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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363 字 6個月前

問一次。後來隻能把發麻的手臂抽出來,故作輕鬆地說:“剛才我開玩笑的,你彆介意。其實我沒有夢見過伯父,怎麼可能,他不恨我就已經謝天謝地。我就是……我就是……”

重複了好幾遍,有些話就是說不出口。

陳覺靜默地躺在病床上,自己生自己的氣,再也沒有顏麵看宋珂一眼。

宋珂卻忽然慢慢地側躺過去,頭靠在他%e8%83%b8膛上,似乎隻是累了,累得沒有力氣再追究。

他受寵若驚,一下子動彈不得。

“我爸爸還跟你說什麼了?”

聲音又翁又輕,聽得陳覺手腳都快要抽筋,心臟在腔子裡亂蹦,腦中卻空白一片。

半晌才順過氣來,隱隱約約一點酸麻的感覺在心口:“他說我虧欠你太多,讓我一輩子守著你,再也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

“還有呢?”

“眼裡心裡隻能有你一個,再跟其他人糾纏不清就把我腿打折。”

“還有呢?”

“還有……”陳覺停了許久,一直說不出後半句。

宋珂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瘦了許多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凝望著自己,嘴唇微微地顫動,“請你……請你給我一個家,宋珂。”

沒有彼此的日子,走到哪裡都像在流浪。熬著飄著,雙腳從沒有過踏實的感覺,像沒踩在地上。

宋珂注視著他,他卻微微側開目光,像是等待最後的審判。

可是這審判一直沒有來。

宋珂隻是動了動,更深地蜷縮在陳覺身上。慢慢的陳覺%e8%83%b8`前感到一點溼潤,可是無論怎麼等,等多久,宋珂始終沒有回答。

一直到睡著宋珂都沒有再說話。

陳覺俯身抱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激烈,腦中卻落寞得像凍僵了,總是舍不得放開他。

過了好久好久,才想可不可以%e5%90%bb他?又因為宋珂剛剛沒有給出答案,所以並不敢過於冒犯。

“宋珂?”

懷中的人半夢半醒,下意識地發出了一點聲音:“嗯。”

陳覺呼吸滯住片刻,隻怕他推開自己,傷口一陣陣地疼,一陣陣鑽心的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第70章 夢是反的

那之後他們兩個像是比以前近了一些,不過生活沒有太大改變。

陳覺病好以後仍然在儘力工作,宋珂則照樣是家、辦公室兩點一線,平時交流不多,就隻有午飯常常是在一起吃。吃飯這件事上有時是你等我,有時是我等你,不需要約,心裡有這種默契。

但下班就不是這樣。也許是因為心知肚明回不了一個家,他們下班的時候會互相問候一聲,打個招呼,但並不刻意等著對方。

有時候連宋珂自己都奇怪,他們倆究竟算是什麼關係?是朋友,是同事,還是差一步的現任?或許都不止,又都沾著一點。所以程逸安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答不上來,隻能說:“順其自然吧。”

七月的某天,手機運營商久違地發來一條台風橙色預警,小學、中學都提前放假了。

睿言也響應號召,清早就發郵件通知在家辦公。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做得太充分,暴雨有點怯場了,到下午三四點時才開始狂風大作。

也是這時宋珂才想起忘了將一份重要的文件鎖起來,心裡怎樣都覺得不踏實。匆匆地開車出門,傾盆大雨已經起了勢,黃豆大的雨點砸得車窗劈嘭直響,路上行人也都紛紛低著頭往家趕。

到園區時地麵已經一片狼藉。

雨倒並不能算多麼厲害,主要是風大,竟把兩棵細一些的懸鈴木攔腰吹斷了。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那些障礙物,路上還差點被刮下來的塑料招牌砸到頭。

急急忙忙飛奔去公司鎖好文件,回家路上仍然心有餘悸。這樣的鬼天氣,早知就不出門了,不如在家好好地休息。

結果剛進家門,電話就突然響起來。他也沒來得及看一眼是誰,直接就接通了:“喂?”

“你去哪裡了,怎麼不在家?”

竟然是陳覺,語氣還很著急。

他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窗外張望。外麵瓢潑大雨劈裡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狂風把極粗的樹乾也吹得東搖西晃,的確是很容易出事的。

不知怎麼的就含糊其辭,仿佛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我剛到家,出去了一趟,怎麼了?”

“電視台說今晚可能要停水停電,你收拾一點要用的東西帶著小九下樓來吧,我在樓下接你們。”

即刻跑到臥室的窗戶旁邊往下看,果然有一輛黑色的SUV等在路燈下,靜靜地打著沒必要的雙閃。

怎麼回來的時候沒注意?

“不用了吧。”宋珂心裡一暖,卻慢慢地放下窗簾,“停也停不了太久的,我自己在家待著就好。”

“那怎麼能行。”說了這麼半句之後,陳覺又把語氣緩和下來,退了一步,“實在不想去,今晚我就在樓下守著,萬一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一場台風而已,能有什麼事呢,停水停電幾十個小時也餓不死人的。

宋珂靜默了一會兒,到底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過了一陣子,認命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貓廁所等等,臨出門時又把護身符帶上,大包小提地下樓了。

外麵電閃雷鳴,陳覺卻早早地打著傘在樓道口等候,等宋珂一出現就伸手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肩,匆匆往車那邊走。

傘還是上回那一把,兩個人撐應當正好,可上車陳覺身上還是濕了大半。

門一關,車內變得安靜,風啊雨啊,什麼都沒有了,就隻剩小九又細又輕的叫喚,仿佛在聲討他們倆不打招呼就把自己關起來。

“等我一下。”

陳覺說完就又下車,繞到前麵清理擋風玻璃上的許多落葉。宋珂也是這時才意識到,他應該已經來了很久了,心裡不由得有些過意不去。

“你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打過,沒打通,想著你也許在忙。”

所以就沒有一直騷擾。

宋珂“喔”了一聲,不言不語了。

外麵天黑得深邃又厚重,路燈透過瓢潑大雨成了朦朧模糊的燈柱,隱隱約約漂浮在水裡。

路況很差,一路上顛顛簸簸,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不知從哪飛來的雜物,連桌椅板凳都有。到高架以後又堵得水泄不通,雨刷器不知疲倦地工作著,車燈像高速路上的眼睛,有些急躁又有些歸心似箭。

也許是激了一下冷空氣,宋珂偏頭打了個噴嚏。陳覺沒有問他冷不冷,直接將外套脫下想讓他披著,結果一脫下來才發覺衣服上全是水。

宋珂說:“給我吧,暖氣打開,我擱在膝蓋上幫你吹一吹。”

接著也不等陳覺回答,伸手就把外套接過去,展開平鋪在自己膝蓋上,拿自己的腿當天然的晾衣架。

陳覺沒有說話。

暖風吹到腿上微微有一點涼意,宋珂用手在衣服各處摸索,一邊摸一邊說:“淋成這樣你怎麼也不吭聲?濕衣服穿在身上多難受啊。”

轉過頭,窗外澄亮的燈柱照著陳覺的後背。陳覺靜靜地注視著自己,溫和又眷戀。

宋珂忽然就低下了頭。

小腿前麵抵著個硬[tǐng]的航空箱,小九在裡麵睜著大貓眼盯著他,與他默默對視。他就也睜大眼,嚇了小九一下。小九先是一怔,緊接著反應過來,懶洋洋地喵了一聲,逗他似的,引得他微笑。

“以後這種天氣不要出門了。”陳覺說,“我會擔心。”

宋珂“嗯”了一聲,沒和他爭。

到彆墅後當然萬事大吉,多大的風也吹不透這堡壘一樣的地方。兩人提著東西衝進大門,顧阿姨跟陳念正在客廳看電視綜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呀,小九!”

陳念大呼小叫地跑過來,滿臉笑容,蹲下去隔著箱子逗小九。小九倒給她一點麵子,裝腔作勢地伸了伸爪子。她立馬抬起頭,就差感動得淚流滿麵:“哥,宋珂,它剛才跟我擊掌了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啊?”

到樓上換衣服的時候宋珂仍在笑。

“陳念有時候還像小姑娘一樣。”

“你不如說她傻。”

聽出他縱容的語氣,宋珂不留情麵地拆穿:“傻歸傻,將來她嫁人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傷心的大哥。”

陳覺就笑了:“嫁不嫁得出去還是兩說。”

找出兩套家居服,兩人一個留在臥室,一個去衛生間,換好後才出來。

宋珂很適合穿淺一點的顏色,襯得氣色很好。這套淺薑的睡衣雖然袖子長了,但抓絨的質地很舒服,使他不自覺挽起一截攥在手心。

“阿姨煮了薑絲可樂,叫我們下去。”

“好。”應完聲他走到陳覺身旁,發現陳覺身上這套跟自己的樣式一模一樣,隻是尺寸要大一些,心裡忽然一動,不過什麼也沒有問。

客廳裡很熱鬨,小九正在貴得乍舌的窗簾上練攀爬,而兩位女士就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宋珂心裡大呼糟糕,過去想把小九弄下來,結果沙發太軟了踩得不穩,抱住小九以後險些向後摔下去,幸好被一雙手及時地接住了。

“謝謝……”

“不客氣。”

陳覺聲音不大,卻叫人很有安全感。

薑湯一人一碗,誰也彆想不喝。陳念捏著鼻子灌下去,又反過來監督他們兩個,尤其是她哥,一碗不夠再添一碗,末了甚至伸脖檢查他們碗底有沒有剩。

他們聊天時顧阿姨回房了,宋珂不好意思在這裡白吃白住,主動將幾個碗收到廚房去洗。

“我來吧,你去休息。”

知道是誰,所以他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彎下`身,試探著把手伸進一池溫水裡去。

“說了我來。”陳覺把他兩隻手握到手裡,不由分說地從水裡拿出來。指尖的觸?感溼潤柔軟,目光卻互不接觸,如同內心一樣猶疑著不肯邁出那一步。

陳覺弓著腰洗得很認真,宋珂就站在旁邊幫忙拿布擦乾,全程一句話沒講。洗好後回到客廳,陳念已經靜悄悄上樓,小九當然逃脫不了暖床的命運。

兩人站在柔軟的地毯上,忽然不知道應該聊點什麼,可是又仿佛不甘心就這樣去睡覺。結果站著站著,頭頂的燈閃了兩下,滅了,電視也哧地一聲變暗。

“停電了。”

宋珂“唔”了聲,說:“我去看看水停了沒有。”

沒來得及轉過身,腰就被陳覺輕輕一碰,“這裡你不熟,在這等著我去看。”

隻好等著。

過了一小會兒陳覺才回來,不知為什麼嗓音一點煩惱的意思也沒有,反倒挺平穩:“水也停了,幸好阿姨事先存了很多,洗澡做飯也夠用三四天的。”

熱水器的水箱足夠大,彆墅裡又有的是盛水的器皿和提前買好的蔬菜、肉、水果,生活方麵根本不愁。兩人並肩上樓,步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