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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333 字 6個月前

間到了八點,熱熱鬨鬨的聯歡晚會終於拉開帷幕,空蕩蕩的大彆墅也因此顯得沒有那麼寂寥。陳念吃得高興,一下又一下地跟他碰杯:“你也喝呀,彆光看著我喝。”

到後來他都得攔著她:“你少喝點。”

“哎呀過年嘛。”

過年是一切出格行為的理由,也是最好用的免罪金牌,這一點宋珂深有體會。

那麼大一瓶紅酒見底後,陳念醉意熏熏地窩進又寬又軟的大沙發,沒坐多久身體卻開始往下滑,後來乾脆拖著宋珂一起坐到地毯上。

“不用上班的日子好爽啊。”她愜意地喟歎,“自己做飯自己吃,吃完了就在客廳看電視,沒人催你回郵件也沒人罵你坐沒坐相。我看哥哥不用回來了,他不回來我們倆反倒更自在。”

“我還以為你喜歡上班。”宋珂說。

她嗬了一聲:“誰會喜歡上班?我那是沒辦法,誰讓我攤上那麼個不在乎榮華富貴的哥哥呢。”又用肘杵杵他,“欸你知道嗎?爸剛走的時候我哥死活不肯回銘途,幾個叔叔伯伯背地裡全都說他失心瘋了哈哈哈……”

宋珂被她沒骨頭似的依偎著,沉默地不發一語。手中的遙控器有一搭無一搭地換著台,可換來換去都是那些無聊的歌舞表演,很難提起興趣。

沒想到剛換到某台,忽然引來陳念大叫:“停停!就看這個,這個男明星我最喜歡了。”

這個?

銀幕中的男星長相出色,算是時下正吃香的小鮮肉類型,可是唱歌方麵就有點不敢恭維。

他說:“你都什麼欣賞水平。”

她白他一眼:“那你說誰唱得好聽?”

他想了想:“你哥。”

“救命啊!”她大喊,“情人眼裡出西施也要有個限度,他那個破鑼嗓子也能叫好聽?”

“沒那麼差吧。”

起碼能算聲情並茂。

見他正兒八經的樣子,陳念又壓抑不住調侃的心,湊過來笑嘻嘻地問:“他什麼時候給你唱過歌啊?說來聽聽。”

宋珂笑了:“為什麼要告訴你。”

“告訴我吧,告訴我吧告訴我吧,求你……”

宋珂被她纏得無力拒絕,可又一時想不起那麼久的事了,隻好對她說:“那你去給我剝個橙子,回來我再慢慢地告訴你。”

她噌一下站起來,三下五除二剝好一個,橙皮的甘香與酸澀頓時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自己留下兩牙,剩下的全都遞給了他:“現在可以說了吧。”

今晚不聽足八卦看來是不肯睡了。

宋珂掰下一瓣橙子,吃到口中並非想象中那麼酸得倒牙,起碼不像他跟陳覺的過去那麼酸溜溜的。

那時他們處在漫長曖昧期的尾巴,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像所有剛剛創業的年輕人一樣,他們每天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隻有春節假期才能喘一口氣。

可是春節意味著兩個人要暫時分開。

臨彆那天陳覺不知為什麼很生氣,也許是因為宋珂不肯告訴他家庭住址,也許是因為宋珂不同意每天晚上都視頻聊天,隻答應空閒時會給他打電話。

抵達大巴站他還在生悶氣,宋珂也懶得理,提著行李就上了車。本以為他一定就走了,沒想到幾分鐘後,又見到那個穿黑羽絨夾克的身影提著一兜子零食上來。

“給你。”

旁邊的位子空著,陳覺徑直坐下,零食袋嘩啦扔到他腳邊,之後就繼續板著臉一聲不吭。

宋珂塞著耳機裝聽不見,並且還把頭默默地轉向窗外,氣得陳覺當場臉紅脖子粗:“你是不是早就覺得我煩了,能回去過年開心壞了吧?!”

前後左右紛紛側目,更讓宋珂覺得丟臉。

“好!算我自作多情。”陳覺在旁邊挫著後槽牙放狠話,“這段時間咱倆乾脆彆聯係了,我也要去開心個夠,誰有空等你那個破電話。”

不聯係就不聯係,誰稀罕?

在矛盾進一步升級之前,邊上的人來了:“小夥子這不是你的座位吧?”

“我送人的。”他沒好氣。

“送人的你還不趕緊下去?這眼看就要發車了……小夥子,小夥子?”

“我聽見了!”

起身的那一刻他趁宋珂不注意,粗魯地摘掉耳機塞進自己耳中,結果發現裡麵根本沒有音樂。

“宋珂,你真行。”

說完就下了車,沒給宋珂解釋的機會也沒問為什麼。隔著車窗,宋珂隻看到那道背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巴站。

算了,走就走吧。

起初也不覺得有什麼,可聽著身邊的人給家裡打電話,看著窗外景色漸漸變得陌生,塵土飛揚的省際公路越走越偏,心裡還是會空泛泛的沒有著落。

翻開腳邊的塑料袋,有自己最愛吃的餅乾,有礦泉水、話梅,甚至還有防暈車藥跟滿格的充電寶。霎時間宋珂隻覺得一陣心酸,想要跟陳覺說幾句話,可是礙於自尊又幾次將手機放下。

到站時天都黑了,大家提起行李匆匆出站,外麵接人的、跑黑車的把路全堵上了,燈火通明的廣場倒比白天還要熱鬨好幾倍。

宋珂拖著行李獨自走出去,打車打不到,黑車又要價太高,隻好坐上一輛舊三輪一路顛簸著到了家。

說是家,其實隻有他一個人。

老式住房既沒電梯也沒有燈,行李箱一級級拎上去,樓下的趙阿姨聽見動靜跑出來幫忙:“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回來了!早知道我讓你叔接你去。”他搖著頭說沒關係,回來幾天而已,很快就又要回城裡去。

爸爸去世後一直是趙阿姨一家在照看他,平時有什麼人情也是她代為去送份子錢。這趟回來宋珂給他們帶了禮物,到家後一樣樣拿出來,旁邊的趙阿姨卻控製不住地開始抹眼淚。

“跟你說過不要亂花錢的呀,你一個人在外邊掙錢那麼難,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誰要你買東西?”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那種空空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再三答應她第二天過去吃飯,趙阿姨才放心他一個人住在家裡。空蕩蕩的房子,攏共不到五十平米,窗戶鏽得推都推不動,隻會嗚呀嗚呀地往裡吃風,地板上積著陳年的灰塵,打掃的時候嗆得他不住咳嗽。

明明很累了,可那天他還是失眠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艱難地爬起來,外麵居然白茫茫一片,遠處的瓦房、近處的棗樹、麵前的窗簷上,到處覆的都是雪。

下雪了。

打從去年十月算起,臨江已經十四個月沒下過雪。他撐在窗口望著外麵,入目一片銀裝素裹,往日坑坑窪窪的老路全部蓋上了厚襖,棗子也掛上冰變成了大白果,一顆一顆地在枝頭晶瑩剔透。

可是比起美,還是覺得遺憾多一些。因為從沒跟陳覺在一起看過雪,好不容易下一場彼此卻在賭氣不講話。

終於放下麵子拿出手機,上麵卻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隻有一大堆運營商恭賀新年的製式短信。陳覺在乾什麼?也許在跟那些哥們兒逍遙快活吧。他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消遣和找樂子的方式,錢能買到無窮快樂。

宋珂不想看到那些群發短信,於是一條一條地刪,結果越刪越難受,幾乎都要想把手機從窗口給扔下去。正要把手機丟開,眼前卻忽然蹦出一條新消息:

“來接老子。”

來自那個最熟悉的號碼。

他傻在那裡,好幾秒後才一個電話打過去。陳覺接起來先是一聲不耐煩的“喂”,緊接著就呼哧呼哧地嗬氣,仿佛已經被凍得哆哆嗦嗦。

他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喝酒了嗎?”

“我倒是想喝,凍死我了……”陳覺沒好氣地說,“快點來接我,我在你家這兒的大巴站,什麼鬼地方連暖氣都沒有。”

他一下子活過來,什麼傷感孤單通通消失無影:“你、你來了?”

“你家是龍潭虎%e7%a9%b4啊我不能來?”

“為什麼沒告訴——”

“我去哪還要跟你打報告?”

“那你怎麼不打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告訴過我具體地址嗎?彆廢話了,快來接我。”

說一句頂一句,說一句頂一句。老虎的胡須摸不得,可是老虎生起氣來居然是那麼可愛,那麼的讓人想揉一揉他的臉。

宋珂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箭一樣衝出了家門。

第13章 “你就從了我吧”

陳覺站在廣場中央,不僅穿得特彆帥,手裡還拎著個硬[tǐng]有型的托特包。

宋珂遠遠地看見他,心臟漏掉一拍後開始劇烈跳動,強行平靜了好幾秒才吭哧吭哧地跑過去。跑到,兩人對視一眼,某人板著臉耍酷,宋珂要替他拎包他死活不讓。

“少來這套,我還在生氣我告訴你。”

宋珂撲哧一笑:“那我不跟你說話了,等你氣消了再說。”

“宋珂你故意的是吧!”

“是你讓我少來這套的。”

陳覺拿他沒辦法,一瞥眼瞧見他外套裡的淺格子薄衫,不禁微挑眉毛,兩根指頭慢條斯理地撩開外套襟口:“這裡麵是什麼東西。”

宋珂急忙躲開:“睡衣啊,看不出來嗎?”

因為出來得急,他還穿著在家的那套藍白色舊睡衣,款式確實是挺土的,可是洗得次數多了麵料反而變得軟和又舒服。

陳覺說:“趕明兒給你買身好的。”

宋珂背過身:“你有病吧,誰要你買。”

兩人肩並肩,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冰天雪地裡。

路邊隨便攔了輛黑車,上去以後裡麵已經坐了兩個人,他們倆就隻好一前一後分開坐。宋珂操著方言熟練地跟司機師傅砍價,砍得後排的陳覺心驚肉跳,生怕司機一個不高興把他們倆撂雪裡。

下車以後陳覺眯眼瞅他:“看不出來你還挺勤儉持家的,倒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宋珂假裝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目不斜視拎起包就走,陳覺在後麵拉拉扯扯不讓他拎。結果在樓道底下碰上買菜回來的趙阿姨,宋珂停下打招呼:“趙阿姨。”

陳覺剛還動手動腳呢,聞言登時立正。

“欸。”趙阿姨笑眯眯答應,然後就好奇地打量起陳覺,“這是你的……”

“阿姨好。”他模樣本來就周正,這樣煞有介事地一喊更是招長輩喜歡,“我是宋珂的朋友,過年沒地方去,所以來他家跟他一起過年。”

趙阿姨驚奇又喜悅地看向宋珂:“你在城裡認識的朋友啊?好呀好呀,看著就是懂事的小夥子,怎麼沒有地方去呢?”

“爸媽都在國外,沒人管我。”撒謊不打草稿,卻引得趙阿姨格外疼惜,“可憐見的,那正好,好朋友在一起過年也是一樣的,一樣熱鬨。”

宋珂走開也不是,不走開也不是,杵在那裡挺尷尬的。倒是陳覺一點不認生,幫著人家把菜通通拎回家,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哄得趙阿姨心花怒放。

到家門口宋珂掏出鑰匙,陳覺卻猛地把他一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