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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 禦井烹香 4148 字 6個月前

非常用心,不過,案件最新的進展這是真的內部消息,連胡悅都不知道。

“不好說,聽說律師團隊是已經過來了,說是想把案子打到最高法……現在全局上下都很緊張,就怕出事了摘帽子。具體能不能勝訴也不知道,檢察院三天兩頭來開會,這個案子,太難了……”

多年懸案,隻有dna和凶器,沒有口供,沒有完整的犯案經過和證據鏈,甚至連犯人真實的身份都難以確定,這個案子隻算是辦完了一半。到底怎麼判,誰都說不好,結果隻能說是五五開——就是這樣的案子,律師團隊才有操作的空間,從法理上來說,這樁案子很多證據的提取和保存,是有瑕疵的,禁不起琢磨:那個凶器,埋在老宅花園裡,這說來就離奇,你說這是凶手師主任藏起來的,師主任不傻,十二年,他有太多機會好好處理掉這最關鍵的證據,可要不是凶手自己藏的,那麼,是誰藏的呢?

沒有口供,就沒有完整的故事,疑點始終存在,他冒充師霽,那麼真師霽又去了哪裡?如何能肯定保存了十二年的指甲還是原本的受害人指甲?時間太久,小刑警解同和當時剪下指甲可沒有拍照,這裡麵,太多東西,禁不起名牌大狀的尋根究底、三寸之舌。

但,終究,這兩個證據也再關鍵不過了,小刑警以自己的經驗想,“這肯定是他做的,東西都出來了,就看口供什麼時候取到吧,我覺得,有戲,就算他不開口,其實也夠了,終究都能上訴,都能判下來的。”

“十幾年前的舊案,他也一直沒再做什麼壞事了,從屍檢報告看,激情殺人的可能性比較高,死刑是肯定不會的,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最少十年,可能卡著下限吧,要不就十二三年,還行。”他有意把話往寬了說,這是安慰胡悅的意思,“重刑犯,現在見不了麵,以後要判了,其實每個月都可以去探視的,還好,時間不長也就減刑出來了。”

人命關天,這案子關注度也大,局裡重視,怕是什麼關係都不好使了,想要再見師雩,基本不可能,也不知道他在看守所,現在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胡悅點點頭,有意無意說了一句,“也還好,就當再上一次醫學院——就是可惜了他的行醫執照,師主任的整容技術,在我們院都是一絕。”

小刑警和他女朋友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但胡悅知道,她的用意有點明顯了,她看看袁蘇明——袁蘇明卻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小花招,他儼然已完全進入自己的思緒,雙眸深沉如海,即使麵部表情還足夠克製,但,關心則亂,他的關心,有些太明顯了……

“沒下定決心,那就多想想吧。”

是否出麵指證師主任,這是大事,胡悅沒有越俎代庖,更不曾催促袁蘇明去下這個決定。——現在什麼都全了,就差口供,這個口供,師雩不給,彆人都是瞎猜,案件進展也就因此停滯,但袁蘇明可以出麵來給,隻要有了他的口供,整件事的證據鏈被串起來了,凶器也有了合理的解釋,案件成功起訴甚至成功判決的可能性很大……這也就意味著師雩要被判刑了,這個決心確實不好下,袁蘇明隻想要回自己的身份,顯然,他不希望弟弟因此被判刑,至少他是這麼表現出來的。

至於胡悅呢,她是應該希望袁蘇明出麵的,甚至也該覺得這是袁蘇明欠她的,應該為她做的。但……她同時也曾是師雩的女朋友,內心深處,在她不願承認的角落,也許,她也有那麼一點糾結,正是這份糾結,讓她有意地回避著這個話題……這些細微之處,她當然不會講,但細心的人,也完全能從她的麵部表情中體會出來。

兩個人都心事重重,立場微妙矛盾,一整個下午他們就都幾乎沒有聊天,沉默著在廢棄的校園中遊蕩,關閉的宿舍樓,已被貼上封條的教學樓……醫科大的校園裡,唯一還能走走的就是風雨操場,就連家屬區都被拆沒了。

“我聽說,拆完這裡 ,鋼鐵廠宿舍也要被拆了。開發商買了一條街的地,順著拆過來,這裡以後要建一個很大的商場。”

他們爬不上主席台的消防梯,但那也不是袁蘇明回憶中特彆的地方,他喜歡的是操場角落的小看台,“這裡人少,比較清靜,我小時候常在這裡看書……”

但感慨卻和弟弟是一樣的,“也快拆了,都拆光了,過去是真的沒有了。”

對他來說,過去總在不停的失落,習慣了,就不會有過多的感傷和抗拒,反而話裡放了點自嘲在裡麵,但對懂的人來說,正是這自嘲觸人心弦,胡悅神情一動,看了他一會,從懷裡慢慢地掏出一個信封。

“是真的沒多少了。”

她說。“師雩第一次搬家的時候,丟掉了所有老家什,老照片全都燒了,藏書、舊家具、舊衣……他對我說,當時想把晦氣全甩掉,我還覺得奇怪,至於這麼決絕嗎?——現在當然是知道原因了。”

心虛啊,怕留下了什麼線索,被人看出他不是真的師霽,所以,什麼都可以不燒,照片是一定要燒的,彆的舊物,不過是被牽連打了掩護。胡悅打開信封,抽出照片遞給袁蘇明。“給你看看吧——這是老爺子搬家的時候私藏的。”

照片上,師家兩兄弟衝鏡頭綻開微笑,師霽矜持,師雩爽朗,長輩們神態各異,但眼裡都帶著笑意,袁蘇明捏著相片,手指輕顫,連相紙都跟著顫唞起來。胡悅趕忙抽回來,“彆弄臟了,很寶貴的,就這一張了。”

她低頭凝視著全家福,微微笑了,“這是他臨終以前偷偷塞給我的,叫我等他去世以後再給師主任……我一直知道他們關係不好,隻是不知道原因,現在才清楚是為什麼——他一個人把師家鬨得家破人亡,老爺子怎麼可能原諒他?所以我問他,既然這照片這麼重要,為什麼不現在就給的時候,老爺子一口回絕,隻說原因一言難儘,他傲氣,其實,心裡早就原諒了,但他是非分明,生前,絕不表現出來。”

“當時,他也沒想到,懸案終有被破的一天吧……”胡悅笑了,她珍重地把照片插入信封,“難怪,他雖然和師雩冷淡,但卻對我很好,雖然對我很好,但卻也有點欲言又止——他又希望當年的事,隻是一時的衝動,師雩這麼多年再也沒有傷人,就說明一切都已過去,他覺得師雩值得一個好妻子,好好開始後續的人生,但又覺得,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對我也許很不公平。”

“這張照片,大概也被他寄托了許多說不出口的話,所有的原諒,所有的叮嚀,都被他寫在了這張相片裡吧。”

胡悅把相片放進包裡,故作輕鬆地吐了口氣,往後撐在階梯上,看著天空說,“我的心情也和他一樣矛盾——我又想把照片給他,可又覺得十二年前的事,隻有我一個人被折磨並不公平,我為什麼要讓他知道老爺子已經原諒了他?”

“但現在,我的想法不同了——我想過把它送給你,可最後,我還是決定把相片給他。等案件宣判以後,他開始服刑的時候,我會把照片給他寄去,那些事,他做過,但我想,他也許也有過一絲後悔……既然他已經在為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了,那麼,照片也就可以給他了。寬恕,總是比仇恨更難,但……我會努力克服。”

胡悅又吐了一口氣,轉向袁蘇明,微笑著說,“你說,對嗎?”

“……對。”袁蘇明慢了一秒鐘才回答,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胡悅的手包——這張照片,是他曾以為已完全失落的過去僅餘的一絲回憶,對他來說當然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好像他全副的注意力,都被情不自禁地吸引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211章 遺贈?

夜已經深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很顯然, 住客已經沉沉睡去, 這對她來說, 大概是很疲倦的一天,細碎又沉重的呼吸聲有節奏地響著, 即使門口響起了刷卡進入的‘嘀嘀’聲,也沒能讓她醒來,呼吸聲隻是微微頓了一下,隨後,伴著一個翻身,呼吸聲重新勻淨下來——又睡沉了。

一點昏黃的光亮了起來, 照著前路, 把來人帶到沙發上, 手包在燈下投了長長的黑影, 有點兒恐怖片的感覺, 但來客的動作還是那麼從容不迫,他抽走了包裡的信封——就在包裡夾層中露出了一角,還是她下午塞進去的位置, 他早看好了。她回房以後應該就沒再動過手包,有些細節, 隻要你注意觀察,有事就很方便,比如說, 胡悅一直都有把包甩在沙發上的習慣,他們入住兩天,從第一次進門她就把包放在這裡,當醫生的都這樣,東西歸置總是一板一眼,形成習慣以後就很少變動。

信封輕而易舉地到了手,袁蘇明退出門外,無聲地合攏房門,他雖然胖,但動作卻很輕巧,並不蹣跚。臉上的表情也很自然,兩個夜歸的客人在走廊裡和他擦肩而過,絲毫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好奇投來的眼神,更多地還是針對他的體重。

袁蘇明對他們笑了笑,回到自己房間,他沒有馬上拿出照片,而是從箱子裡掏出一雙手套戴好,這才打開信封,緩緩地抽出了這張珍貴的照片——老祖父害怕兄弟互換的事被人看出端倪,不但讓師雩遠走s市,儘量少回老家,而且還將所有舊照片一律處理,這,應該是師家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張照片了,即使這張照片,在設想中應該是密密收藏,不會現於人前,老爺子也還是小心地選擇了一張師家兄弟都在少年時期的照片,以免被看出端倪。

近20年的曆史,照片已有些泛黃和模糊,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指尖,珍惜地遊過了師舫夫婦的麵孔,在他們略帶刻板的笑容上盤旋了很久,袁蘇明凝視著照片,他的眼睛慢慢地紅了,可過了一會,大概是因為泛起的回憶,又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這是一張胡醫生要贈送給他弟弟的禮物,儘管這對他來說也極為珍貴,幾乎是回憶唯一的依憑,但她還是要把它送給殺母仇人——大概或許,她覺得他能拿回自己的身份,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補償,而師雩即將失去一切,所以這張照片將是他最後的救贖。雖然做了那麼多錯事……但,她的心還是有那麼一點偏的,比起他,胡醫生好像更偏愛他的弟弟。

袁蘇明當然也很想要這張照片,但這並不是他深夜跑到胡醫生房間的理由,想要影像,他可以翻洗,可以用手機轉攝,也可以掃描。照片是否是原件,對於其承載的影像來說區彆根本不大,就像是他也並不在乎胡醫生的偏愛——胡醫生當然會更偏愛師雩一點,他們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時間,師雩對她處處提拔,再說,此案終究沒有塵埃落定,以她多疑的性格,恐怕還沒有完全信實師雩就是凶手,如果翻臉無情,對師雩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那才透著古怪。

正因為她還存有懷疑,所以袁蘇明才沒有出口直接討要這張照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