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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 禦井烹香 4181 字 6個月前

知道,不論自己用什麼借口,都隻會引起胡悅的注意——想要翻印掃描,她可以代他完成,隨後,她恐怕就要把照片原件送去檢驗了。現在還把它當成一張普通的照片,是她的思維還沒轉過彎,也是因為她對內情知道得當然不如他詳細,這就限製了她的推理能力。否則,以她的性格,哪怕是隻防萬一,也會把照片送檢,隻是為了看看老爺子有沒有在這張照片上留下什麼線索。

照片上有線索嗎?

袁蘇明也不敢肯定,但他知道,師雩絕不會像他的小徒弟一樣大意。老爺子生前不給,死後通過胡悅送來的一張照片,是單純的念想,還是留了什麼不便在生前轉交的東西?師雩的選擇肯定和他一樣——

以防萬一,當然還是先查了再說。

他戀戀不舍地把照片翻了過來,凝視著空白一片的底紙:現在是空白,並不代表它沒有隱藏信息。師家是書香門第,大部分長輩都是理科生,擁有豐富的醫學和理科知識,尤其老爺子,更是解放前少見的大學生,搞醫學的還能不熟悉各種變色溶液嗎?想要藏住字,最簡單的辦法,檸檬酸墨水、牛奶墨水,全都是利用高溫蛋白變性的道理……

他打開台燈,把照片靠近燈泡,來回加熱了一會——比不上直接用火烤,這會慢一點,但不至於損傷到照片——

相紙還是一片空白,袁蘇明猶豫了一下:還有浸水顯色,但是他不認為老爺子會用這種對照片本身損害嚴重的手段,他應該能想得到,這是他給師雩留下的最後一張照片了,有很多種其餘方法可以留字,比如說——

他從衣兜裡掏出紫外線驗鈔燈——常見的驗鈔手段,五金店一般都有出售,說聲買水,溜達著就能買上——打開電源,在相紙上掃了一下,隨後捂住了額頭:真有字。

熒光油墨,可以寫在很多介質上,這種記號筆在tb隨處可以買到,這幾年很多文具店也都有出沒,沒想到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卻一點都沒退潮流,還是小看他了,原來,真和以前一樣,人老了,心態卻沒有老,‘知識永遠都需要更新,要是三天沒學點新知識,我就和三天沒喝水一樣難受’。

這句話,喚醒了他的回憶,他又像是回到了如今已成瓦礫堆的老宅中,仰著臉和弟弟一起,滿是崇拜地聽著祖父的說教,“你們這些小東西啊,怎麼連我一個老頭子都比不上……”

那時候他是怎樣的?笑著的?他幾歲了?五六歲?過去的回憶,隨著時間褪色,就算是再想記住,離開了故土,離開了自己的身份,記憶就像是指間砂,那麼多細節,哪能全都抓得住?

他醒過神,晃了晃驗鈔燈,眼前的字跡漸漸清晰。一張相片,寫不了太多字,隻有一句話,卻也和案情無關——【多給祖母上香】。

多給祖母上香……這,什麼意思?是讓師雩多去墓地拜祭老人?

不,應該不是這樣,如果是這個意思,這句話是沒必要藏起來說的。老爺子一定在某處給師雩留了什麼東西,死前他不願交出,死後才肯給師雩,胡悅說,老爺子不知道她的身份,是真的嗎?也許老爺子什麼都知道了,甚至連這張照片都是有意交給胡悅,讓她轉遞,以此完成一種儀式——

多給祖母上香……不是墓地,是指——

牌位!他們家裡,二十多年以來一直供著牌位,師家人並不迷信,但故去的人需要紀念,師雩就經常給他父母上香。就算關係再疏遠,師雩也不可能處理掉長輩的牌位,最多是疏於上香而已,這些牌位現在供在哪裡?還有牌位後掛的遺照……胡悅去過師雩家裡,說那是個開放性設計,站在屋裡,四周角落都能看到,但她沒有提起遺照和牌位,這種東西並不是太日常,看到了應該會說的。而且,s市的東西,不在老人眼皮子底下,他不太可能在那裡留東西。

老宅已搬遷,那就是在新宅了!雖然掛牌出售,但還沒有完成交易,師雩可能暫時把這些東西都寄在這裡,想等將來回來辦過戶再取……

袁蘇明看了看表,站起來就走,他從來沒有去過師雩的新宅,但地址卻爛熟於心,把車停在小區外,下車刷卡進了小區門禁,保安連頭都沒抬,進電梯一樣刷門禁卡——房子掛了牌,房主又不在本地,門禁卡和鑰匙都在中介手裡,想要複製一份,隻要知道怎麼找人其實並不難。

當然,師雩的辦事能力也很強,他找的中介很負責,並沒有借機謀取什麼好處,甚至是自己搬來居住,屋子裡很整潔,可以看得出來沒什麼人進來造訪過,這樣的豪宅要脫手也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大概上一次有人來看房,還是他找的那個關係。

這間房,不能喚起任何回憶,他麵無表情地繞了一圈,目標明確地走向書房:這間房是鎖起來的,中介說屋主還有些東西在裡麵。

室內的彈簧鎖,基本上防君子不防小人,都沒用上工具,隨便拿卡一劃就開了,屋內的陳設不出所料:角落裡幾個紙箱堆著雜物,一個大紙箱裡撂著一疊相框,應該是遺照,北側打橫一張長桌,牌位還供著,全新的書架靠牆放著,沒幾本書,南牆是電腦桌,台式電腦也擺在上頭,不過鍵盤上已落了一層薄灰。

袁蘇明出神地凝視著供桌,良久才回過神,先跪下磕了幾個響頭,站起身請下祖母牌位,倒置過來扣了扣底部,又摸索了一會,手上輕輕使勁,底座就被卸了下來:裡頭真有東西。

這應該不是特意定製,而是牌位本身設計的問題,底座有了一個小小的夾層,怕也是為了偷點料,空間不大,基本也放不了什麼東西,但,容納一個u盤還是可以的:這是個老式u盤,看著有年頭了,不像是這幾年的新產品,盤身標注的容量也隻有可憐的512mb,現在的u盤,沒有個3g、4g的,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賣。

居然是u盤……

袁蘇明凝視著這個小小的裝置,手慢慢地握成拳,把它捏在手心,他做了個投擲的動作,卻又還沒伸出手就收回了,過了一會兒,他像是下定決心,起身匆匆走到電腦桌前,按下了電源鍵。

這機器應該是師雩買給老人用的,他自己當然看不上這個,所以沒有帶走,使用次數不是太多,甚至未設登錄密碼,桌麵上隻有幾個圖標,什麼蜘蛛紙牌、ie瀏覽器……一看就知道,這台電腦沒有懂行的年輕人維護調試,袁蘇明的眼神漫不經心地從桌麵上掠過,他慢慢地有些冷靜下來,有了些彆的想法——老爺子去世以前都快九十歲了,這些數碼產品,他真的懂嗎?

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他又看了看u盤,忽然露出一絲冷笑,果斷地把接口插.進電腦,輕聲自言自語,“總是要看看都有什麼。”

反正,這也不是他的電腦,沒什麼可顧忌的,u盤插入,很快就被識彆,他打開文件夾——倒是和預先猜測的不一樣,裡頭就隻有一段視頻而已,沒有文件、照片……而是最難造假的視頻。

淡淡的疑心被打消了,但這時,鼠標左鍵反而沉重得難以按下,就像是在老師辦公室之前來回踱步的壞學生,即使知道那成績總得麵對,卻也還想要逃跑,他甚至拉開椅子想要站起來,但卻又躊躇地回到了原地:這個視頻當然可以不必看,他也不願看,但……他已經十二年沒有見到他的親人了,不論是視頻、音頻,甚至是書信傳遞出的隻言片語,都接近於零,都不曾聽聞——哪怕,哪怕隻是一句話,哪怕隻是一聲呼喚……

終究,伴著兩聲清脆的‘喀喀’聲,視頻文件被選中播放,在輕微的loading之後,熟悉的麵容頓時映入眼簾——卻同時也陌生得讓他眼中立刻充滿了淚水。

記憶中,雖然家世多舛,卻依舊樂天達觀的祖父,七十歲了還有半頭黑發,皮膚光滑,樂天達觀,有老年人少見的健旺精氣神,而錄製這視頻的老人,須發皆白,眼神渾濁,輪廓仍在,但卻已經,老得快認不出來了……

這應當是在他某次病後錄製的視頻,老人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背景也可看到病房特有的床櫃,攝像機大概是擺在病床自帶的小桌上,老人一開始還調了幾次角度——不是什麼好機器,說不定就是拿數碼相機錄的,所以環境噪音沙沙的,有點吵嚷,但聲音還能聽清。

“我的時間不多了,在我死之前,我要把事情真相說出來。關於七年以前,發生在a市鋼鐵廠家屬區的殺人案件,其真凶,是我的長孫師霽,並不是我的次孫師雩。”

老人表情嚴肅,用詞簡練,顯然,這番話他排練過很久。袁蘇明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畫麵,他沒有一絲驚訝,隨著老人的講述,反而漸漸越來越冷靜,淚水也慢慢乾了。“師霽在案發後潛逃在外,並且試圖陷害師雩,這是家門的不幸,而,因為我長子師舫,長媳張程程從中作梗,師雩沒能成功報警,無奈之下,隻能采取下下之策,冒用師霽的身份,以此避免師霽的進一步加害,這並非是師雩本人的意願,一切全都是我們家長的安排,法律責任應該由我、師舫和張程程承擔。”

在幽暗的書房裡,老人的聲音顯得蒼老而疲憊。“關於我和師舫、張程程對此事的溝通過程,以及他們兩人證實師雩無辜的證詞、證言,我都有記錄,以及當事人的簽字畫押以及語音、視頻證據,希望有關機構能根據證據還原事實真相,並還師雩一個清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直到這一刻,袁蘇明才終於急切了起來,他調大了音量,坐直了身子,聚精會神地望著屏幕。

“所有一切這些證據均存放在a市工商銀行大街口支行的保險箱裡,保險箱登記人是……”

“喀拉”,一聲輕響從門口傳來,袁蘇明渾身寒毛乍起,他反射性地按下暫停,回頭大喝,“什麼人!”

環境光很暗,但人臉還是看得清的,胡悅倒退了幾步,她臉上寫滿了驚駭——無聲的,但也因此更加的扭曲。想必她已經聽了很久,但,老人家那出人意表的宣言,還是讓她沒有壓抑住內心的驚異,無意間弄出了聲音。

有那麼一會兒,他們隻是彼此對視著,誰都沒有動作,但,在同一時刻,不知是聽到了誰的命令似的,胡悅開始後退——而袁蘇明也跟著步步向前。

終於,她轉身疾跑,而他緊隨其後,以一個胖子難得的靈便緊跟著追了出去。

不能放跑她!

第212章 真相

電梯□□發了一場打鬥。

說是打鬥, 但當然沒有電視劇那麼精彩,更像是現實生活中的打架, 充斥著肢體拉扯, 女人是先跑出來的, 她的速度快——但,這是電梯入戶的高層, 應急樓梯並不在正門,從正門出去,隻有電梯,電梯卻沒有這麼快到。

男人從門裡出來,拽著她的胳膊,他太重了, 就算再怎麼掙紮、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