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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你是懷疑我在騙你嗎?”

她是實在沒辦法了,以霍去病的精明,說什麼神醫他才不會信呢,不如坦誠一點。可看這樣子,還是不行嗎?

也對,他剛才還問她是不是來給他下毒的,不然,她當場吃一顆給他看?隻是沒病吃藥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女孩盯著藥片,一臉糾結猶豫,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他想起那晚她自告奮勇要吃羊肉“試毒”時的雙眼發光,唇角一勾。

時年心理建設完畢,正打算豁出去抓起藥就吃,卻聽到霍去病說:“你能怎麼騙我?連個謊話都編不圓乎,說自己是隴西商旅,倒是講句隴西話話來聽聽?講著一口地道的河洛話撒這種謊,真讓我疑惑你是怎麼在匈奴人手裡活下去的。”

忽然遭受人身攻擊,時年都懵了。她和古人對話的語言是自動匹配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原來她講的還是什麼“地道的河洛話”,這是古代的普通話嗎?

可現在讓她來兩句隴西話也是來不了的,索性心一橫,無賴道:“我不會說隴西話,也不能證明我不是隴西的商人。二者沒有必然聯係!”

霍去病沒接這茬,接過藥,又拿過水,在時年瞪大的眼睛裡往嘴裡一扔,喝了口水,然後,咽下去了。

“這麼吃了就行了是嗎?”霍去病問。

時年喃喃道:“你信我?不怕我害你?”

明明剛剛是她讓他吃,現在又說這樣的話。霍去病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時年還在消化,又聽霍去病問:“那你呢,你怕嗎?

“怕什麼?”

“怕我死了,你們也死在這草原上,再也回不去。”

此處是匈奴腹地,沒有他的帶領,若他們遇上漠北的匈奴人,怕是真的會全軍覆沒。

時年頓了頓,搖頭,“我不怕。”

霍去病揚眉,時年握住他一隻手,認真道:“你不會死的,因為你是霍去病。隻要有你在,就算遇上匈奴人,我們也不會輸。所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帶我們回家啊。”

女孩眼中是那樣熱忱的崇拜,仿佛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思考,隻因為他是他,她便無條件信任,全身心依賴。

這樣的目光他其實並不陌生,他曾在無數將領、士兵的眼中見過,可當這目光出現在她臉上時,他竟覺得喉頭發緊、耳朵隱隱發熱,避開了她的眼睛。

他躺在床上,看著帳篷頂,半晌,反握住她的手,露出笑容,“你說得沒錯,我是霍去病。所以,我們不會輸。”

第77章 祁連

可以想象。當第二天趙破奴看到霍去病已經醒來時,會有多驚訝。

“將、將軍,你好了?”他睜大眼睛。看到旁邊的時年又下意識警覺。“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來的!”

語氣有些敵意,時年不滿地皺皺鼻子。拜托。要不是有她在,他們的將軍現在能好好地坐在這兒嘛!

昨晚因為擔心霍去病服藥後的反應,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床邊陪他。好在她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霍去病很快又睡過去了,她本來還記掛著一會兒如果軍醫回來看到她應該怎麼解釋,但也許是太累。後來也不知不覺趴在床邊睡著了,當再次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笑臉。

“早啊。救命恩人。”

她沒想到。隻是吃了一次藥。霍去病的精神居然就好了很多!燒退了,雖然還是不能下床,但比起昨天連說話都費勁,今天至少可以在床上坐起來,甚至能在她的服侍下吃一些簡單的流食了。時年震撼之餘還有些疑惑,她記得這個藥的療程是一至兩周的。這次療效這麼快,到底是古人身體沒用過任何現代藥物所以反應比較大,還是單純是霍去病這個人精神力意誌力太強大。所以連身體都操縱了?

她想不出答案,隻好又舀了勺粥喂到他嘴邊。霍去病瞅她一眼,張嘴吃了粥,卻對趙破奴說:“你可知罪?”

趙破奴一愣,“末將……不知犯了何罪?”

“我身染惡疾,軍中以你為首,理應統領好一切。但你就是這般治軍的嗎?昨夜竟讓身份不明的人潛入我大帳,若是她圖謀不軌,本將軍此刻隻怕早已身首異處!”

趙破奴嚇得撲通一聲跪下,“是末將失職!末將明明吩咐了守衛,不知此人是如何……”

說到這裡,觸及霍去病難辨喜怒的麵龐,猛地想起將軍最不喜人犯錯後還砌詞狡辯、推諉責任。

他不敢再分辨,重重叩首,“請將軍軍法處置!”

霍去病倚在榻上,麵無表情盯那個伏地的身影一瞬,忽地一笑,“不過,幸好這次闖入我帳中的不是圖謀不軌的刺客,而是濟世救人的神醫。你要謝就謝她吧,多虧有她的神藥,不僅本將軍的命保住了,連你們這些人的命都一並保住了。”

趙破奴呆呆抬頭,片刻後才理解霍去病的話,“您是說,她救了您?她能治傷寒?!”

語氣最後已經帶上了無法控製的驚喜。

時年點頭,“小人有藥可治傷寒,昨夜情急之下沒有稟報鷹擊將軍,就冒險給驃騎將軍用了,還請將軍恕罪。”

趙破奴已經被巨大的驚喜衝暈了頭,哪兒顧得上怪她。霍去病的狀態明顯好轉,這是騙不了人的,所以,他們真的遇上了神醫,竟連傷寒這種絕症都能治好!

一時間,他看向時年的眼睛簡直亮得發光!

霍去病見他這樣卻又不耐煩了,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人趕出去,這才問:“高興了?”

時年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什麼?”

“你剛才不是不滿長君瞪你嘛,怎麼樣,現在可舒心了?”

時年有點意外,“所以,你是因為看出我不高興,故意嚇唬他的?”

“自然。感動嗎?我為了你,訓斥我的副將……”

少年一臉討表揚,時年卻偏不如他的願,“還行吧,確實是他治軍不嚴,才被我鑽了空子,挨罵不冤枉。而且,身為你的救命恩人,應該是你對我的付出比較感動吧?”

傷寒這樣的絕症,即使強大如霍去病,昨天陡然聽聞時,心中也不是沒有恐懼。而今晨醒來,發現身體奇跡般好轉時,那一刻,%e8%83%b8中充盈的是劫後餘生的驚喜和不可置信。

他看著女孩故作高傲的臉,隻覺心裡某處軟軟地陷了下去。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咧嘴壞笑,趁其不備一把捏住她的臉,“感動。我真的特彆感動!”

時年:“……霍去病!你撒手!好痛!我翻臉了!啊啊啊放開我!”

時年找軍醫仔細檢查了,結果很幸運,雖然她這幾天一直和霍去病待在一起,卻並沒有被傳染。傷寒杆菌主要是糞口傳播,感謝漢代的分餐製,除了那晚的烤羊肉,兩人的飯食都是分開的。霍光也一樣。

他們倆離霍去病最近的都沒事,其餘士兵更不用說了,僅有的那麼幾個發熱疑似的都被隔離出來了,軍醫開了藥再仔細觀察,避免其餘人接近。

瘟疫在軍中蔓延的危險解除,就隻看霍去病的恢複情況了。時年本以為他怎麼也要休養個四五天,誰知第三天清晨,霍去病就全副甲胄、腰佩寶劍,立在了她麵前。

“探子來報,已發現匈奴人蹤跡。我們不能再等了。”

時年看著麵前神采奕奕、雙眼發光的少年,不敢相信這位仁兄前兩天還病得下不了床,半晌,喃喃道:“你是超人嗎?”

“什麼人?”霍去病好奇地問。

時年搖搖頭,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沒什麼。你真的確定沒問題嗎?你現在可以去打仗?”

霍去病微微低下頭看她,“你是在擔心我嗎?”▽思▽兔▽網▽

時年覺得他問得好奇怪,她當然在擔心他啦,要是他沒恢複好就硬上戰場,出了什麼事,那她辛苦救活他不就白費了!

她一臉理所當然,看得霍去病笑起來。

年輕的將軍一手按劍,另一隻手忽然在她臉上撫了一下,道:“放心吧,我會平安回來的。”

他大步而去,走到帳篷前一手挑起氈簾。外麵是已經整頓完畢的大軍,一個個身著戰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熾熱的陽光照耀著他們,而霍去病就在這樣的光線裡回身看向她,露出個比陽光更明亮的笑容。

“等這一仗結束,我就帶你去祁連山上策馬!”

等到外麵的聲響全都消失,時年抬手碰了碰了臉,剛剛她差點以為霍去病又要捏她,嚇了一跳。還好還好,他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雖然我的臉不是整的,也經不起這麼蹂躪啊!

回過頭卻發現霍光和旁邊的副將正表情複雜地看著自己,她問:“怎麼了?”

霍去病這次是急行軍,速戰速決,所以沒帶上她和霍光,隻留了些人保護他們。

霍光:“啊?沒、沒什麼……”

霍光覺得腦子裡亂亂的。自從那夜在匈奴營帳發現自己對年大哥的古怪情愫後,這陣子他麵對他都有些不自在。好在行軍途中事情繁多,他可以暫時不去想,等到了長安再煩憂。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長安還沒到,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剛才大哥看向年大哥的眼神,還有摸他臉的那一下,是他想多了嗎?他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說起來,自從他們和大哥會合,他就一直對年大哥態度特殊,有時候連他都不可以陪他用膳,卻讓年大哥去了。更彆說這次年大哥還救了大哥。

他在家鄉就聽人說過,長安貴人間盛行男風,難道大哥也……

時年還有些懷疑,眯眼湊近觀察他,霍光頓時心虛,還有點緊張,忙說:“我們也趕緊走吧!大哥雖然不讓我們和他們一起,但也吩咐了我們殿後跟隨,免得落了單再出什麼岔子!”

他說到正事,時年立刻收回心思,“哦對,我們快點跟上。”

聶城曾經說過,曆史是有它的慣性的,隻要不是太過巨大的偏移,在短暫走偏後,通常都會回歸正途。所以,雖然發生了感染傷寒這個意外,但當漢軍再次馳騁草原,霍驃騎光耀史冊的那一仗還是如約到來了。

一日後,霍去病大軍在祁連山與合黎山之間的弱水上遊遭遇了渾邪王和休屠王軍隊,從側背對其發起猛攻,匈奴軍猝不及防、倉促應戰,卻不敵漢軍的猛烈攻勢。經過一日一夜的激戰,漢軍殲敵三萬餘人,迫降單桓王、酋塗王,並俘虜五個小王和眾多王子、將領、貴族。

這一仗匈奴軍幾乎全軍覆滅,渾邪王、休屠王率殘部逃走,而漢軍僅傷亡三千餘人!①

時年和霍光策馬來到祁連山前時,看到的就是霍去病策馬立於一處山壁上。山下是堆積如山的屍體,那是戰場的遺骸,而他玄甲白馬,鮮紅鬥篷在風中獵獵飛舞,身後是晶瑩耀眼、聳入雲霄的雪山。

這本是匈奴人的聖山,如今卻臣服於他。他像一個王者,傲然屹立,檢閱這片被他征服的土地。

時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