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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 禦井烹香 4231 字 6個月前

人案其中的一個案發地了,應該也是他在a市犯的最後一個案子……師雩也就是那天晚上失蹤的,你要去看看嗎?”

天色黑了,小拱門另一頭的景色看不清楚,黑洞洞的就像是一張巨口,在師霽他倒是無所謂,這條路,事發以後走過太多次,去找人貼海報,甚至從這裡去公安局都是近路,胡悅卻似乎是被嚇著了,她反射性地低喊了聲‘不要!’,挪動腳步,往師霽身後藏了一下,師霽也被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扶住她攬到了自己懷裡,“怎麼了?”

胡悅好像是真的嚇壞了,伏在他懷裡,猶自有些顫唞,緩了一會才好,勉強笑了一下。“我……有點怕,剛見過劉宇……你一說,我腦子裡就出現很可怕的畫麵……”

是想到了案發時的情景吧?

師霽沒有繼續問,倒是胡悅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往後撤了一下,手還握著師霽的胳膊,“我傻了——走吧,還有什麼地方,帶我繼續逛逛啊。”

隆冬臘月,要說感受到體溫,那是沒影的事,胡悅還戴著手套呢,她要鬆開手,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鬆開,師霽也沒有掙脫,兩個人走了一會,胡悅的手漸漸穿過他自然彎起的手肘。

“這是你們學校的體育場嗎?好小啊。”

沉默地走了一段,她又活潑起來了,看來是擺脫了剛才那突如其來的小失控,比比劃劃地大放厥詞,“整個校園都小,一點也不大氣!”

“你要多大氣?”師霽問她,“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的大氣?給你一個1500米的大操場?——室外風雨操場就這樣了,我們學校有個室內體育館,在當時,已經算是條件很不錯了——你笑什麼。”

胡悅確實一邊聽一邊在偷笑,被揭穿了趕忙抿起嘴,但還是沒忍住,“就沒想到你也是那種維護母校的性格,第一次看到你這麼著急辯解——室內體育館,好自豪喲,哈哈哈哈。”

師霽瞪她一點:蹬鼻子上臉,有點管不住了,他的威嚇也一點用也沒有,胡悅還在沒心沒肺的偷笑,真是連頂頭上司都管不住了。

“室內體育館是我爺爺手裡建起來的。”其實,她說得也沒錯,確實敏銳,他對這個體育館是有點不同,“是他任上的得意之舉……那時候,設備這麼齊全的室內體育館在友校的確很罕見,以前學校風雨操場太小,一直受師生詬病,搞這個體育館,預算有限,能建得這麼漂亮,他是很開心的。我們讀中學的時候,假期散步,他經常帶我們走過去視察工地……”

胡悅不說話了,攙著他手臂的手收緊了一點,像是暗暗在提醒他的失態,師霽回過神,收回眺望的眼神,有些自嘲的笑了,“時間過得真快,當然,現在看,很普通了。”

但在那時,卻一定是某種希望的寄托,那些高級的、閃閃發亮的新設施,就像是對未來的期望,看著它們一點一點從圖紙成真的感覺總是好的。胡悅不吭聲地望著他,她是懂得的,他知道。

“裡麵一定還是很好的。”她溫存地說,雙手抱上了他的手臂。

這是個女朋友專用的姿勢,這樣走路會比平常慢很多,但一般來說,被抱著的男人都不以為苦,師霽也沒有太不高興,他……勉勉強強,還能接受。

“跑道倒是維持得不錯。”

“人是真的少了——踩得少了就不容易出問題。”師霽跺了幾下腳,“以前還是煤渣跑道,小時候一摔一身灰——”

他興致來了,帶胡悅繞到主席台後頭,“這裡,這裡——”

“這裡怎麼還有個樓梯啊?”胡悅很吃驚,但沒阻止師霽的動作,還貼心地拿出餐巾紙讓他擦拭扶手,鐵質的梯子,冬天特彆沾手,還好靠著暖氣井,沒有積雪結冰,師霽戴上手套,幾下就利索地爬上牆體,翻到了主席台的水泥頂篷上,胡悅跟在後麵爬上來,“手套都弄臟了!”

“回去我買一副ugg的送你——”師霽漫不經心地說,這熟悉的景象,讓他喉頭有些梗,眼神膠在天邊,舍不得離開,咳嗽了一聲才緩過來,“這個梯子你猜以前乾什麼用的?”

“做什麼用的?”

“曬菜乾用的……最早的時候是煤渣操場啊,灰大,食堂就在附近,大師傅是廣東人,喜歡做菜乾排骨湯,有晾曬需求,以前都拿木製樓梯來搭,後來索性貼牆澆了個鐵梯子。又後來,食堂大師傅退休了,逐漸就沒人上來曬。教師子女倒都還記得——我很喜歡這裡,以前,這附近沒什麼高樓大廈,在這裡看日出日落,沒遮沒攔,那時候覺得很美。”

現在也依然還是美的,落日什麼時候都美,並不是隻有懸崖孤島的落日才值得一看,它的紅光穿過深紅色外牆的居民區,就像是一顆鹹雞蛋黃,淌著紅油懸在晚餐的粥飯上方,師霽一眼看過去,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以前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覺得這裡特彆好,站在上麵就像是……就像是世界之王,哈哈,真的幼稚,那是十歲以前的想法了。”

後來不這樣想了,但還是很喜歡這裡,“還想著帶女朋友來看,就像是一個秘密基地吧,大了,隻能偷著上來……應該是很好玩的。”

“我聽宋太太說……你大學的時候沒談女朋友?”胡悅問,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像是抓住了一點在意的東西,師霽看向她又眯起眼,夕陽太刺眼了,背著光什麼都看不清。

“是啊。”他說,“生活永遠和想象得不一樣,是不是?幾歲的時候,想象不到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景色,更高更孤獨的感覺,十幾歲的時候,想象不到自己怎麼會選擇不談戀愛,二十幾歲的時候也想不到自己的女朋友會長什麼樣子……”

“三十幾歲的時候,也沒想到真的有一天帶著女朋友站到了這上頭。”胡悅接口說,他看不清,但她逆著光的臉隱約好像有點笑著的模樣,說著,還孩子氣地蹦了兩下,隨後又有點兒擔憂,“不會塌吧?”

“你不把整個班的人叫上來開派對就不會。”師霽說,他又重複了一遍她的用詞,胡悅剛才說到這個詞的時候,有點怪腔怪調的,“女朋友?”

“——這不是你說的嗎?”她白了他一眼。

“我那是說給死人聽的。”他有意和她唱反調。

“我不知道原來警察局裡是一群活屍在辦案。”

“他們是外人,外人不算人。”

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踱到他身邊眺望夕陽,“……傻子。”

他們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標誌性的儀式來確認關係的轉變,一切似乎都還曖昧未明、不到火候,就像是胡悅的雙眼,總還有些東西藏在雲霧後頭。師霽發覺,他並不能讀懂胡悅,他總是不能輕易地知道她在想什麼,甚至也很難辨彆她的真話或是謊言。就像是這一聲傻子,是罵他,語氣又有一點橄欖般的回甘,女人的心思,怎麼能輕易弄得清楚?如果可以,隻能說明你一點都不喜歡她。

他對她是有些捉摸不透,可能也因此,不由反複品味她的語氣——師霽的嘴角有一點上翹,不高,也不是很久,他意識到了就把它藏起來。

“冷嗎?”

“還好。”胡悅說,她又沉默了一會,“你說得對,生活永遠和想象得不一樣。”

在漸漸被屋宇吞沒的霞射中,她瞅著他,表情也因為那瀲灩的霞光陰晴不定,像是在笑又好像是有一點想哭,“十幾歲的時候,我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這樣一個人站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懷的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隻是十幾歲的時候想不到嗎?”

“好吧,二十六歲的時候也一樣想不到。”胡悅笑了,他的哏逗得好,“太無常了,人生,真是——”

在葬禮過後,這是常見的感慨,師霽是這樣想的,他也這樣說了,“看到人死的時候,大概都是這樣想的,人都很健忘的,過一段時間,就又都忘掉了。”

“也有些人是忘不了的。”胡悅幽幽地說,但很快語氣又稍微振作了一點,關心他,“老院長……你還行吧?”

故地重遊,又見到了親人的心血之作,她一路都在陪他紓解,他知道,她隱約的擔心他也聽出來了,師霽搖搖頭,“其實很坦然,準備得太久了,這和突然辭世不一樣。”

沉重也仍有,但並不悲痛,失去就像是一個空空的洞,餘下的就是這樣的感慨,師霽告訴她,“誰也說不清將來會發生什麼,誰也看不到另一個人心裡在想什麼,這就是生活的真相,隻是平時我們都假裝不知道而已。”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假裝能掌控什麼,能擁有什麼,能改變什麼,不遺忘掉真相,該怎麼生活下去?他們的工作,歸根結底,難道不正是在描繪著這一層心知肚明的偽裝?見多了更能明白,其實這一切,也不過都是飛蛾撲火的假裝。

“再說下去,沒法麵對生活了。”胡悅輕聲說,她是懂得的。

“其實也不會,”師霽笑了,“知道了也還是得生活啊,我現在倒是漸漸明白了。”

“該怎麼活?”

“活一天算一天的活,想怎麼活就怎麼活。”他說,“彆把想法留到明天,真不一定還有明天。”

在夜色即將降臨到這暮氣沉沉的城市,暮氣沉沉的城區與暮氣沉沉的校園以前,短暫而又永恒的一刻,在綺麗氤氳光華滿天璀璨紅綠肆意塗抹亂舞的晚霞裡,師霽說,“現在,我就想親一親我的女朋友。”

他去捧女朋友的臉,並猜不到自己會得到怎樣的回應,他們的關係終究還沒有分明,就像是他們都意識到的,總是仿佛還差了什麼,還不到火候——

但是,女朋友並沒有躲,她反而踮起腳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傻子。”

當雙?唇分開的時候,她輕輕地說,聲音在風中飄遠了,就像是夢中的囈語,她緊緊地摟著他,把臉埋進他肩膀裡。

眼淚不斷從她眼裡滑落下來,在臉頰上結出透明的冰痕,沁在唇中,這個%e5%90%bb是鹹的。

第182章 飛升

“師醫生, 你終於回來了!”

一個業界頂尖的大醫生缺席一周工作是什麼概念?沒有醫院願意了解,尤其如果他還在兩間醫院兼職的話, 這對他的行政助理是個毀滅性的打擊。師霽剛上班就做了兩台手術, 水還沒喝一口, 立刻趕到j\'s,朱小姐已經等他半小時了。

“快看看啊, 我的鼻子恢複得怎麼樣了。”

她聲音又急又快,喜悅中透著迫不及待,師霽先掃她一眼:手裡好像又換了個mini kelly包,還是稀有皮,看這些女明星的境遇,其實從包就能簡單分辨, 都不用過腦, 幾乎是本能了。身邊陪著的也不再是經紀人, 而是一位年紀比她大些的老練男性, 就知道朱小姐的試鏡大概是過了。他的笑容比之前真誠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