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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現在又怎麼樣了。

“聽說這東西救了你一命,隊長特意叮囑我,把它還給你。宮裡情況複雜,你好好收著,關鍵時刻可以防身。”

時年有點愣,“是……聶城讓你把這個給我的?”

蘇更點頭,“所以你彆擔心,就算我們進宮了,隊長也會想辦法聯係我們,留意我們的情況。”

她下意識轉頭,風吹動車簾,露出小小的縫隙,聶城策馬跟在車旁。漢朝時生產力局限,馬匹都是上層貴族才用得起,普通人隻能駕駛牛車或者騾車,他卻一過來就置好了香車寶馬。此刻男人一身黑衣,端坐馬背,有些高傲,也有些冷漠。

時年捏著電擊棒,半晌,嘀咕道:“他有這麼好?我才不信呢……”

長安城的貴族宅第基本都分布在未央宮北闕一帶,稱作“北闕甲第”①,出了名的冠蓋雲集之地。武安侯田蚡也不例外,時年和蘇更住進了他置在這裡的府邸,接受入宮前的教導。

進去後才發現,這次要送進宮的美人不止她們,還有兩名武安侯府打小養著的婢女,一個叫月容,一個叫連翹,都容貌出眾、能歌善舞,一看就不是普通丫鬟。

蘇更說:“這種才是正常程序,當初衛子夫就是陽信公主府的謳者,精心調教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被皇帝看上。”

明明有這種知根知底的人,卻還願意送她們進宮,時年有些奇怪。蘇更解釋:“田蚡此人好財,又喜歡權力,被免官後非常希望能招徠人才,壯大自己的勢力。所以,隊長送了珍寶給他,又想辦法取得了他的賞識,後麵再獻上我們就順理成章了。”

聽起來簡單,但能在這麼多朝臣裡敏銳地選中田蚡,利用他的個性和處境達成自己的目的,這眼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過時年沒心情感慨聶城的厲害,因為她實在是太!忙!了!

進宮畢竟是大事,侯府安排了專門的人教她們規矩。行、站、坐、臥,對宮中貴人們的稱呼,還要麵君時的禮儀,什麼都要學。時年白天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晚上還要接著背曆史資料,後來連蘇更都看不下去了,勸她適當休息。不過時年不敢。她怕死。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她們和那兩名婢女也很少交流。隻是某一天,大家在學習當今陛下的喜好時,連翹忽然道:“你們說,陛下是到底個怎樣的人啊?他見到我……見到我們,會喜歡我們嗎?

她神情憧憬,臉頰還有點泛紅。身份卑微的婢女,忽然被選中,有機會去服侍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如今日日學習著關於他的一切,小姑娘還沒見到人,就已經春心萌動了。

時年和蘇更對視一眼,沒說話。

其實照蘇更的看法,她們根本不一定能見到皇帝。現在的皇後是大名鼎鼎的陳阿嬌,善妒專橫,又有母親館陶大長公主和王太後當後台,連皇帝都必須讓著她。不過這樣正好,她們的目的隻是混進宮找衛子夫,又不是真的要去給皇帝當小老婆。

不過,想到這段時間看的資料,時年也有些好奇。漢武帝劉徹,這無疑是漢朝曆史上最有名的皇帝,史書上說他文治武功、雄才大略,一手開創了西漢盛世,時年卻還是對他的風流韻事更感興趣。陳阿嬌、衛子夫、李夫人還有鉤弋夫人,從少年到老年,這位仁兄每個階段都留下了個精彩的故事,可以說非常不甘寂寞了!

正走神,耳畔忽然響起聲音。從府外傳到府內,一片騷動,人人都如臨大敵。時年見一個婢女跑過來,忙問:“出什麼事了?”

婢女行了個禮,神情緊張,“陛下微服駕臨,君侯已經出去接駕了!幾位女郎也早做準備,一會兒興許會命你們出去伺候呢!”

“哐當。”時年轉過頭,隻見連翹因為太激動,把酒樽直直砸到了地上。

禦駕親臨,整個武安侯府都被驚動。親兵儘數出動,持戟負劍拱衛侯府,仆婢也嚴陣以待,以防傳召。這一切還必須暗中進行,免得掃了貴人的興。

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侯府正堂,田蚡恭敬跪坐著,對上首說:“陛下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臣真是受寵若驚……”

目光所及,皇帝一身玄衣,隨意地坐著。他今年剛十九歲,尚未親政,平時也沒什麼架子,就像今日,帶著七八個侍從就去灞橋遊玩,回程順道來了自己府邸。

因為放鬆,皇帝的聲音也透出絲懶散,“朕來看舅舅,需要準備些什麼?當然是想來就來了。”

他這樣親近,田蚡越發激動。自從建元二年被竇太皇太後免去丞相一職,他就一直盼著東山再起,如今阿姊是指望不上了,他明白自己最大的倚靠就是這個皇帝侄兒,之前想要進獻美人也是為此。

兩人又閒談了幾句,左不過朝廷局勢,田蚡看劉徹心不在焉的樣子,適時道:“聽說,陛下前陣子遇見了仙女?”

皇帝端著酒樽,聞言愣了一下,“舅舅從哪裡聽說的?”

“宮中都在傳,說陛下那夜突然從甘泉行宮回來,半路遇到了姑射仙子,之後都失魂落魄的……”

他語氣調侃,仿佛真是長輩在取笑晚輩。劉徹眸中有暗光閃過,唇角卻勾了起來,“舅舅隻聽說了這個嗎?”

田蚡一愣。確實還有彆的,宮中還傳,說陛下那夜其實是遇刺了,但阿姊說沒這回事兒。難道……是真的?

他還在猶疑,劉徹已經換了話題,“舅舅覺得,這世上當真有仙子嗎?”

田蚡看他不似動怒,鬆了口氣,膽子也大了一點,“臣不知這世上有沒有仙子,但臣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定也隻有陛下天子之尊,方能遇見。”

劉徹沉默,目光望向天際,仿佛真想起什麼雲間月下的世外仙姝。

田蚡道:“臣府上仙子沒有,凡俗之女倒是有幾個,好在都還算靈秀美貌。陛下若感興趣,不如召出來一見?”

劉徹盯他一會兒,笑了。

他食指點點他,搖頭道:“舅舅啊舅舅……行,既然你準備了,那就見見吧。”

第7章 少使

時年快崩潰了。

千算萬算,沒料到劉徹會自己送上門來。待會兒田蚡如果真讓她們去獻藝,沒被看上固然糟糕,但被他看上……好像也很糟啊!

讓她想想,原本的曆史上,衛子夫就是被劉徹在席間看中,更衣時就當場臨幸了吧?

……媽媽,我害怕!

時年揪住蘇更衣袖,都快急哭了,“想想辦法,我們不能去……不然跑路吧……”

“不能跑,現在走這條路就徹底斷了!你以為隊長為什麼這麼急把我們送進來?要不了多久,匈奴人就會到長安,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難得嚴肅,時年愣了愣,“那,如果我們上去,劉徹真的……”

蘇更神情冷靜,“先上去,見機行事。”

時年:“……”

居然玩這麼大,時年懵了!

她忐忑地坐在房間,絞著手指不想說話,對麵連翹和月容也很安靜。不同的是,月容和時年一樣神情擔憂,連翹卻是滿臉興奮,幾乎有點迫不及待。

不一會兒,有男子進來,時年認出那是田蚡身邊的人。他越過連翹期待的目光,徑直走到時年和蘇更麵前,“君侯有命,請二位女郎去正堂伺候。”

時年頭皮發麻,蘇更卻鎮定一笑,“諾。”

她起身往外走,時年跟著她,腦中卻在不斷想接下來的事。一不留神,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她隻覺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蘇更就一把抱住了她,“小心!”

兩人重重摔在地上!時年隻覺半邊身子都在發痛,剛想說話卻看到蘇更小臉發白,額頭一瞬間全是汗!

她驚道:“你怎麼了?蘇更?”

蘇更吸著冷氣,目光往下,“我的腳……好像崴了……”

她腳踝處果然腫了,時年試著碰了一下,蘇更立刻疼得顫唞。她有點慌了,茫然道:“現在,要怎麼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一出太突然,那來傳話的男子也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怒道:“你說怎麼辦!陛下就在前麵等著,你們也能……”

他氣得渾身發抖,蘇更的傷不重要,現在的局麵卻必須解決。蘇更咬牙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去……我可以起來……”

“行了吧,你敢去我也不敢讓你去!禦前失儀的罪誰也吃不起!”男子目光一轉,落到對麵的連翹和月容身上,沉%e5%90%9f一瞬,“你們倆,跟我出去,一會兒小心伺候!”

連翹茫然一瞬,欣喜道:“諾!”

男人懶得再看地上的兩人,領著人就走了。時年抱著蘇更,小聲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沒小心看路,你也不會……”

“不關你的事,是連翹。”

時年一愣,蘇更拍拍她的手,“我在對麵看到了,她伸腳絆你。”

時年恍然大悟。她就說自己不至於這麼冒失,而且剛才她們摔倒後,連翹確實表情很慌張。她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原來是做賊心虛!

時年沒想到連翹會這樣,畢竟這陣子她們都沒有過衝突。而且伸腳絆人,這麼低劣的招數,宮鬥劇裡都不興用了,她居然也能中招!

時年又氣又惱,蘇更說:“她應該就是一時衝動,估計自己都沒想到,運氣居然這麼好,直接把我們倆的機會給搶了。”

時年本來不想要這麼機會,聽她這麼說,又有些著急,“那我們還能進宮嗎?這條路是不是行不通了……”

蘇更深吸口氣,“先等等吧。看看情況再說。”

她們並沒有等太久,大概一個小時後,有人來了。不是彆人,正是府邸的主人,武安侯田蚡。

時年隻在入府當天見過他,當時這位君侯態度溫和,此刻卻冷冷道:“聶城說,你們倆是可造之材。我看在他的麵子上,自己的人都不選,想成全你們。沒想到,我居然差點被你們倆給害了。”

時年咬牙,不敢辯解。蘇更說了,連翹絆她的事隻有她看到,無憑無據,說出來不僅沒用,搞不好田蚡還覺得她們在誣陷。

蘇更說:“君侯恕罪,此番是我等大意,還望君侯再給一次機會,妾感激不儘。”

田蚡淡淡看她,片刻後說:“你是沒機會了,但你的同伴還可以。陛下已經同意,宣她們三人進宮,一會兒就出發。”

時年驚住,“隻、隻有我嗎?蘇更不去?”

“見駕前受傷,實在不祥。如不是因為聶城,我連你都不想要了。”

震驚一個接著一個,時年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蘇更見她這樣,想了想,說:“君侯,此事可能不……”

田蚡揚眉,“怎麼,你不會說,隻有一個人,就不去了吧?”

他語氣危險,仿佛蘇更真敢這麼說,就彆想活了。

蘇更抿唇。她臉色蒼白,痛楚之色尚未褪去,明明自己都這樣了還想著任務,可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