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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一驚,“什麼意思,她怎麼了?你們又聯係了?”

“問題就出在,我們沒有聯係。”聶城說,“非但沒有聯係我,我對她、以及她身處的整個西漢,都感覺不到了。”

聶城感覺不到時年不奇怪,本來他們之中也隻有時年有那種隔著時空還能感應到隊友的能力,但即使是她,身處三國也是能感應到彆的動亂的時空的。聶城說他感應不到西漢,言下之意就是感應不到西漢的弦,孟夏之前沒注意,此時立刻試了一下,果然自己也感應不到。

“沒有感應的話,應該是那邊的弦平靜了吧。”孟夏思索道,“肯定是漢朝的事情解決了,上一次時年就說了。”

聶城卻搖了搖頭,“我也這麼想,所以和小路完成任務後,確認漢朝的弦已經恢複平靜,就直接來了三國。但一抵達我就發現,這邊感應不到她的弦,也就是說,她沒有過來。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漢朝的事情解決了,距離上一次通話也過去了快一個月,她為什麼還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過來找你?”

孟夏一愣,心頭頓時彌漫上不安。

其實她這段時間也疑惑過,時年為什麼還沒來,但由於這邊的事實在太多,也沒空多想,反正有沒有幫手她該做的事都得做。

可如果,時年真的說了要來卻沒來,漢朝的弦還平靜了的話……

她低聲道:“總不會是,她在該走的時候沒走掉,被困在漢朝了吧?”

現場一片死寂。

7處此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每個人都同時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他們感應不到漢朝的弦,就過不去,如果時年真的滯留在漢朝,而她也感應不到弦的話,豈不是就困在那裡走不掉了?

路知遙弱弱道:“有沒有可能,她是完成任務後直接回現代了啊?或者是去彆人那兒了,比如布裡斯,還有小更姐……”

聶城:“你覺得有可能嗎?”

路知遙其實也覺得沒可能,時年在工作上一向是非常努力積極的,他有時候甚至懷疑,她心裡一直憋了鼓勁兒,想把隊長踩在腳下,篡位奪權!

都知道三國的情況最複雜,她說了要來三國,肯定不會跑去彆的地方。

路知遙抱住頭,崩潰道:“所以她真被困在那兒了?這樣事情就大條了啊,怎麼辦啊!”

劉遠聽到這裡終於插嘴,“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都聽不懂?時年就是上次批評過我的那位小姐姐是嗎?她怎麼了?”

聶城看著他,不語。

孟夏順著他的目光,忽然意識到聶城為什麼這個表情。

他們一直都認為這次事件的關鍵在三國,在劉遠,可如果整件事都和劉遠無關,那那個暗中搗鬼的神秘人又在哪兒呢?

聶城黑眸沉沉,像是想透過劉遠看向遙遠的大漢,“我們在說,她可能碰上了一個大危機,沒有人能幫上她。而能不能逃出來,全看她自己了。”

遠方天際是墨色的城池,高大雄渾,如一隻巨獸盤踞,襯得後麵的群山也黯然失色。

霍光站在石頭上遠眺,難掩興奮,“大哥,那就是長安?”

霍去病:“是啊,再有半天就能到了。”

一句話說得霍光心潮澎湃。

這就是他在家鄉無數次聽人說起的長安啊,天下最繁華、最壯觀的城池。

經過二十多天的跋涉,他終於要看到它了。

和他比起來,霍去病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往後麵飄去。霍光順著一看,頓時也是%e8%83%b8中一滯,剛才因為見到長安而好不容易興起的激動像被一陣風卷走,隻餘熟悉的憋悶和無力。

臨時搭起的休憩亭下,年大哥……年姊姊坐在案幾旁,麵無表情望著遠方。陛下坐在她身側,兩人都是一樣的沉默,嚇得周圍服侍的人也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多抬。

這樣的場麵,最近每天休息時都會上演。

“她還是不肯說話嗎?”霍光小聲問。

霍去病不語。

霍光有些著急,還有隱隱的憤怒,“她肯定很難過,我知道她是不願意的,那天都那樣逃了,陛下卻……”

霍去病看他一眼,表情平靜,卻嚇得霍光把後麵的話都咽了下去。

“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妄議陛下。”

說完這句,也不管霍光是什麼臉色,他徑直走到馬旁,取下自己的水袋,大大喝了一口。

是,自從大軍離開隴西那天,她從鑾駕上跳下,卻還是被抓回去後,她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而且和之前總是想方設法逃走、鬨出的動靜他在外麵都有所耳聞不同的是,返程這二十來天,她沒有試圖逃過一次,順從得讓人驚訝。

他不知道陛下對此是否滿意,大抵是不的,因為她對他再次變得冷漠。事實上,她剛被陛下扣下的那幾天就是這樣對抗的他,但和那時候更像是賭氣的冷漠不同的是,她現在除了不理睬陛下,整個人也顯得很不對勁,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又像是旅人行走在黑夜中卻失去了前行方向,黑瞳中全是惶恐和茫然。

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懷中瞬間變得慘白的麵色,霍去病攥緊拳頭,良久,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時年確實受到了極大衝擊。

她坐在亭子下,前方是葳蕤山色,身邊有很多人,她卻什麼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她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雖然穿越了這麼多次,但因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最終是會回去的,所以穿越對她來說更像是一次跨時空旅遊,隻不過旅遊的同時還要順帶乾點活兒,好在有錢拿,乾活也乾得甘願。

可這一次不一樣了。

二十三天前,隴西城外。

她清楚地感覺到時空之弦一點點歸於平靜,就像一扇大門對她關閉,時年發現,自己無法再操縱弦了。

這無異於晴天霹靂,她連呼吸都停了,全靠身體好才沒有當場暈過去。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就開始思考,為什麼弦平靜了她就感覺不到了,難道是在弦平靜的狀態下就無法穿越嗎?

不對,聶城說過,有一些偶然的情況是會讓普通人也能穿越的,比如之前的楊廣和這次的劉遠。他們去的那個時空都是因為他們的到來才發生偏移,弦才開始波動的。

那也就是說,在弦的平靜狀態下也是可以穿越的,既然如此,她感知不到很可能是因為她目前能力還不夠,又沒有撞上那些偶然情況。

想明白這個,時年心中稍定,當晚就嘗試去感應平靜狀態下的弦,這一路也不再試圖身體出逃,改為不斷進行超能力探索。

可無論她怎麼試,始終一無所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時年轉而安慰自己,就算她不行,聶城他們搞不好可以呢?他們能過來也是一樣!

然而下一秒就又喪失信心,聶城都親口說了她是7處理對弦最敏[gǎn]的人,她都不行他們就更不行了啊!

沒救了沒救了,這次真的沒救了!

絕望之下,時年開始擔心,難道自己真的要留在這裡了?

想象一下,一個人,在這個兩千年前的陌生朝代,生活一輩子。

沒有手機,沒有wifi,沒有任何現代文明,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她的爸爸媽媽!

她隻要這麼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前途一片黑暗,不知道要怎麼熬下去。

那些小說裡一輩子沒回家的穿越女是怎麼過的?

在古代活一輩子,跟被拐賣到山區有何區彆!

身邊忽然傳來個熟悉的聲音,“陛下,可以啟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霍去病。

劉徹聞言頷首,看向時年,“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我們就走吧。不過你要是還覺得累,再歇一會兒也可以。時辰尚早,今日總是能到的。”

那日發過那通火之後,他對她又恢複了柔聲細語,甚至因為她的變化,他比之前更耐心更溫柔。可時年看著他這樣,隻覺內心從未有過的清醒。

她終於徹底明白了霍去病的話。

那一天,她都那樣真誠地求他了,甚至她也能察覺某個瞬間他是動搖了的,可最後,卻還是把她抓了回來。

這讓她無比清楚地意識到,劉徹是帝王。

不是朱厚照那樣的帝王。朱厚照根本就不想當這個皇帝,他懂得自由的可貴,所以雖然喜歡她,卻願意放她手讓離開,因為他知道在外麵才能真正快樂。

但劉徹是真正的帝王。帝王是不能談判的。他並非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和掙紮,可這一切都不比他的欲望更重要。

她想起以前曾在《史記》上看過一個故事。西域大宛國有一種汗血寶馬,肋如插翅、日行千裡,號稱“天馬”。武帝心中向往,派出使者想要求得,大宛王卻不願獻出珍貴的寶馬。於是,武帝竟發兵二十萬攻打大宛,花了四年時間,死傷無數,最終征服了大宛國,得到了他想要的寶馬。

這才是劉徹。黷武嗜殺,享受征服。

對於想要的馬都是如此,何況是人呢?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這段時間她總是克製自己少看他,因為一看到他,就是滿腔的悲憤,她生怕自己失控之下做出什麼。

但這一刻,那些情緒都翻湧上來。時年用儘全身力氣,才緩緩露出個笑容,眼中的諷刺鋒冷如刀。

劉徹一頓,側眸避開了她的目光。她漠然起身,徑直上了鑾駕。

劉徹立在原地,沒有立刻跟上。

腦中想著她適才的笑容,他垂眸看向案幾。那裡放著一個茶盞,裡麵是他親自為她斟的茶湯,照例沒有被動過一下,就像這段時間她對他始終不變的冷漠。

他深吸口氣,也朝鑾駕走去,卻沒有如大家以為的那樣上車,而是命人牽過禦馬,翻身而上,道:“起駕。”

當天下午,禦駕抵達長安。

百官在城外跪迎,鑾駕穿過禦道直入未央宮,時年也見到了這座久違的宮城。

十七年過去了,未央宮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看著熟悉的一磚一瓦,還會想起當年的事。不過上一次時年的身份是少使,住在低等宮人居住的北掖庭,這一次劉徹卻帶著她住進了宣室殿。

宣室殿是劉徹的寢殿,在未央宮的地位僅次於百官上朝的前殿,他平時也會在這裡召見臣子。宣室殿還有個著名的典故,當年漢文帝便是在此召見賈誼,君臣夜話至深夜,傳為美談。

這樣的地方,還從沒有宮嬪堂而皇之住進來過,不過陛下都發話了,底下人也不敢說什麼,於是當晚,時年就在宣室殿東偏殿歇下了,接下來幾天也一直住在這兒。

對於這特殊待遇,她並沒有什麼感覺,反倒是另一件事讓她更上心一些。

劉徹抵達長安當晚就收到消息,因此次河西大敗,匈奴單於伊稚斜震怒,要懲處休屠王和渾邪王,二王懼怕之下,派使者至長安乞降。

朝中對此自然震驚,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