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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我們都是清白的。

“你身為隊長,應該維護團隊的凝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親手摧毀大家信任。”

自打兩人認識,這還是她第一次說出這麼長、這麼嚴肅的話。

時年一顆心砰砰直跳,忍不住看著聶城,想知道他的回應。

她都這麼剖心剖肺了,他應該……會聽吧?

在她期待的目光裡,聶城沉默半晌,道:“所以,這就是你之前為孟夏和張恪辯解的原因?哪怕你們認識不過一個月,彼此間根本還不熟悉。”

“……什麼?”

“我和他們所有人都已經認識超過一年,一起做過很多次任務,我是他們的隊長。可你卻認為,你比我更清楚怎麼跟自己的隊員相處。”

時年怎麼也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一股怒火直衝上頭,“是,我是新人,但新人就不可以給領導提意見嗎?還是說,我們7處就是唯隊長是從,其餘人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聶城點頭,“是,7處就是唯隊長是從。”

時年氣得衝上去,一把攥住他領子。聶城垂下目光,“乾什麼,要打我?”

時年閉上眼,冷靜片刻,鬆開手,皮笑肉不笑地輕撫他的領子,“我不打你。我怎麼敢打隊長呢。我隻是想問,一般人不能給領導提意見,那優秀員工呢?”

聶城揚眉,時年問:“你也說了,我的表現是隊裡最好的。如果這次,也是我最先搞清楚那個人的身份,最先完成任務,隊座大人願意屈尊,聽聽我的意見嗎?”

聶城眼神一轉,明白了,“所以,這就是你這次任務這麼積極的原因?”

時年翻個白眼。她早知道沒那麼容易,對聶城不抱期望果然是對的。

“你就回答我,行,還是不行?”

安靜的房間裡,兩人挨得很近。四目相對,不說話也能感覺出彼此間的劍拔弩張。

聶城盯著她,許久,似笑非笑道:“好,那我就等著時年小姐來指導我的工作了。”

不能輸!這次說什麼都不能輸!

時年覺得,自己已經站到了一個關鍵點,忍受聶城的霸權主義這麼久,終於奮起反抗。革命的第一槍既然打響,那麼必須堅持到底,這一次如果輸了,她也許再沒勇氣對聶城的決定說不了!

領路的婢女回過頭,輕聲說:“娘子,到了。”

時年回過神,發現婢女雖然低著頭,卻在用餘光偷覷自己。聶城的辦事能力一如既往讓人驚歎,從她決定假扮妓女到今晚,不過三天,他就搞定了一切,不僅把她塞進這家平康坊有名的妓館,而且從之前老鴇對她的態度來看,她很清楚她不是來下海的,而是為了體驗生活……

這個婢女應該不清楚,但對她這個新麵孔還是不由得好奇。

時年假裝沒發現,她們已經走到長廊儘頭,前方便是大堂。每天晚上,妓館都會在這裡舉行宴會,所有來玩的郎君要先在這兒喝個花酒,然後才各回各房。

所以這時候,也是妓館人最齊的時候。

木門從兩邊被拉開,像是一幅畫卷展開,本來隔著門模糊不清的樂聲瞬間清晰,潮水般湧來。時年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隻見大堂裡白燈如晝,四麵都坐著人,樂師分列兩側彈奏著樂器,而大堂最中央,花團錦簇的地毯,一紅裙女子正翩然起舞。烏發紅唇、身段婀娜,看長相是個胡女,赤摞雙足上金鈴跳動。琵琶聲嘈嘈切切,一聲急過一聲,她的舞步也越來越急,裙擺如綻放的花朵。終於,琵琶重重落下最後一個音,她也伏倒在地,長裙在身側鋪成一朵碩大的花,而她雙眸緊閉、伏在上麵,如睡在花瓣中央的精靈。

堂上頓時喝彩聲四起,時年也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麼高水準的舞蹈,可惜她沒空欣賞,目光飛快在堂上搜尋著。唐代社會風氣開放,文人學士都以狎妓為風流,甚至有新科進士及第後相約去平康坊玩樂的習俗,所以當時年看到在場男子大多是年輕俊秀的文士時,並不怎麼意外。視線繼續往前,終於,落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上。

俊美陰柔,五官深邃如胡人,男人身穿白色圓領袍,坐在東側的案幾後,正執杯飲酒。

獨孤英。

根據聶城的情報,獨孤英自打來到平康坊便與名妓王蘇蘇交好,長期宿在她掛牌的妓館,所以他們才決定混進這裡。

果然見到了他。

獨孤英還是和那晚一樣,俊美的臉上透著股陰沉。時年想起兩人的短暫一麵,忽然有些緊張,嚴格來說自己可是襲擊過他的,如果他認出她就糟了!

下一瞬,獨孤英似乎察覺有人進來,目光往右一偏,落到了她身上。

時年心都提起來了。

男人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臉上幾秒,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又平靜地移開了。

時年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和她猜的差不多,那晚他醉得太厲害,兩人那一麵肯定早忘了。而且就算他還記得,自己當天匆忙出發,披頭散發、妝都沒化,今天卻是盛裝打扮,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不知道女孩子化妝等於易容嗎!

不止獨孤英發現了時年,堂上其他人也看到了她這個生麵孔,有男子笑問:“三娘,你這兒來新人了?”

“長得倒是不錯,來我身邊怎麼樣?”

被喚作“三娘”的老鴇笑道:“裴君說遲了,這位娘子已經有人選了。”

眾目睽睽下,時年鎮定地往斜前方走去。聶城和布裡斯坐在那裡,他們的身份都是今晚的客人,為了避免現在這種情況,早約好讓時年待在他們身邊。此刻聶城身側就留有一個空位,時年看得清楚,卻腳步一轉,坐到了布裡斯身邊。

布裡斯:“……”

聶城端著酒杯,沒有喝,隻用餘光瞥她。時年從容地給布裡斯倒了杯酒,笑道:“今晚就由奴陪伴郎君,可好?”

布裡斯看看她,又看看聶城,忍不住笑,“佳人垂愛,當然好。”隻是這兩個人,又鬨什麼彆扭了?

那人身邊本已伴著佳人,對時年的興趣隻是隨口一提,見狀也不再糾纏,繼續飲酒說笑。倒是時年冷靜下來有點後悔,她隻是為了氣聶城,但布裡斯那麼配合,又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雖然認識幾個月,兩人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嚴格來說都不算熟。時年看著身側男人,一頭金發、高鼻深目,因為長得實在太外國人,乾脆打扮成了胡人商賈,不由道:“你中文真好,是我見過的外國人裡最好的。”

布裡斯:“如果那些外國人也像我一樣,隔三差五到古中國的各個時代旅遊,也會說得這麼好。”

時年撲哧一笑。

他們絮絮低語,聶城看在眼中,麵無表情地乾了杯酒。

正在此時,堂上音樂一轉,婢女揚聲道:“都知來了。”

“都知?”時年疑惑。

“就是王蘇蘇。唐代管妓女裡最頂尖的那一批叫‘都知’,隻要出場,都是萬眾追捧的。”布裡斯解釋。

時年眼前一亮。這個王蘇蘇能被獨孤英看上,還是大名鼎鼎的“都知”,那肯定很漂亮了!

然而當木門打開,白衣女子走出來時,時年卻一愣。燭光裡,女子肌膚白淨、清秀婉約,不能說不美,但也絕對稱不上驚豔,就連剛才跳舞的那個胡姬都比她好看太多。

這就是第一名妓?

“都知不是光看臉的。”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聶城道,“在唐朝要想當上都知,比臉更重要的,是要有才華。”

這樣嗎?

時年盯著王蘇蘇,她一出場,席上果然愈發熱鬨。男子們都爭先恐後和她說話,王蘇蘇巧笑回應,腳步卻未停,自然地坐到了獨孤英身側。の思の兔の網の

這一舉,頓時激起有些人的不滿,有男子大聲道:“都知怎的這般偏心,那獨孤玉郎需要你陪,我等也需要啊。都知可不要厚此薄彼,傷了我們的心啊!”

他喝得半醉,一雙眼直勾勾盯著王蘇蘇。雖是煙花之地,但在場之人都自矜身份,像他這樣還在席上就流露出醜態還真就這麼一個。王蘇蘇神情不變,“當日鬥詩會,諸位也都在場,賭注是押好了的,玉郎既然奪魁,奴當然要兌現諾言,這三個月都屬於他。蘇蘇雖是女子,卻也明白一諾千金的道理,怎麼李君堂堂男兒反倒不懂了?”

眾人哄笑。那李君被她堵得臉通紅,想發怒又不知如何發起,隻好悶悶又灌了一大杯酒。

好在王蘇蘇馬上又打起了圓場,“光喝酒到底無趣,既然提到詩會,今夜人又齊,不如,咱們來行個酒令吧。”

大家當然應好,時年有點緊張,“行酒令,怎麼行?”

古人行酒令可不是現代人想得那麼簡單,尤其在場還是一堆讀書人,布裡斯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卻聽王蘇蘇道:“隻是今天有遠道而來的客人,恐怕不太懂長安的酒令,所以我們簡單一點,就玩‘擊鼓傳花’吧。”

她說話時,一雙笑眼落到布裡斯身上。這是布裡斯第一次上門,又是在大唐常被輕視的胡人,王蘇蘇卻並沒有忽略他,可以說照顧得相當周到了。

時年心頭一喜,擊鼓傳花,這個她會,小時候都玩過!

然而,王蘇蘇下一句話就擊碎了她的幻想,“當然,該作的詩還是要作的。花停在誰手裡,誰便賦詩一首,若作不出來,便要接受懲罰。”

作詩……作詩!!!

時年從沒參加過這麼可怕的遊戲。讀書時老師說大唐是詩的國度真是沒說錯,誰能想到她隻是假扮個妓女,卻要被迫寫詩呢!

她腦子飛快轉動,對了對了,彆的穿越女是怎麼做的……

“7處規矩,不可盜用後世名人的詩作,以免出現名句提前流傳的情況。你要是想抄襲,屬於違反章程。”

時年:“……”

她瞪著輕飄飄一句話就堵死了自己唯一生路的聶城,默默咽下一口血。

靠!你們還不如讓我賣身呢!

那廂,王蘇蘇取下頭上的絹花充當“擊鼓傳花”的花,而擊鼓之人本想從客人裡選一位,一個人卻主動站起來,“我來吧。”

王蘇蘇眨眼,“玉郎?”

獨孤英反問:“難不成你們還想看我作詩?”

大家頓時想起數月前鬥詩會被他秒殺的慘痛記憶,紛紛道:“玉郎擊鼓!便由玉郎擊鼓!”

獨孤英站在羯鼓前,接過仆人遞上的槌杖,隻聽兩聲急促的鼓聲,遊戲開始了。

絹花在每一個賓客手中傳遞,鼓聲時快時慢,時而響亮時而沉悶,讓每個人的心都跟著它跳動。時年生怕自己中招,全程高度緊張,絹花一遞到手中,就幾乎是砸向了旁邊的聶城。對方差點被正中麵門,忍不住盯她一眼,才傳給了下一個人。

“砰砰砰——砰——”

鼓聲第一次停下。眾人一看,絹花恰恰停在那位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