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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369 字 6個月前

現,回過頭來望著他:“你進來坐,我要找個袋子出來裝,沒那麼快。”

“不坐了,我就在這裡等。”

宋珂有些為難:“我是怕貓跑出去。”

陳覺明顯怔了一下,然後才邁步走進來。

他今天穿的是藏藍色的西服,頭發也剃得更短了,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反而多了幾分沉穩跟成熟。進屋以後他坐在沙發上,沒有多久,小九從窗簾後麵跑出來,嘴裡叼著一串東西叮叮當當的。

他低下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它。

也許救過它一次也算是緣分吧,他愛屋及烏,它也不像自己主人那樣厭惡他。

廚房裡堆滿了陳念寄來的東西,有即食紅參,有成箱的奇異果,還有五花八門的維生素片。宋珂把它們分門彆類,去掉冗餘的包裝後放進環保袋裡。

“奇異果你記得放冰箱。”提出去沒忘記囑咐一句,“其他的慢慢吃不要緊。”

陳覺隔著一段距離應了一聲,然後把小九穩穩當當地放回地板上,“它好像胖了。”

“該減肥了,它比較貪吃。”頓了一下,宋珂又說,“陳念也給它買了好多東西,吃的用的都有,你跟她說讓她不要寄了吧。”

其實隻是覺得太多了,人和貓都吃不完。陳覺卻像是打算告辭了,站起身:“以後她會少寄一部分。”

宋珂不明所以:“為什麼?”

“我很快搬走,搬回家住。”

宋珂心臟空了一瞬,抬起頭,勉強地對他笑:“那很好啊。”

陳覺沒有搭腔。

宋珂仍自顧自地微笑:“陳念高興瘋了吧,她經常跟我說一個人很無聊,想你回去,現在總算如願了。以後就是上班會遠一些,不過你也不打卡,不著急。”

說完低頭慢慢地搓手,明明不覺得冷,就是有點無所適從。

陳覺答了個“嗯”,經過他身邊,走到了臥室門口。他回過頭,見陳覺在往門梁上掛東西。

是那串風鈴塔。

小九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連宋珂自己都忘記把它扔在哪了,或許是床底下,或許是床頭櫃裡。陳覺的個子很高,手一抬就夠著了:“繩子我修了一下。”

明明當初還認定這是迷信,現在卻肯修它,全是為著他。宋珂沒有辦法阻止心臟的緊縮,移開眸隨便看著哪裡都好:“沒關係的,壞了就壞了,你扔著吧,彆管了。”

“掛著也好,記得你說是辟邪的。”

“其實我就是瞎買的,”他胡亂地解釋,“頭腦發熱,被人家坑了而已。”

陳覺反倒坦誠:“我隻是想走之前替你做點事。”

宋珂隻好不住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最近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這點小事不好再麻煩你……”

“沒關係。”

陳覺終究還是係好了。

風鈴塔遇風作響,聲音很淺很輕,可是足夠讓兩人聽得一清二楚。宋珂看了它一眼,心口忽然微微地發燙,就像從前他在臥室睡覺,聽到陳覺在客廳敲鍵盤的聲音一樣,不需要說話,隻要知道他在就心安。

陳覺半晌沒有說話,後來喊他的名字:“宋珂。”

他如夢初醒:“嗯?”

“你的病最近怎麼樣了?”

他儘力表示得輕鬆:“好多了,就是有時候吃完藥會頭暈。”

陳覺說:“那就好,這樣我也走得比較安心。”又說:“頭暈的時候記得不要走動,躺一會兒或者坐一會兒,實在覺得難受就給醫生打電話。”

不再說“給我打電話”,是一種無奈的妥協。

宋珂再一次點頭:“好,我知道。”

好像明白一旦走出這道門就又是許多天說不上話,他們倆誰也沒有催促,把腦海中那些想說的都過了一遍。宋珂先覺得沒有什麼了,站著沒有作聲,陳覺一開始也覺得沒有什麼了,走到門口才想起忘了件事。

“手機你看過沒有?”

宋珂抬起眼,愣了一下:“沒有。”

幾乎是本能地否認。

陳覺眉眼之間浮起些許難堪,不過更多的是解脫:“不如你還給我。”

站在有一點昏暗的玄關,兩人之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宋珂茫然地看著陳覺。

陳覺又提醒了一遍:“手機。”

宋珂問:“怎麼想起來要拿回去?”

陳覺左手提著環保袋,右手插在西褲兜裡,沒有看他:“留著對你也是個負擔,何況還是半成品。”

其實這話有道理。

其實宋珂也沒覺得舍不得,隻是覺得有點意外吧,所以就轉身進去拿。臥室裡麵沒開燈,手機盒子又放在書架最高的那一層,他踮起腳去夠,儘量仰起頭,稍微有一點頭暈目眩。

不過後來還是拿到了。

他連外包裝一道交給陳覺,陳覺接過來放進環保袋裡,很小心。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可是手機響了。

“喂?”他走遠了一點,“嗯,剛到家。現在太晚了,我不出去了吧……”

等到接完這個電話回來,陳覺早就已經走了。

第61章 傷害自己的權利

不曉得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忙昏了頭,陳覺搬走宋珂竟然不知道。

那天天氣預報說有雨,也的確從中午就有些陰沉沉的,到下班時雨點開始劈裡啪啦地砸玻璃。

“下班吧,收拾東西。”

程逸安最近迷上了水箱造景,一到點便催促著兩位好友一起離開公司,然而三個人隻有兩把傘。

“要不這樣,你倆打這把大的,小的留給我,反正你們也門對門。”

他看著他們倆。

宋珂想了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陳覺說:“我們不順路,我回自己家。”

“哎呀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嘛,明天又不是周末。”

“你們拿走吧,我開車。”

說完陳覺就把傘遞了過來。宋珂當這是客氣所以沒有接,他把公文包頂到腦袋上衝出去,回過頭來對他們笑笑:“就這麼幾步路你們還爭,再爭我都到家了。”

轉身便往停車場跑。

結果跑到一半頭頂又忽然沒有雨了,是陳覺撐著傘跟上來。

“你跑什麼?”

這樣並肩而行令宋珂覺得尷尬:“不是說不順路。”

“我也去停車場。”

隻好“嗯”了聲:“那一起走一段吧。”

說是一段路也隻有兩百多米而已,很短,彼此並沒有什麼話。走到那輛黑色SUV跟前,陳覺的肩膀已經濕了很大一片,宋珂全身上下卻沒沾一點雨。

“拿著。”

傘遞過來,傘柄上留著一點溼潤的印子。宋珂心裡覺得過意不去,又看到陳覺手背上好幾個針眼,頓時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你又去醫院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他之前的肺炎總也沒有好,三不五時就需要去輸液。

“拿著。”

陳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傘已經被塞進手中。宋珂遲疑了一下,說:“到小區你等我一下吧,咱們一起走。”

沒有地下車庫總歸是不方便的。

結果陳覺卻說:“傘你留著,我已經搬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搬走了?

宋珂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

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搬走同搬來一樣,沒有讓他知道。

宋珂“喔”了一聲,心裡空空蕩蕩的,周圍的雨聲忽然變得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陳覺拉開車門上了車,問他怎麼還不走,他說:“忽然想起有件急事忘了做,你先走吧,我得回趟公司。”

其實哪裡有急事,隻是忽然不想麵對陳覺而已。匆匆轉身往辦公樓走,雨水濺到褲腿上也顧不上,因為怕被陳覺叫住,那樣他也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麼。

回到辦公室,宋珂把百葉窗和窗簾通通合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落雨。

外麵的員工陸陸續續都下班了,腳步經過走廊,時高時低的笑聲和交談聲,少有的熱鬨,後來也歸於沉寂。

肚子餓得嘰裡咕嚕亂叫,他也不想站起來,直到秦彬凱打來電話:“還沒下班?”

他有氣無力地敷衍了一句:“打算餓死在公司這邊。”

“那你死不成了,”秦彬凱一如既往能開玩笑,“給我發個訪客碼,我和你的晚餐在園區外頭。”

也不知這個人在哪兒埋的眼線,連他在公司加班都知道,眼巴巴地提了吃的趕過來。人一到,宋珂再沒力氣也歡喜起來,因為人家好歹不是空手來的,有吃的還嫌棄什麼?

披上外套,拿著傘跑下樓去,這才發現雨已經下得很大了。屋簷前雨簾如串,行車道上的水被車輪卷起足有三四十厘米高,站在旁邊稍不注意便會打濕鞋襪。

他沿著步行道,小心翼翼地往大門口走。餘光裡的一切都是潮濕的,水痕斑斑,心裡也跟著泛潮。

道旁的排水渠被樹葉和殘枝堵住了,水流在渠口悠悠地打著旋,雨又不分青紅皂白地往水麵上砸,水麵大口大口地鼓著泡。

像這樣的雨,臨江一年也遇不上幾回。

最後接上人時兩邊袖口濕透了,秦彬凱看到還誤以為他是著急,調侃他道:“急什麼?我又不會跑。”

他隻是笑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拎著兩盒日料回到工區,公司的人幾乎已經走光,唯一一點動靜就是電腦的風箱,還有飲水機咕嚕咕嚕地燒著水。

宋珂實在餓了,坐下後狼吞虎咽,袖子高高地卷起來。秦彬凱看得大開眼界:“你這一天都乾什麼體力活了餓成這樣?”

他口齒不清地應付:“是秦總監挑的壽司太可口。”

“彆給我戴高帽了,我也不懂日料,全靠價格區分好壞,十顆壽司花去我三百多。”

“三百多啊……”他大為遺憾,“知道得晚了,早知道我一定細品,細到一粒一粒米嚼下去。”

秦彬凱瞪起眼:“行,我給你數著!”

兩人唇槍舌戰你來我往,宋珂被逗得嗆著了,一邊順氣一邊還繃不住笑。秦彬凱說:“慢點兒慢點兒喝口茶,我給你倒。”倒來水又無奈地批評他,“你怎麼什麼事情都笑得出來?真有點傻。”

這樣的對話與笑聲遠遠地傳出去,讓半途掉頭回公司的陳覺停住了腳步。

他手裡還拎給宋珂買的晚飯。

“陳總?”

助理剛去衛生間補完妝,回來看到陳覺非常錯愕:“陳總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已經下班了嗎?”

陳覺問:“誰在宋總辦公室。”

她笑了一笑,露出一點曖昧不明的表情,聲音輕輕柔柔地告訴他:“鶴鳴的秦總監啊,還送了吃的來。”

“秦總監?”

以為他初來乍到不知情,又好心向他解釋:“嗯對,秦彬凱秦總監,我們老板的好朋友,常常來接我們老板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