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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給爺帶回京,爺要一個一個活剮了他們!”

說罷,不再管嚇得不輕的劉瑾,拂袖而去。隻是經過院子時,不自覺望向藏龍山的方向,原本沉沉的眸色裡,溢出一絲難言的溫柔,和悲傷。

小美人兒,你的仇我會幫你報。你若在天有靈,記得托個夢來說說,想讓他們怎麼死。

時年打了個噴嚏。

聶城在馬車外麵問:“感冒了?說了讓你多穿一點,遭報應了吧。”

“如果不是你非要騎馬,我怎麼會感冒?現在還說風涼話。”時年揉揉鼻子,不滿抗議。

他們從藏龍山離開後,在真定府又等了五天,確定朱厚照啟程回京後,也踏上了前往京師的路。不過聖駕走的是官道,他們為了避開,選擇了走小道。

聶城一開始堅持騎馬,時年不會騎,被他架在了自己的馬前。這樣速度倒是快,可惜一天下來時年就瘋了,全身骨頭被顛得要散架似的。於是第二天,聶城終於換了馬車,這才避免了她死在路上的命運。

想到這兒,時年歎氣,“看來還是我們想得太簡單,我本來以為,朱厚照回宮,任務就完成了呢!”

那晚的經曆那樣驚險,如果不是聶城給京中官員送了信,又及時趕回來救她,自己和朱厚照可能就一起玩完了。但都這麼折騰了一通,居然還是不夠,她感覺不到,但聶城告訴她,弦並沒有恢複平靜,這意味著他們還要在大明朝繼續待下去。

聶城沒接話,時年又道:“不過,你讓我很驚訝哦,居然就這麼帶我離開了。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繼續在朱厚照身邊臥底呢。”

“怎麼,你想留下?那也可以,我看朱厚照對你挺放不下的,見到你回去一定很開心。”

在真定府那幾天,時年也聽說了官府搜山找人的事,說來也是湊巧,他們本來隻是打算溜之大吉,沒想到剛離開藏龍山,就看到起了山火。那些被聶城打暈的山匪大概沒逃出去,也就沒人告訴朱厚照,她其實已經被救走了。

所以,他以為她死了吧。

時年覺得這樣挺好,比起後患無窮的失蹤,這樣更加乾淨利落。

她輕哼一聲,“才不要,咱們趕緊去京城吧,跟蘇更路知遙會合!”

他們在次日中午抵達京師。

和之前的長安比起來,這座大明朝的都城對時年來說就要熟悉多了,畢竟幾百年後,她這裡上了四年大學。一進入城門,就看到寬闊齊整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彙聚其中。臨近年關,街上也格外熱鬨,走到哪兒都是喧囂聲。站得高些,還能看到城中央的紫禁城,紅牆金瓦、輝煌耀眼,每一處都彰顯著這座皇城的威嚴。

兩人找了家酒樓吃午飯,時年想著一路過來見到的一磚一瓦、胡同小院,覺得無比新奇,“這就是明朝時的北京城啊……真的是老北京了!”

店小二剛過來給他們點菜,聞言笑道:“客官是外地人?那你們可來得巧了,聽說了嗎?今兒個啊,萬歲爺回京了!”

第28章 錦衣

就在時年和聶城入城前半個時辰。朱厚照也已經抵達京師。要麼說朱厚照是個奇人,當初離京是偷偷摸摸溜出去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整個大明朝都以為皇帝在豹房好好待著。隻是不上朝而已。現在,他大搖大擺從真定府回來。全套鑾駕、官兵開道,隊伍浩浩蕩蕩幾百米,文武百官都在城外跪迎。這樣張揚。就差寫麵錦旗告訴大家——沒錯,爺就是耍了你們!

這顯然是今天北京城的頭條新聞,店裡的人聽了。都忍不住插嘴,“怎麼沒有啊。聽說這次。萬歲爺是以身涉險。去那藏龍寨剿匪了!”

“剿匪?我看不見得。以他老人家的脾性。搞不好是自己當土匪去了……”

這話頗有些於君不敬,店裡的人卻都一副深有感觸的樣子,看來大家對朱厚照的作風也是相當了解。

時年托腮,望著外麵的天空。是嗎?他也回來了啊。希望這位爺以後能安分點兒,畢竟他那條命現在已經有她的股份了。

“我還聽說,這次是劉公公親自接萬歲爺回來的。”

此言一出。店內氣氛頓時一變,眾人對視一眼,喝茶的喝茶。吃菜的吃菜,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店小二也忙道:“勿談國事,勿談國事,大家夥兒吃好喝好,有什麼吩咐跟小的說啊!”

明明剛才談論君王,大家都還敢說兩句,可輪到一個太監,卻瞬間噤若寒蟬。時年詫異地看向聶城,對方表情毫不意外,她猛地意識到這是因為什麼。

劉瑾。

現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督主,因為打小伺候朱厚照,深得這位主子的寵信,又因為朱厚照無心朝政,他趁機擅權專政、結黨營私,在朝中勢力極大,無數忠良都慘死在他手上。時下有個說法,朱厚照是“坐皇帝”,劉瑾這個太監卻是“立皇帝”。

所以,這些人是害怕這位立皇帝,才不敢提他啊……

聶城點完菜,等店小二離開,時年才問:“你這次就是給他傳的匿名信,對吧?”

聶城點頭,時年嘟嚷,“怎麼不選個彆人。”這種營救聖駕的大功讓他立了,朱厚照以後肯定更信任他了。

“怎麼,你很討厭他?”

“你不討厭?明朝的太監,還東廠督主,對不起我腦子裡的形象實在不太好。”

依舊是托各路影視劇的福,明朝太監對時年來說也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存在。說來也是好笑,無論是香港的老電影,還是現在的電視劇,但凡背景是大明,主題基本就是鬥太監,這個劉瑾也不知道是多少著名太監角色的原型。

時年道:“我一度以為,nili大明除了太監就沒彆的了。”

聶城唇角勾起絲笑,時年卻又自己反駁:“不對不對,除了太監,還有一樣也拍得很多。”

“什麼?”

時年還沒回答,店內忽然一陣騷動,兩人應聲望去,卻見店門口新進來兩個男人。都是二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高大挺拔,長相俊朗且有八分相似,看起來像是一對親兄弟,然而吸引大家的卻不是這個。兩人手持長刀,身上則是雲錦織就的曳撒,上以大紅金線繡著一種龍首、魚身、有翼的古怪圖案,時年知道,那個虛構的圖案被稱作飛魚,這套衣服也有個專業名詞,飛魚服。

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這兩人的身份不言而喻。除了太監以外,大明另一個備受我國影視劇青睞的群體——錦衣衛。

和時年的好奇打量不同,店內其餘客人都有些緊張,甚至有人匆匆結賬離開。時年想了想,對哦,好像這個年代錦衣衛的名頭也有些可怕?各種抄家暗殺的事兒都有他們的份。啊,大明百姓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不過也難怪他們害怕,那兩名錦衣衛表情就透著股陰沉,走過來往那兒一坐,一臉生人勿進。店小二硬著膽子上去詢問,便聽他們道:“我們等人,一會兒再說。”

小二離開了。因為挨得近,時年聽到在短暫的沉默後,那看上去年紀略小點的男人道:“一會兒見到人,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說,我等闖下如此大禍,也無顏見嫂夫人,她約我們相見,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都隻能受著。”

年輕男人拳頭一攥,“如今萬歲爺已經回京,錢指揮使也回來了,我們去求求他,總有辦法。難道就任由……任由那閹賊欺辱到我錦衣衛頭上嗎?!”

聲音有點大,對方立刻警告道:“你還沒長記性?忘了大哥是怎麼被抓的了?再胡言亂語,就立刻給我滾回去!”

閹賊,指的是劉瑾嗎?錢指揮使就是錢寧吧?聽起來,像是這兩人的大哥得罪了劉瑾,被他抓起來了。

錦衣衛被東廠老大抓了,這可是經典戲碼啊!時年頓時來興趣了,正想繼續聽,那兩人卻察覺了。男人眸色一冷,一根筷子直直飛過來,擦過她麵頰,“錚”地插進桌子裡。

時年汗毛倒豎,筷子擦過臉頰時卷起細微的風,那觸?感如此敏銳,讓人後怕不已,“你們做什麼!”

丟筷子的是那年紀偏小的男人,他冷冷道:“管好自己的耳朵,不該聽的話彆瞎聽。”

什麼嘛!時年氣得不行,自己在公共場合大談秘密,卻怪彆人偷聽!還扔筷子,以為在拍武俠劇嗎!

但即使如此,她卻不敢多說什麼,對方畢竟是錦衣衛,他們又還有任務,不能多生是非。正想忍下這口氣,聶城卻平靜地握住筷子,對方用力極大,那筷子插進桌麵足足半寸,他卻輕輕一下就把它拔了出來。下一瞬,他在兩名錦衣衛驚訝的目光裡,信手一扔,木筷如鋼針般深深插進他們的桌麵。

聶城淡淡道:“物歸原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年輕男人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他們這一來一回,早引起了店內眾人的注意,他這一起身更是不得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生怕他們下一瞬就打起來。

兩邊僵持片刻,最後,還是他的兄長拍拍他胳膊,“三弟,坐下。”

男人不動,對方一個眼神橫過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終於不情不願地坐下了。男人這才轉頭道:“兄台,適才得罪了。”

聶城說:“你得罪的是我的朋友。”

男人又轉向時年,客客氣氣道:“姑娘,舍弟魯莽,我替他向你道歉,萬望見諒。”

時年也沒想到會鬨成這樣,不自在道:“見諒見諒,我見諒了。”

那邊笑了笑,轉過頭不再理會他們。

亂子平息,大家又各做各的。時年捧著茶杯,轉了一圈,偷偷瞥一眼聶城,過了會兒,又瞥一眼。

“怎麼?”

時年一個激靈,“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剛剛扔筷子的樣子,挺帥的……”

聶城不置可否。時年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湊近道:“看不出來,聶隊長還挺護短的嘛,知道幫隊友出氣,這聲隊長沒白叫……”

聶城打斷她:“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去找蘇更和小路了。”

“哦對,你知道他們在哪兒了?”

“不知道。”

時年有點意外,“你不知道,那我們要怎麼聯絡……”

說到這個,時年一直有些疑惑,到了一個陌生的朝代,大家如果像這樣失散了,要怎麼再會合,“難道發微信?手機在明朝有信號嗎?”

聶城:“……

他虛心請教:“請問你之前覺得,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時年一臉迷茫。這模樣實在有些傻氣,聶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握住她的手,“閉上眼睛。”

時年不解,卻也聽話地閉上眼,聶城說:“認真感受一下,能感覺到什麼嗎?”

感覺到……什麼?

眼前一片黑暗,時年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深夜的大海,頭頂是星空,周圍空茫茫的什麼都沒有。可是忽然間,一條白光縱貫而過,像海麵的流星,刹那間照亮無垠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