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回京師,你沒有做到,所以我也不會給您做麵。”
“可是你已經回來了啊。”
“那是我自己回來的!不作數的!”
她完全在耍小孩子脾氣了,即使皇帝對女人素有耐性,旁邊的人也嚇得不輕。可時年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她不可以答應,否則就要重蹈劉徹覆轍了!
朱厚照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要跟我算賬,那我也要和你算賬了。”
“跟我……算什麼賬?”難道是今天的事?
“你明明沒死,為什麼騙我?”
晃動的燭光裡,朱厚照凝視著她,道:“你知道嗎?藏龍山的大火後,我帶著人在山上整整搜了五天,想要找到你。”
時年心頭一滯,沒出聲。
她當然知道了。藏龍山封山搜人時,她就躲在真定府,也聽說了皇帝親自去山上的事。當時她還擔心,大火後的荒山情況不明,萬一他遇到什麼危險就麻煩了。
“可惜,我找了那麼久,卻什麼都沒找到。他們說你死了,我也覺得你應該是死了,連屍骸都沒留下……我心裡很難過,所以就把那些山匪全殺了,一個都沒放過。但就算殺了他們,我心裡還是不痛快,做什麼都沒滋味兒,總是想著,能再你見一麵就好了。
“今天下午,在地牢看到那方印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小美人兒,我不管你是為什麼而來,又想做什麼,爺喜歡你,就不在乎那些。你的欺君之罪、矯詔之罪我都可以寬恕,隻要,你乖乖留在我身邊。”
他說這兒,起身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她下巴,“你不是想當娘娘嘛?想住大屋、穿華服,吃香的喝辣的,現在都可以了。趕明兒爺帶你回紫禁城,就封你為貴妃,你想住哪兒、想乾什麼,爺都陪著你……”
時年怔怔望著他。
眼前的男人,是整個大明最尊貴的男人,他坐擁天下、任性妄為,想要的從來都能得到。就像現在,他軟硬兼施、手段百出,連堂堂貴妃之位,也說得仿佛是許諾了一個小玩意兒,那樣輕巧。
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一個連身份都沒弄明白的女人。
朱厚照見她表情,以為她動心了,心裡一鬆。又想起劉瑾的話,如果不是被自己湊巧抓住,此刻她是不是已經連句話都沒留下就逃走了?
還好,她願意留下了。
這麼想著,他心情激蕩,抬手便攬過她的腰。女孩慌亂抬頭,那神情落入他眼中隻覺那樣可愛,他垂下眼睫,輕蹭她鼻尖,喚道:“時年……”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其實很早就告訴過他,但他從來沒有叫過,總是胡鬨似的叫她小美人兒。可此刻,他卻忽然很想喚一下她的名字。
他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很適合她。
滿殿宮人避諱地低下頭,而他就這麼將她摟在懷中,低聲道:“時年,時貴妃娘娘……”
調笑似的說完這話,他低頭就要%e5%90%bb上她的唇,女孩卻像是被這個稱呼驚醒,飛快道:“我嫁人了!”
他動作僵住,“什麼?”
她臉色有點白,卻毅然與他對視,重複道:“我不回來找您,因為我早就嫁人了。所以皇上,我不能當您的貴妃娘娘。”
第33章 囚禁(修改後半段)
殿內死一般的沉寂。
好一會兒。才聽到朱厚照道:“嫁人了?”
他聲音很輕,卻仿佛隱藏著萬鈞之力,聽得時年心頭一顫。幾乎就要後悔。但這是她緊急之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在這種封建皇權社會,要拒絕一個皇帝。除了說自己名花有主,還能怎麼辦?
難道直接說皇上我對你沒意思嗎?她怕他暴走!
她低著頭不看他,下巴卻被一隻手蠻橫托起。君王麵無表情。道:“嫁給誰了啊?”
“我……”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勾唇,“沒關係。不管你嫁了誰,離開他。”
“皇上!”
“朕是皇帝。朕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自稱朕。
滿殿宮人紛紛下跪。噤若寒蟬。男人仿佛被什麼事激起了狠勁兒。臉上是昭然的侵略與征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時年整顆心都亂了。
什麼情況?他不是該聽說她嫁人了就放棄嗎?就算他不怕群臣非議,但古人不是都喜歡黃花大閨女嗎!
腦中電光一閃,她忽然想起來,臥槽朱厚照在曆史上可是強娶過人妻的!連孕婦都被他弄進宮過!
媽的算錯了這位小祖宗的屬性!
朱厚照以為她嚇到了,又放輕了聲音。“你彆害怕,不管你嫁的是高官權貴,還是富商大戶。朕都能替你擺平。你做朕的女人,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沒有人敢在背後非議你……”
他又想抱她,時年卻躲開了。君王的手懸在半空,她低聲道:“可是,我很愛我的丈夫,不想背叛他……”
朱厚照拳頭攥緊,轉身怒視著她。他的表情幾乎是惡狠狠了。這不是他頭回看上有丈夫的女子,明明彆人那裡他都滿不在乎,甚至覺得有趣,但聽她說起自己的丈夫,想到曾有個男人擁有過她,現在還被她惦記著,他就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口燒起來……
他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就往內殿走去。時大驚失色,遙遙看到裡麵巨大的床榻,頭皮都麻了,奮力掙紮,“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朱厚照不愧是當過山匪頭子的人,任憑她拳打腳踢,手臂如鐵箍般分毫不動。時年終於慌了,“皇上,我救了您的命,你就是這麼對救命恩人嗎?!”
“是,你救了朕的命,所以朕要感激你啊。朕的寵幸,宮裡那些女人可盼都盼不來,是你天大的福氣……”
眼看內殿越來越近,時年心一橫,摸著個東西就捅過去,卻被他抓個正著。時年趁機跳到地上,朱厚照抬手一看,是那根熟悉的黑色棍子。
他眼神一頓。
身陷囚牢時,她曾用它對付過他們的敵人,那時候他們並肩作戰。可現在,她卻把它對向了他。
時年眼眶都紅了,強忍著道:“皇上,我是有夫之婦,請您自重!”
他的心忽然就軟了,歎口氣,“小美人兒,你何必?你不想背叛你的丈夫,那他呢?他知道你的心意嗎?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會讓你一次次陷入險境!”
時年不知怎麼回答。為什麼陷她入險境,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丈夫,隻有一個坑爹的隊長!
兩人正僵持,錢寧忽然進來,湊到旁邊說:“皇上……”
朱厚照本不想理他,但錢寧不是不懂眼色的人,這種時候還來稟報,肯定是重要的事。
他忍耐道:“怎麼?”
“李將軍派人來說,剛剛在西門附近,擒住了一個刺客……”
刺客?朱厚照一愣,忽然醒過味兒來,“和她一起的?”
“是……”
時年也呆了。怎麼回事,朱厚照不是說,他們肯定逃出去了嗎?難道他騙她的?
朱厚照問:“是那個姓路的錦衣衛,還是彆人?”
“不是路知遙,是另一個年長些的男人。而且據李將軍說,他不是被發現的,反而像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時年腦袋亂糟糟的。聽起來,路知遙逃出去了,聶城卻沒有走,主動到禁軍麵前自投羅網。他想做什麼?難不成,是留下來救她?
女孩眉頭緊鎖,仿佛無比擔憂。朱厚照看見她的神情,心中忽然冒出個猜測,她說她有丈夫,難不成……☉思☉兔☉網☉
他慢慢道:“那個男人,和你……”
時年瞥見他神情,一時不解,落入朱厚照眼中卻成了默認。拳頭頓時攥緊,他冷笑著點頭,“好,好得很。看來是朕錯怪他了。他還是牽掛著你這個妻子,所以才放著生路不走,偏要回來送死!”
時年大驚,“皇上,不是的……”
“你們幾個,把她帶下去看好了!”朱厚照打斷她,冷冷道,“好生伺候著,少了一根寒毛,朕拿你們是問!”
時年又被軟禁了。
準確地說,是第一次被軟禁。藏龍山上朱厚照雖然也關過她,但當時的待遇是實打實的囚禁,這次卻是華麗寢殿、高床軟枕,日常飲食也是珍饈美饌,無一處不舒適。他甚至派了四名宮娥來伺候她,時年在漢朝真當皇帝老婆時,都沒這麼多人伺候!
不過時年沒心思享受,想到聶城那邊的情況,她就坐立不安。到底怎麼回事兒?他就算想救她,也可以潛藏在豹房找機會啊,為什麼要故意被發現?
本就前途未明,自己還給他添亂,朱厚照誤以為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一怒之下把他殺了怎麼辦……
啊啊啊!他現在還活著嗎?!
時年想到這兒,崩潰地抓住頭發,對旁邊的黃衣宮娥道:“姐姐,你真的不能讓我見皇上嗎?”
那宮娥已經放棄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恭敬道:“夫人恕罪,奴婢等奉劉公公之命伺候夫人,除此之外,彆的一概不能做。”
伺候,她看是監視吧。這幾天她提了十幾次想見皇帝,全被敷衍了回來,想偷溜出去也都被發現。這些宮女簡直後腦勺都長著眼睛,她多走一步路都不行!
她垂死掙紮,“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宮娥默了一瞬,“夫人,皇上想見您的時候,自然會來見您。他不來,您跟我們說也沒有用。”
時年氣極反笑。好你個朱厚照,虧她當初還在藏龍山上舍命救你,現在居然恩將仇報!早知道讓你死在那兒算了!
朱厚照站在窗外,遙遙看著女孩。她似乎和宮女說了什麼,被拒絕了,氣得把手裡的東西砸到了地上。
是在生他的氣嗎?
朱厚照“嘖”了一聲。錢寧道:“爺要是想見夫人,就進去見見吧。美人得哄的,您這麼一直晾著,夫人心裡該怨爺了。”
“爺現在不能見她。”朱厚照淡淡道。那晚她一哭他就心軟了,實在拿不準,如果她再哭著跟自己求情,他是不是又會屈服。
朱厚照提步離開,出了這處宮殿才問:“那個男人呢?”
“還在地牢呢,都拷打好幾輪了,什麼都不說,一口咬死了要見爺……”
朱厚照嗤道:“倒是個硬骨頭。”
“弟兄們也這麼說,所以,爺您看看是不是……”
錢寧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劉瑾打斷,“錢指揮使此言差矣,那賊子來路不明,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萬歲爺萬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依奴儕的意思,直接按亂黨處置了算了,還跟他廢話什麼!”
這兩人各執一詞,朱厚照對此類場麵早已見慣,過去有時候還挺喜歡看他們鬥來鬥去,此刻卻隻覺煩躁。
他冷哼一聲,“爺的萬金之軀,就適合涉險。走吧,既然人家說了,正好爺也想見見他。”
還是那個地牢,隻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停在外沿,而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