兩次,也沒了出門的興致,“行吧,看來上天都要我努力工作。我今晚還是碼字加更吧。”

她也進去了,留時年一個人站在客廳,看著楊廣緊閉的臥室門,有點出神。

當晚,在三裡屯的一家酒吧裡,7處眾人久違的齊聚一堂。

時年坐在沙發上,聽著周圍鼎沸的人聲,卻仍舊有點心不在焉。

聶城問:“在想什麼?”

時年當然不會說自己還在思考楊廣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