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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330 字 6個月前

在過得很頭疼。”

這語氣是當真的。宋珂完全沒有意料到他會這樣講,抬起眸來隻是發愣,忽然有點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就這麼對視了幾秒,宋珂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你這幾天去哪兒了,為什麼陳念說找不到你?”

風把發絲吹得翻飛,碎發貼在臉上,毛絨絨的很癢。

陳覺一開口就把人嚇一跳:“我在醫院接受治療。”

宋珂馬上問:“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上上下下地看,眼前卻還是那個全須全尾的他。

等了一會兒陳覺才說:“我隻是在治療失憶。”

什麼?

宋珂從沒聽說過失憶可以治療,鬆了一口氣後傻傻地問:“怎麼治?”

“催眠,電擊。”陳覺雲淡風輕。

宋珂心底某處疼得不像是自己的,耳聽見呼嘯的烈風,神情更覺得恍惚。

“先不要告訴陳念,免得她大驚小怪,況且暫時還沒有什麼效果。”

連陳念都不想告訴的事,乾嘛告訴我?宋珂有些耳鳴發暈,也許是冷風吹得太久。周圍的人或是在打電話或是刷著無聊的社交軟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都跟他沒關係,他的眼中就隻有眼前這個人。半晌,聲音木木的:“要是一直想不起來呢?”

陳覺笑了下:“彆咒我,我想我不能糊塗一輩子,不能到死都不明不白。”

宋珂鼻子發酸,膝蓋發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怎麼這麼看著我。”

宋珂聲音變了調:“你一定要想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心底最深的想法說了出來。明明知道不應該,明明知道要是為了陳覺著想,就不應該讓陳覺想起那些事,可是他沒有辦法再裝下去。他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再騙自己,他在矛盾中祈求陳覺一定要想起來,哪怕恨他也好,永永遠遠不要再忘記。

陳覺被他的話觸動,定定地看著他,說:“宋珂,你是第一個希望我想起來的人。”停了一停,又說,“所以我總願意和你待在一起。”

總願意和我待在一起。

聽到這句,宋珂不覺滯住。心裡茫茫然,失重一樣,腳下卻很踏實。

“你路上小心,周末見。”

“好。”

走到十米開外,陳覺又回身,擺擺手意識他趕緊下去。他點點頭,目送陳覺離開後就站在那裡,好一陣子才轉過身,輕拍旁邊一個陌生人的肩膀。

“你好。”

對方扭過頭。

“請問你看到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男人了嗎?個子高高的,穿一件黑色夾克,手裡還拿著件羽絨服。”

對方摘掉耳機,狐疑地看著這個說話很冷靜禮貌,問題卻有些神經兮兮的人,“他不是剛走嗎?喏——”還朝陳覺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是幻覺。

宋珂點點頭,說了兩遍謝謝。

轉過身下台階,高高的、數不儘的樓梯,一階又一階,順著冰冷的瓷磚牆一路砌往燈火通明的站台。地鐵進了站,片刻停留過後,往他們曾經的家疾馳。他在地鐵裡一時哭,一時笑,直到走進家門才停。

第18章 我隻跟你

也許是過分期待的緣故,這一周時間過得特彆快。好像隻是睡了幾覺,回了幾封郵件,公司所有人就開始歡慶周末的來臨。

臨下班前程逸安問:“周末有什麼安排?”

宋珂把桌上的電腦裝進包裡:“打算去一個度假山莊,來回要兩天時間。”

“這是終於想通了,舍得出去走走了?”

“很奇怪嗎。”宋珂微微笑。

“太奇怪了。”程逸安嘖嘖,“之前喊你爬山你說沒興趣,這回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換來宋珂慢條斯理的一句:“我不是對爬山不感興趣,是對跟你一起爬山不感興趣。”

程逸安很氣憤:“我招你惹你了?”

宋珂沒說話,提包的拉鏈拉上,抽屜櫃子鎖上,臨走前才拍了拍他的肩:“有空多練練體能吧。”

“……”

走廊遇到下班的同事,全都發現自己的老板似乎心情不錯,就隻有宋珂自己不知道。晚上回家他把貓砂換好,把兩天的貓糧跟水準備好,收拾完行李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屋外暖得像春天。

度假山莊在一百多公裡外的近郊,宋珂開著陳念的車載她,天剛擦亮就從市區出發,一路上暢通無阻。

駛到郊野公路,陳念在嗬欠中睜開眼:“呀,怎麼都到河邊了呀。”

道路依山傍河,遠處山巒疊翠雲遮霧繞,明明望之令人心曠神怡,她卻說:“這是什麼鬼地方?一下車高跟鞋保準廢掉一雙,你看你看,還有山羊!不會還有蛇吧?”

聽得好笑又無奈。宋珂目光偏過去,一句話就成功將重點轉移:“把妝重新化一下,花了。”

“啊!”她慘叫一聲,馬上翻開鏡子仔仔細細地修繕妝容。

畢竟是郊得不能再郊的地方,周圍人少車稀,生活配套約等於沒有。可不適合生活不代表不適合玩樂,附近又是高爾夫球場又是馬場,高檔消費場所簡直比比皆是。

開這個山莊的人叫吳嘉謙。起初宋珂以為這種大老板起碼有四十歲了,結果到那兒一碰麵,居然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三歲的年輕男人。

他跟陳念好像很熟,遠遠的從大廳跑出來就笑著喊:“二姐!車不要停在那裡,停到地下去免得淋雨。”

陳念呸道:“少來占我便宜,我可不是你二姐。”

“打小就這麼叫的嘛。”他擠擠眼,“拿行李那位是你的什麼人啊?”

最近他們已經有結束“戀愛”的打算,所以陳念也沒有多費口舌:“我一個朋友。”

換來吳嘉謙喔了一聲。

宋珂從車尾提著行李走過來,早有一隻手伸到他眼前:“你好你好,我是這山莊的老板,叫我嘉謙就行。”他禮貌回握:“你好我是宋珂。”

因為知道是出來玩,所以他今天穿得既保暖又休閒,下麵直筒褲配白色板鞋,鞋帶係得一絲不苟,上麵高領針織毛衣配尼龍厚外套,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就連腕表都沒戴一隻。平時吳嘉謙見的要麼是跟他一樣的紈絝子弟要麼是攀附權貴的勢利眼,本來以為宋珂會是後者,可是剛剛一對視,忽然愣了一下。

宋珂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明明看著也是工作多年,臉上卻一絲商人的市儈與精明也沒有,隻有一種平常少見的清瘦斯文。而且他一開口,聲音透著一股沉穩的書卷氣,臉上的笑容若有若無,看上去客氣端肅,莫名讓人不敢褻瀆。

吳嘉謙慢慢鬆開手,扭頭問陳念:“二姐,你朋友讀書一定很厲害吧?”

陳念擠兌他:“乾嘛,還想讓他給你輔導功課啊?我怎麼記得你早八百年就被大學勸退了。”臊得他撓撓頭:“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陳念以不想等電梯為由要了一樓的房間,宋珂住三樓的觀景房。分開之前她小聲對他說:“你可彆當他是不懂事的小朋友,他這人,腦子厲害心眼又多。”

宋珂一笑置之。

放好行李休息了一會兒,吳嘉謙就來叫他下去玩。

“我們這裡網吧酒吧什麼都有,你們就看想玩什麼吧,要是不喜歡喝酒唱歌還可以打牌打球,總之保準讓你們不虛此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裡說是度假用的,其實就是吃喝玩樂大薈萃,裡麵KTV、酒吧、無邊泳池樣樣都有,更不用說台球廳、球類館、卡丁車場地這種基本配置了。陳念身為坐辦公室簽文件的高知女性,到了這兒居然被抓娃娃機的魅力折服,端著一百個遊戲幣玩得不亦樂乎。

來捧場的朋友到得差不多了,樓上樓下全是吳嘉謙的熟麵孔,走哪兒都能招手打招呼。宋珂跟他們不認識,但是吳老板盛情難卻,隻好在眾多活動中挑選了一項可以參與進去的——

打羽毛球。

羽毛球、乒乓球這種東西是深植在中國人基因裡的,無論男女老少窮的富的,誰都能上場比劃幾下。球場上也沒有什麼尊老愛幼,畢竟小的不一定打得過老的,高的也不一定打得過矮的。

起初他也隻是坐在旁邊看,後來吳嘉謙輸了一場,跑過來求助於他:“宋哥你替我打兩局吧。”

宋珂說:“我沒帶運動服。”

“這個簡單,我把我的外套借你。”吳嘉謙說,“而且你千萬彆有什麼心理負擔,大家都是熟人,輸贏都無所謂。”

宋珂笑了笑:“打球而已,有什麼負擔。”

陳覺到這兒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剛走上二樓,就聽見場館裡叫好聲此起彼伏,殺球的聲音又快又狠。他問旁邊的朋友:“誰在裡麵玩?”

那人也是剛來,笑著搖了搖頭:“不清楚,聽聲音是個狠角色。”

進去才發現是宋珂。

館內原本是三塊場地,此刻大多數人卻都圍著中間那塊,觀看他跟一位公子哥捉對廝殺。

宋珂臉上出了汗,表情卻還是從容不迫的,前場挑球擦網後場躍起抽球,動作既漂亮又流暢。吳嘉謙那把一萬多的碳纖維球拍握在他手裡,拍頭又重杆又硬,可他用得遊刃有餘,打起球來風聲獵獵。反觀對麵就顯然不是他的對手,脖子額頭上青筋暴起,每接一球都要大口大口地喘氣。

“看樣子實力懸殊啊……”朋友對陳覺感歎。

四周也都是熟人,扭頭見是他們就說:“你們再來晚點兒就錯過好戲了,快看,這人好像是嘉謙請來的外援。”

陳覺靜靜看向場地中央。

宋珂穿一件白色拉鏈款運動服,跑動中呼吸微微急促,臉頰的皮膚溫潤又細膩,抬手擊球時胳膊顯得很細長,上身還會露出一截緊致又有彈性的腰線。

一個人說:“玩個球還請外援?估計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另一個道:“嗨,不在酒的又不止他一個。”

在場不少人眼睛根本不在球上。

左右兩邊你一言我一語,陳覺卻始終一言不發,沉默的神情有些冷峻。旁邊的朋友壓低聲音對他說:“就你不解風情,也不看看多少人眼睛都直了,光我站這兒的這幾分鐘,就有不下三四撥人找吳嘉謙打聽他是誰。”

陳覺移開眼,臉上有不明顯的慍色。

又是一個後場壓底線的好球,場邊一陣喝彩,對麵停下來氣喘籲籲地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老子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宋珂收起拍子,往場邊的長凳走。

吳嘉謙從人堆裡冒出來,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身後,笑容滿麵地誇他:“宋哥真厲害,這場贏得太過癮了,旁邊好多人看得都直拍手!”

“真的宋哥,要不我給你辦一個我這兒的VIP會員卡吧,以後你想玩的時候隨時過來玩。”

宋珂放好東西坐到凳子上,接著從地上撿起一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