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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將軍。我們要去哪兒啊?是去找漢軍嗎?”

匈奴是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沒有固定居所。所以這時的漢匈作戰也很難有一個固定地點。而是在非常廣袤的區域內展開。通常需要在大漠草原裡尋找對方。漢朝那邊就經常發生將軍迷路、錯過敵軍的事情,比如著名的飛將軍李廣,但匈奴人應該比漢軍更熟悉這一帶的地形環境。

哥秫圖不語,旁邊的匈奴將領卻嘲諷道:“你不是漢人探子嗎?我們要去哪裡,你不知道?”

時年語塞,頓了頓道:“我都說了。我不是探子。我隻是好奇,帶表弟一起跑來河西想長長見識,誰知道就被你們抓了。”

她自認了是時少使的侄兒。匈奴人很自然地把她當成了漢朝的權貴子弟。身份敏[gǎn],這種特殊時刻出現在這裡,說沒有目的彆人都不信。但時年還是堅稱自己不是探子,原因也很簡單,讓匈奴人認為她隻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比認為她是探聽敵情的細作要好很多,前者能讓匈奴最大程度放鬆警惕,自己逃跑的機會也能更多。

現在看來,她的努力還是起了一定作用。具體表現在他們並沒有把她綁起來,而是給了她和霍光一人一匹馬,讓他們跟著隊伍前行。不過時年知道這也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怕他們逃跑,昨天那一下,匈奴人已經試出了他們倆的身手,怎麼說呢,用四個字足以概括——不值一提。

時年苦練多月、自以為已經不錯的身手,在驍勇善戰的匈奴人麵前被瞬間秒成渣渣。這大概也是他們願意相信她不是探子的一個原因吧,怎麼會有功夫這麼差的探子……

他甚至還帶著個半大的小子!

時年氣啊,她當時是沒有防備,才會被一鞭子抽翻的!有本事再打一次,她絕不會敗得那麼快!

那將領聞言輕哼一聲,沒繼續糾纏,畢竟他隻是故意拿這個話刺他,心裡也不覺得他這瘦瘦弱弱的模樣能乾嘛。

哥秫圖冷聲道:“我們是去找漢軍,怎麼,你想設法跟他們求救嗎?漢軍認識你?”

見他肯開口,時年忙賠笑道:“大都尉多慮了。小人雖是漢人,但與這次帶兵出征的幾位將軍都不熟。他們不認識小人。”

“當真?”

“當真。”

哥秫圖忽然一笑,抽出劍就架上她脖子,“究竟是他們不認識你,還是你怕我將你推至陣前,以你之血殺漢軍之威?!”

劍鋒抵在脖頸,稍一低頭就感覺到刺痛,時年一動不敢動。

“大都尉。”霍光在旁邊喊道,神情緊張。

片刻後,哥秫圖輕蔑一笑,收劍回鞘。時年這才敢捂住脖子,恨恨瞪著他背影。

廢話,當然是……後者了!

霍去病的確不認識她,卻認識霍光,她昨天危急時刻隻想著讓哥秫圖暫時彆殺他們,卻忽略了如果匈奴人認為她是漢朝權貴之子,難保不會在兩軍對陣時把她推出去要挾漢軍,當初金輪法王就是這麼用郭襄威脅郭靖的!

當然,好消息是自己這個權貴之子是假的,漢軍根本不可能被威脅到,但壞消息是,漢軍不認賬,自己十有八九還是要被殺了祭旗,更壞的消息是,她雖然是假的,旁邊卻還有個真的!

時年看向霍光,不敢想象如果讓匈奴人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剛大敗過他們的驃騎將軍的弟弟,會做些什麼……

“你……怎麼這麼看我?”霍光有些不自在地道。

時年策馬想挨他近一點,叮囑他如果有逃跑的機會就先跑,不用管自己,他的身份可比她敏[gǎn]多了。誰知她剛過去,霍光立刻往策馬往旁邊移,避開了她。

時年莫名其妙,“怎麼了?”

說起來,今天一天霍光都有些怪怪的,好幾次時年逮到他在偷看自己,一見她察覺立刻躲開,表情像是有些迷茫,有些苦惱,還有些對自己取向意料不到的震撼……

他在想些什麼?!

“沒、沒什麼。”霍光強自鎮定,“有什麼話晚上再說吧,現在,人多……”

時年想想也是。他們雖然說漢話,但匈奴人裡也不是沒有懂漢話的,彆的不提,哥秫圖就當過使臣、精通漢話。

“你的脖子……”霍光攥緊韁繩,心裡有些彆扭,但還是忍不住問,“還好嗎?”

時年摸摸那裡,“這個啊,就劃破一條小口子,沒事的。”

霍光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時年也不在意,琢磨著今晚紮營後,自己要不然還是看看有沒有辦法帶霍光逃了吧。或者至少看能不能把槍偷回來,難得有一次裝備了高科技武器,不帶在身邊總覺得不安心。

然而,他們沒有等到晚上的機會。

半個時辰後,兩名匈奴騎兵策馬而來,附在哥秫圖旁邊低聲回稟了什麼,哥秫圖與副將對視,同時神色一整。

時年見狀心中警鈴大作,哥秫圖側頭看到她的表情,似譏似嘲,“你不是問我們要做什麼嗎?馬上你就知道了。”

哥秫圖傳令大軍加速,很快就遙遙看到前方的河穀。兩山夾道,一條小河從山穀中流出,比起剛才的荒涼,這裡的景色要優美多了。

然而沒人有心情欣賞。大軍挺進河穀後散入兩側山脊,然後隱匿不動。

時年越發惴惴不安。什麼情況,這個架勢,像是在伏擊什麼人……

不會是她猜的那樣吧?

“哎,這是什麼?”哥秫圖忽然問。

時年定睛一看,他手裡拿著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寶貝手槍!

“是暗器嗎?為何我試來試去,什麼反應都沒有?”

時年萬分慶幸,因為怕走火,她並沒有在槍裡裝子彈,彈夾被她貼身藏在了身上。哥秫圖肯定研究過這個槍,奈何它沒有子彈就隻是個空殼子,實際做了不什麼。

“什、什麼暗器?不是,我怎麼會有暗器呢……”

“我聽說,你們漢人有個很有學問的人叫墨子,他和他的弟子擅長製造各種神兵利器,攻城略地時最是好用。這也是墨家的武器嗎?”

居然知道墨子,你個匈奴人還挺有學問的啊!時年震驚了。

“真的不是。”她以前所未有的誠懇道,“我從沒見過什麼墨子的武器,那種高級貨我不配!這就是我自己做著玩兒的弩弓,但是做失敗了,是壞的。就算你不信我,那你自己也試過了,什麼都做不了,對吧?”

“我是不信你。你們漢人狡猾,打仗也喜歡搞歪門邪道,但我們草原上的漢子和你們不一樣。”

他隨手把手槍放回懷中,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怕我拿你們去威脅霍去病,放心,那種陰謀詭計我才不屑!當年你姑母與你們的皇帝一起擊敗了我和我妹妹,我心服口服,但今天既然你來了,就替她看看。看我是怎麼堂堂正正打敗你們漢朝的軍隊!”

原來這才是他留著自己的目的!

時年正驚疑不定,哥秫圖看向河穀,因為地勢高,前方一切儘收眼底,“探子來報,霍去病的大軍就在三十裡之外,你說,當他行經此地時,我軍忽然從兩側攻下,能不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啊?”

居然……真的是這樣!

她剛才觀察這一片地形,就發現整個河穀呈扇形,三麵環山,隻有一個狹小的出口,若霍去病的大軍真的進來了,哥秫圖他們正好可以形成包抄之勢!

靠!她是想見霍去病,但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他啊!

時年一急,脫口道:“你埋伏在這裡偷襲,就不算陰謀詭計嗎?”

沒想到哥秫圖並不生氣,“‘兵者,詭道也。’‘攻其無備,出其不意。’這些都是你們漢人的兵書教的,我不過偷襲一下,當然不算陰謀詭計。”

時年:“……”

這會兒你倒是不覺得我們漢人的東西都是歪門邪道了哈!

哥秫圖不再搭理她,專注地盯著前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漫山遍野都是埋伏的匈奴兵,卻無一人說話,那樣安靜,靜得仿佛能聽清她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

時年努力告訴自己,不會的有事的,霍去病是戰神,是一生從未打過一次敗仗的戰神。就算哥秫圖在這裡設伏於他也是枉然,他不會中計的。

可另一個念頭卻不斷冒出來。一生未嘗一敗是原本的曆史,可現在曆史已經改變了,連霍光都能被丟到沙漠裡,萬一霍去病也跟著蝴蝶效應了呢?

曆史上好像也沒記載過霍去病曾在河穀被人伏擊吧!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過了一瞬,終於,她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

暮色低垂,前方草原上,一列大軍由遠及近,浩浩蕩蕩、奔馳而來。

和匈奴一樣,這也是一支騎兵,墨色鎧甲彙成一片,仿佛烏黑的潮水席卷過草原,而最前方的男子身材高大,策馬奔馳間仿佛有千軍難擋的威勢。

太遠了,時年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他身後招搖的旌旗是那樣醒目。鮮紅的顏色,上麵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那是篆書,現在的她已經能認出來了。

霍。

“那是……大哥嗎?他們在埋伏大哥?”霍光聽不懂匈奴話,此刻看到旌旗,終於意識到什麼。

時年看著他微白的臉色,還有黑眸裡隱隱的恐懼,隻覺一顆心也跟著揪緊。

不行,霍去病大軍雖然氣勢十足,但她剛才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人數看上去居然比哥秫圖這邊還少一些!匈奴人占了地勢之便,又在此處以逸待勞、以眾擊寡,完了,霍去病這一次不會真的栽了吧!

霍光猛地一動,似乎想站起來,卻被時年一把按住。她轉頭看向哥秫圖,霍去病的到來已經讓他完全興奮了,鼻翼翕動、雙眼大睜,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河穀下方越來越近的漢軍。

時年毫不懷疑,隻要霍去病大軍一入包圍圈,他就會毫不留情揮師將他們絞殺!

不可以!絕不可以!

極度的恐懼充盈%e8%83%b8口,她視線胡亂尋找,想尋求一線生機。可他們現在被匈奴人扣在這裡,逃也逃不掉,想通風報信都不行,能有什麼辦法!

忽然,時年目光一凝。因為身體前傾,有個東西斜斜從哥秫圖懷中落出來一半,而他光顧著下麵,竟沒有察覺到。

槍!

是她的槍!

像被一道雷劈中,時年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辦法。

想救霍去病和漢朝大軍,還有唯一一個辦法。

時年連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朝他靠近。身側是匈奴的千軍萬馬,她卻在做著近乎是偷襲主帥的事,隻覺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哥秫圖身子一動,終於察覺她的靠近,千鈞一發之際,時年把心一橫,撲過去一把就搶過了槍!

“你做什麼!”

無數兵刃對準了她,哥秫圖一摸%e8%83%b8口,發現那奇怪的弩弓不見了,隻當這小子要攻擊自己,冷笑一聲。然而時年飛快往弩弓裡裝了個什麼,下一個動作卻不是對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