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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千裡奔襲,主帥卻臨陣病倒,一傳出去必然軍心大亂。

但即使再封鎖,這事也瞞不了多久,現在更重要的是他們必須要儘快做出決斷,到底是不管霍去病生病、繼續按原定計劃行軍,還是放棄進攻、撤兵回朝。

本就是孤軍深入,所有將士的信心都是霍去病給的,因為跟著戰無不勝的驃騎將軍,他們才敢往前衝。如今他倒下了,彆說普通士兵,恐怕連那些將軍們都沒有底氣了。

所以,要撤兵嗎?那這一戰就失敗了!即使霍去病後麵好過來,這一戰的結局也已經改變了!

時年正煩得要死,霍光挑開氈簾進來,“年大哥。”

時年忙問:“怎麼了?”

他不在那邊盯著霍去病,突然找自己是又出什麼事了?

霍光臉色還是很不好,但好歹鎮定了一些,“趙破奴將軍說,為免傷寒在軍中蔓延,要進行排查,最近在大哥身邊隨侍過的人都要讓軍醫診斷一下,普通士兵若有不適也要上報。我已經看過了,你也去吧。”

這倒是,傷寒畢竟是傳染病,她最近每天都跟霍去病在一起是要注意。不過好在她帶了藥箱,如果真有什麼事……

“藥箱!”

時年忽然一聲大叫,驚了霍光一跳,但她顧不上管他,衝到床邊就翻出自己的背包。

她記得,為防在古代生病無法醫治,他們每個人都帶了一個小醫藥箱,因為是統一配備所以她竟一時沒想起來!

泰諾?這是治感冒的。雲南白藥?現在也用不上。頭孢?這個倒是抗生素,但好像也不對症……

終於,她在醫藥箱裡翻出一盒藥。盒子上寫著“鹽酸環丙沙星片”,她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不抱希望地看向適用症狀,第四項赫然寫著:傷寒。

第76章 相信

時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怎麼了,這是什麼?”霍光問。

她立刻就想告訴霍光。話到嘴邊卻又遲疑了。

史書記載。霍去病去世於元狩六年,因為他走了。劉徹痛失一員大將,後半生的征戰也不再那麼順利。自己這次用藥救回了霍去病,萬一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麼影響。導致他沒有如曆史那樣死在元狩六年怎麼辦?

那她這個任務算成功了。還是算失敗了?

腦子裡亂七八糟想了好一會兒,她忽然意識到她在想什麼,像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瞬間全身都涼透了。

她在下意識擔心霍去病不能按照曆史的軌跡死掉,為此甚至猶豫現在要不要去救他。就好像她為了讓楊廣按照既定軌跡死掉而抹去楊廣的記憶一樣。這樣的事她已經越做越多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

霍光見時年臉色變幻。像是瞬間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心中擔憂,“年大哥,到底怎麼了?”

時年深吸口氣,抬頭看向霍光時已下了決斷,“小霍郎君,你信我嗎?”

霍光眉頭微蹙。時年說:“我有辦法可以救驃騎將軍。”

霍光臉上瞬間喜悅迸發,“當真?你懂醫術?怎麼不早說!我這就帶你去見幾位將軍……”

“不,我不懂醫術。”時年忙拉住他。

“雖然我不懂醫術。但我幾年前曾偶遇一位神醫,親眼見他治好了一名患了傷寒的青年。因為我一直在旁邊幫忙,神醫覺得有緣,臨走前把他給那青年用的藥也給了我一份。我想,這藥可以來救驃騎將軍。”

霍光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盯著她片刻,道:“這樣也行,我們去稟過趙將軍……”

“不,不能告訴趙將軍。”時年打斷他,“你不明白嗎?趙將軍不會信我的!”

她想過了,趙破奴他們絕不會讓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為霍去病看病。如果她能證明自己醫術了得還有幾分可能,可她什麼都不懂,隨便拿出一些奇怪的藥片就說這是能治絕症的神藥,以霍光和她的關係都心存懷疑,更不要說趙破奴了!

當然,她可以設法說服趙破奴,但萬一他不信,一定會在霍去病身邊多加人手看守,甚至把她關起來,那就徹底沒希望了!

霍光也立刻想到了她擔憂的,“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你今晚幫我引開大帳門口的人,我偷偷溜進去,喂驃騎將軍吃藥。”

霍光眼睜大,被她的膽大妄為驚住了,“擅自給主帥用藥,你知不知道一旦被發現,會有什麼下場?!”

軍法處置殺頭唄。

時年發現自己越來越有聶城那種混不吝的氣質了,想到這個居然一點也不怕,“我們沒時間了,霍將軍的病一天都拖不得,越早把藥給他吃下去越好。如果你真的想讓他活,真的相信我,就幫我這一次!”

霍光看著時年,心中還是不可置信。

他到底知不知道,即使他什麼都不做,都在被懷疑?大哥發病前,軍隊裡並沒有彆人爆發傷寒,那就應該不是士兵傳染給他的。他最先染上,要麼是食物,要麼是飲水,趙將軍他們下午就在討論將軍是不是被人暗算了,他身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近衛首當其衝。最後還是軍醫診斷出大哥的傷寒已經潛伏近十天,早在他們來之前就染上了,才算洗脫了他的嫌疑。

現在他居然要偷偷去給大哥喂藥?!

霍光下意識想拒絕,可時年睜大了一雙眼,懇切地望著他。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大沙漠裡,他險死還生、迷迷糊糊醒來,看到一人懷抱著他,坐在皓大月輪下,正低頭看向他。

當時沒察覺,現在再回憶,那雙眼裡盈滿了對他的擔憂和關切。

如果沒有他,也許他早就死了……

霍光心一橫,咬牙道:“好,我幫你!若大哥因此真有什麼不測,我就和你一起去地下給大哥請罪!”

時年一哆嗦。

答應就答應,好好的乾嘛恐嚇我?

時年覺得,雖然“在這種特殊時期溜進主帥的帳篷給他喂來曆不明的藥”這件事聽起來難度係數很高,但霍光一定能幫她辦到的。不隻因為他是主帥的弟弟,還因為他未來可是要成為第一權臣的,這種小事都做不好,還當什麼權臣!

所以,當聽到霍光跟她說已經準備妥當後,她的反應很平靜。

“因為擔心傳染,大哥帳篷裡隻留了一個軍醫守著,今晚亥時一刻,我會把他引走,你就趁機進去。門口的守衛我也打點過了,他們隻會當你是來接替軍醫的,不會多疑。”

時年點頭。

霍光看向掌心裡潔白的小藥片,“這就是你說的神藥?居然是長這個樣子的……”

這種西藥片和現在的中藥確實差彆太大,也難怪霍光驚訝。不過不愧是要當權臣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不猶豫糾結,即使她拿出的“神藥”這麼古怪也沒有嚇退他。

他甚至主動說:“其實你沒必要親自去,如果隻是把藥喂下去,我也可以。我去的話就沒那麼麻煩了,尋個由頭把軍醫支出去就好。”

確實,霍光去喂是最簡單的辦法,但這種藥服下去可能會有不良反應,霍去病又從來沒有用過現代藥物,她實在不放心交給彆人。

見她堅持,霍光也沒有再說什麼,於是,當晚亥時一刻,時年按照計劃溜進了霍去病的大帳。

裡麵果然沒有人了,一盞微弱的燈燭放在案幾上,而右側臥間裡,霍去病正安靜沉睡。

時年在榻前地氈坐下,打量著他。睡著的霍去病像是卸下了全身防備,看上去更像一個普通少年了,但老實說,這樣的他讓時年很不適應。從第一次見麵他就是天神般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誰能想到他居然也會這樣人事不省地躺在病榻上呢?

想到他最終的結局,時年覺得心裡像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甩甩頭把這些念頭趕出去,她拿出藥。事到臨頭又開始緊張,萬一霍去病吃了藥沒好怎麼辦?或者更糟,他對裡麵某種藥物過敏,吃了直接死了,她要怎麼解釋?

本來還想跟聶城求助一下的,誰知她那個隔空連線的能力居然和她的提示功能一樣時靈時不靈,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隻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倒了一杯水,伸手捏住他兩頰,正想把藥喂到嘴裡,手卻忽然被攥住了。

“你這是……趁我病了,來給我下毒的嗎?”

時年一驚。隻見昏暗的燭光裡,霍去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時年驚道:“你醒了?你沒事啦?!”

霍去病翻個白眼,時年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因為你白天一直在昏迷,所以我以為……”

“我聽到他們在說話,但睜不開眼,也懶得睜。”霍去病說。他好像沒什麼力氣,這句話說完停了好一會兒,才自嘲一笑,“這回真是丟臉丟大了,陣前病倒、貽誤戰機,要是傳回長安,傳到那些憎惡我的文官腐儒耳中,記上幾筆,我死了也不甘心。”

時年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小心道:“你知道你得了什麼病了?”

霍去病沒回答,但表情默認了。

傷寒,他在迷迷糊糊中聽到軍醫的話時,也仿佛有驚雷在耳邊炸響。雖然自幼體弱,長輩一度擔心他活不長,但自從他隨舅父入軍營打熬筋骨,情況就好了許多。再加上他天賦過人,騎射武藝都是軍中最好的,向來自負天下萬事無不在掌控。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兩個字扯到一起。

萬事都在掌控嗎?原來這世上,還有事是他無法決定的。

霍去病忽然嘖了一聲,像是很失望,“我本來以為我會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如匹夫,死於病榻……”

雖然努力想表現得輕鬆,但神情裡還是不可避免有了一絲喪氣。

時年覺得很難受。她不想看到這樣的霍去病,他就該是狂妄自大、縱情囂張的才對!

深吸口氣,她故意問:“你真的認為過自己會死在戰場上嗎?”

霍去病睨她。女孩下巴微揚、隱帶挑釁,兩人對視片刻,他忽然哈哈一笑,雖然因為力氣不足,這笑聲沒從前那麼有中氣,但也顯出了幾分霍驃騎桀驁飛揚的影子!

“當然沒有。客氣一下而已,誰能在戰場上殺了我?”

時年見狀立刻道:“你雖然得了傷寒,但事情還沒有到絕路。我有藥,可以救你。你敢吃嗎?”

霍去病一愣,“你懂醫術?”

兄弟倆又說一樣的話,但時年這次換了個回答,“略懂,略懂。”

她把手攤開,給他看那三枚小小的藥片。

霍去病的表情倒是比霍光鎮定許多,“這是什麼?你剛才就是想喂我這個?”

時年沒講那個糊弄霍光的故事,而是說:“這是能救你的藥,但我不能告訴你它的來曆。你敢吃嗎?”

霍去病不語。

燭火裡,他拈起一枚藥片,眼眸烏黑、麵無表情,隻是看著。

時年有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