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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268 字 6個月前

都一筆勾銷,父母在天之靈會諒解我們嗎?”

陳覺吸了口氣想要說點什麼,宋珂卻把他放在桌上的手背急急地按住,阻止他打斷自己。

“可是後來我又想,就算自私一點又怎麼了?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隻是想要一點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時間而已。”

“宋珂——”

“你聽我說,聽我說…… 之前你問我大年初一求了什麼,我說沒求什麼,那是假話,其實那天我在殿門外跪了很久。我跟那些不認識的神仙說,我說神明在上,原諒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原諒我不能像陳念那樣一心為你著想,我希望你想起來,想起你愛的人是我,不是鐘文亭也不是彆的什麼人,是我,那三年是我和你一起度過的,憑什麼我要把你讓給彆人?我對他們發過誓了,我說隻要你想起來,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哪怕是恨我也沒關係,你痛苦我也就痛苦,你恨我我就讓你恨,怎麼樣都可以,我就是再也不能過那種沒有你的日子……”

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急一陣緩一陣的,說到這裡忽然趴到了桌子上。

“宋珂?”

陳覺抱著他,感覺他全身都在顫唞,像是忍耐到不能再忍耐才發泄出來。他雙手緊緊攥著那枚戒指,壓在身下唯恐丟了,哪怕陳覺去拿,他也不鬆。

“宋珂。”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他聲音匆匆忙忙的,帶著哭腔,“可是我現在後悔了。你想起我了我又覺得不夠,我明知不應該,就是不想放開你的手。怎麼辦?我就是不想放開你的手。”

說完這些他就把勇氣耗光了,無法抑製地感到難過。陳覺將他攬進懷裡,想讓他把頭抬起來又做不到,他身體軟軟的,趴在桌上,無力地抓著那枚戒指。

服務生過來低聲詢問是否需要幫助,陳覺擺擺手讓人離開,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宋珂身上,呼吸渾濁地守著他,心臟又是疼,又是軟,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後來宋珂昏昏沉沉地睡過去,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麼。不過其實什麼也不用再說,陳覺都已經明白了。

陳覺把戒指戴上,把人背上,穩穩當當地乘梯下樓。

中途回過頭看宋珂,宋珂趴在他肩頭睡得很熟,眼角卻仍微濕。

“宋珂?”

外麵是一座偌大的城市,夜幕繁華也寂寞。宋珂臉往他頸間側了側,呼吸貼過去,人還是沒醒。陳覺卻覺得已經得到回應,仿佛心裡叫了宋珂一聲,宋珂說:“我在,我不走。”

第75章 理想型

夏天悄悄離開的時候,宋珂也搬去與陳覺同住了。

其實一開始他是不願意的,因為那邊離公司實在太遠。但經不住陳念的軟磨硬泡,再想想省一份房租也是好的,所以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搬家的那天豔陽高照,他懷抱著熱烘烘的小九,坐在車裡打了一路的瞌睡。

到大門口卻被安保攔下來,告訴他們開了進門條才能進去。他又不知道,沒提前準備,隻好打電話給陳覺。陳覺風塵仆仆地來接人,身上還穿著滿是木屑的工作服。

宋珂看到他,撲哧一聲笑出來。

“還沒乾完啊。”

“還差一點,快了。” 他接過宋珂手裡的航空箱,小九隔著箱子瞟了他一眼,認出是誰以後又蜷起來打呼去了。等著辦門條的時候他低聲解釋:“中間一層裝反了,拆下來費了些時間。”

陳總監很會談生意交朋友,做手工卻並不擅長,給小九買的活動樂園拚了一下午仍沒完工。宋珂含笑 “喔” 了一聲,與他靜靜地站在安保室的廊簷下,麵前是兩人熱烈頎長的影子,挨得很近。

辦好以後安保態度和善地送出來,陳覺說 “有勞”,叫人把東西先搬去彆墅,自己和宋珂沿湖邊慢慢地走回去。

“明天師兄會過來。”

事先沒有知會過,所以宋珂有點驚訝:“來做什麼?一天時間家裡不知道能不能收拾好,到時候沒準亂糟糟的。”

陳覺聽到 “家” 那個字,垂下眼笑了笑:“陳念邀請的,也許是過來打牌吧。”

自從生日那天開了個頭,陳念就迷上了打牌這項休閒活動。平常陳覺不愛玩,宋珂又不常常在,這次好不容易抓住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宋珂覺得頭疼,因為陳念打起牌來頗像女將軍,管它起手好壞先叫上莊再說。

一整個家搬過來,收拾起來的確不易。

晚上兩人累得腰酸背痛,躺靠在同一張床上,開著投影看方程式錦標賽的轉播實況。

裡麵各車隊的車造型各異,選手也都是陌生的外國麵孔。陳覺一邊看,一邊給宋珂低聲講解選手之間、俱樂部之間的新仇舊怨,如數家珍的程度不亞於程逸安聊植物。可惜宋珂越聽越困,頭慢慢地垂下去,沒多久就歪倒在陳覺肩上了。

半夜是熱醒的,因為身上疊著一個人。

屋裡沒有開燈也沒有開空調,兩個人貼得又緊,滿身都是汗。陳覺無聲地耕耘著,宋珂隻好沙著嗓子叫他先停下:“你把空調打開……”

“開著你容易感冒。”

他不放手,悶頭繼續。可是過了一會兒還不結束,宋珂真有點受不了了,推他他不動,像座山一樣,臉上的汗順著脖子往下滾,鎖骨裡都是濕的,他還非要嘗。宋珂掐著他的腰:“你不去我去,再這樣一會兒我該熱化了。”

而且是被人拿嘴嘗化的,像冰棍一樣。

陳覺卻隻知埋頭苦乾,根本沒有一點應該反省的自覺,也不覺得羞愧。

空調開到 23 度,冷氣向天花板吹,橫豎隻能算比沒有強。宋珂摸黑走回來的時候陳覺伸手接住他,溫柔地壓著他親%e5%90%bb,幕布上還在重映今晚那場比賽,黃頭發的外國人對著鏡頭噴香檳。宋珂聽到熟悉的單詞,分神看了一眼,結果陳覺就用左手把他的眼睛蒙上,提醒他:“我在親你,專心一點好不好。”

陳覺的掌心濕漉漉的,很潮,被煙燙過的地方使宋珂眼皮酥|麻,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這一個晚上宋珂是有點累著了,又發了汗,半夜把自己脫得光光的,陳覺還沒注意,就這樣一覺起來便感冒了。

早上他模模糊糊聽到陳覺叫自己的名字,又拿來溫度計給他量體溫。他有氣無力地睜開半扇眼睛,問:“幾點了?”

陳覺不許他多說話,因為他聲音完全是沙啞的,明明昨晚叫得並不厲害。

躺在被子裡,一直就是赤條條的,也沒有力氣去管那麼多。

後來陳覺下去一趟又上來,捧著幾粒藥叫他吃。他靠著陳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喉嚨一直到胃都覺得乾得難受,喝下去多少水也不緩解,心裡知道自己是發燒了。夏天總是容易熱傷風,不過倒並不需要專程去趟醫院,就是得養。

迷迷糊糊地躺了兩三個小時,陳覺一直在上麵邊工作邊陪他,隔一段時間給他換一次毛巾,擦擦身,晌午時分才下去給他拿粥。

聽到關門聲他勉強睜開眼睛,慢慢坐起來,硬撐著給自己穿了套睡衣,又拿冰袋靠了靠臉,這才感覺自己好多了。剛要站起來門就開了,陳覺走得很急很快:“你怎麼起來了?”

其實也起不來。他就是兩手撐住床沿坐著,頭抬起來就困難。陳覺在他跟前蹲下,仰起臉與他說話,問他:“額頭難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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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吃東西,我拿了粥和水果上來。”

“不吃了,嘴裡苦得很。”

他前額抵過去,熱熱的呼吸噴在陳覺頸間。陳覺眉心緊擰,臉上格外的陰雲密布,又有種自責的神情摻雜其間:“是我的錯。”

“嗯?”

感覺到一隻大手慢慢摩挲自己的後背,掌心燙得嚇人,他就跟軟骨動物一樣軟下去。

直到聽見陳覺說:“以前你也是,留在裡麵過夜就容易生病,也許是體質問題。”

他這才怔了一下,麵容一陣紅一陣白的,一雙赤腳踩在地毯上,毛絨絨的料子刮撓著腳心,心也又熱又燒,恨不得即刻打車到南極去冰一冰。

不知道說點什麼緩解這種氣氛,隻好翁聲轉移話題:“師兄來了嗎?”

“來了,陳念在招呼他,就在樓下。”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起來,不能再繼續這樣躺著。

下樓時才注意到陳覺左手食指包著紗布,說是切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顧阿姨正在樓下張羅,客廳的空調冷風吹得很足,茶幾上擺著幾疊各式各樣的水果,飲料也配著冰塊,就是宋珂全都不能喝,還得穿著長袖長褲。

中途陳覺走開去倒溫水,顧阿姨悄悄告訴宋珂:“剛才他下來想給你切檸檬,結果一不小心切著手了,我讓他彆弄他也不聽,光添亂了。”

宋珂聽得默不作聲,喝到溫熱的檸檬水時更是不發表意見,隻覺得口中有點回甘。後來陳念他們逛完花園回來,一左一右地坐在他旁邊喝冰水,問他好一點沒有。

他說好多了。

程逸安沒有什麼眼力勁,張口就問:“怎麼感冒的?看著還挺嚴重,一定是晚上空調吹得太狠吧。” 陳念用手肘碰碰他,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了?”

幸好顧阿姨來送橙子,緩解了這個尷尬的場景。陳覺順手替宋珂剝了一個,倒不是為彆的,隻是想讓他多補充維生素,結果就被陳念給調侃了:“哥,你也不說給我剝一個,偏心眼。”

一旁的顧阿姨笑逐顏開,說:“小念你淨說你哥,你哥體貼宋珂那是應該的,你呢?這麼好的大姑娘男朋友也不找一個,找到男朋友還愁沒人給你剝橙子嗎?”

宋珂隻恨自己不能找到一條地縫鑽進去。陳念也莫名怔了一下,平常厲害的嘴巴一時失靈,眼睛垂下去像有點不好意思:“怎麼沒找,隻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阿姨你再這樣催我我就去外麵隨便找一個,彆說男朋友了,領個丈夫回來也不難,管他阿貓阿狗好的壞的呢。”

顧阿姨知道她是開玩笑呢,笑著沒有接話,倒是程逸安半晌沒吭聲,仿佛這話戳著他什麼痛處了似的。

一直到晚飯後,程逸安仍然不怎麼開口。

因為是頭一次來這裡做客,他對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尤其對於陳家的財力,這是首次有了一個直觀的了解。陳念領他去花園逛本是待客的本分,因為知道他中意花花草草,可他看到角落的除草機不認識,看到專為泳池安的循環水處理也不認識,甚至連地下室的台球桌、壁球房也是第一次見到私人的。就隻有花園角落隨意放著的那盆蘭草,他不僅認識,還知道是頂名貴的,尋常家裡不會有錢有閒去養。

後來吃完飯,顧阿姨有事要出去一趟,房子裡隻剩他們四個。宋珂跟程逸安他們在客廳說了會兒話,回過神才發現一段時間沒看到陳覺了,就起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