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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敲定,洛玉便去找人仿製優曇婆羅花樹去了。淩錦韶喚來了花月取來了此前蕭念贈她的那盒首飾。

花月瞧著她一樣樣將那些發簪珠釵取出,手指撥動著,忍不住問道:“公主殿下,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送人。”

洛玉那天邀請的人之中不少是後來蕭念的妃嬪,她索性將這些東西假托蕭念的名義送去,邀她們酒宴中途在禦花園相見。

但約見的地方都在同一處。

而最華貴的這支珠釵卻是為王婉寧準備的。她會將蕭念引過去與王婉寧相見,王婉寧一向是個有野心的,這種機會她自己會把握住。何況蕭念前世那般寵幸她,想來對她也是有幾分情在。

忙完了這一切,她這才有時間將夏千凝的信取出來看。

一打開信,淩錦韶頓時被她這鬼爬似的字晃了眼。她揉了揉眉心,心中對師父生出了不少的感激之情。年少時幸好有師父抓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地練習,否則她的字不比夏千凝好多少。

淩錦韶費力地盯著辨認,夏千凝在軍中待久了,什麼粗話葷話張口就來,信中已經收斂了很多。

“小十七,他奶奶個腿!老子聽說了蕭念那狗東西拖延婚期百般刁難你,氣得老子飯又多吃了幾碗!這就攢足了力氣去唐國弄死他丫的!當初老子逮到他的時候就該直接殺了祭旗!不過現在也不遲,這婚事拖延就拖延了,咱不嫁了!等老子帶你回家,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有!”

淩錦韶噗嗤一口笑了出來,陸夜白剛巧走進來。他上前施禮,淩錦韶抬了抬手,將信放下。

“公主殿下這麼開心,是收到了誰的來信?”

“夏千凝。”她喜上眉梢,“她要來唐國了。”

陸夜白蹙眉:“她...是皇上派來的麼?”

“信裡沒說,你為何這麼問?”

“近來...和談一事多有阻滯。太子當初許多歸還曾占領的三座城池以此作為殿下的聘禮一事,似乎...似乎有反悔之意。”

淩錦韶心下了然,那日她在東宮裡的事情惹了他不滿。他應該是在以此向她施壓。

“他可有說是什麼緣故?”

“他說黎國不守信用,他求娶的是八公主而不是...不是你...”

“他要換人?”

“倒也不是。他說,八公主他是一定要娶的。但為了兩國之交,也為了十七公主的聲名,他也不會退婚,同樣也會娶你。隻是...要做側妃......”

淩錦韶嗤笑了一聲:“想得美,你去告訴玉——程煜,唐國如今國力空虛,國內兩個月前剛平定了叛亂,他們打不起這仗。讓他談判時挺直了腰杆子,不可退讓!”

“喏。”

蕭念此番想來是想報複她,但她並不擔心。她八姐這會兒正跟黎國丞相之子打得火熱,怎會願意遠嫁異國他鄉。

前世蕭念娶她八姐也是費了不少功夫,那時宸妃母族似乎出了大事。兩國邊疆摩攃再起,為了避免戰端,她父皇這才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了蕭念。

倘若她八姐真的要嫁,當初她父皇都不會將她派來。他們隻手遮天,自有手段哄騙住蕭念。

如今蕭念再怎麼鬨,至少他不敢挑起戰火。但時間久了便說不準了,得趕緊治好嶸親王的病。到時候兩人爭端一起,唐國便不會再把注意打到黎國頭上。

她將那封信小心翼翼收好,貼身放著。

十年了,她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夏千凝了。雖然在旁人眼中不過是短暫的分彆,於她卻是漫長的一世的歲月。

傍晚時分,花月便將她交托之事都辦妥帖了。淩錦韶正準備用晚膳,外麵忽然通稟,蕭念的貼身太監忍冬求見。

淩錦韶蹙眉,看來來者不善。她倒要看看蕭念意欲何為。

“讓他進來。”

忍冬走了進來,用尖細的嗓音道:“太子殿下有賞——”

他拖長了音,卻不見淩錦韶過來領賞。她紋絲不動喝著茶,忍冬毫不懷疑這位主兒在他背過身去的時候,一定會翻個白眼。

淩錦韶心下覺得可笑,莫不是蕭念真的動了享齊人之福的心思?

忍冬硬著頭皮道:“太子殿下命奴才將珠釵兩支,玉鐲一對,雪狐裘一件賞賜給公主殿下。”

淩錦韶將手中的茶盞一擱,不悅道:“身為東宮主事太監,你竟連話都說不周全。孤今日便要好好教教你。”

她手一指地麵:“跪下。”

忍冬還欲分辯,忽然感覺身側一陣殺意襲來。他轉頭一看,頓時被一旁凶神惡煞的陸將軍嚇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身為奴才不可不分尊卑,賞賜一詞乃是尊位對下位者所用。太子是唐國的太子,孤乃黎國公主,兩國之間互不相屬,何來賞賜一說?難不成你唐國還有心讓我黎國臣服不成?!”

兩國邦交的大事壓了下來,忍冬頓時嚇得冷汗直冒,都初冬的季節了,卻不由得汗流浹背。

“奴才失禮,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不過入鄉隨俗,太子殿下既然不想講禮數,孤也隨他。你將這些東西交還給他,再替孤傳一句話。”淩錦韶頓了頓,一字一句道,“蕭念,你這些破爛玩意兒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老娘不稀罕。”

忍冬麵如死灰:“這...這...”

“必須一字不漏傳給他,否則唐國這番心思,孤會傳達給黎國大使。”

“奴才一定傳到。”

忍冬帶著太子的人和禮物連滾帶爬回去了。東宮裡,蕭念正在院子裡練劍。可是心緒雜亂,劍法也越練越差。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池子走了進來,禮物原封不動帶了回來,神色立刻差到了極點。

“這是何意?”

忍冬哆哆嗦嗦道:“殿下,十七公主...有一句話想帶給您。”

“快說。”

忍冬顫聲道:“蕭...蕭念...你這些破爛玩意兒還是留著送給自己用吧,老...老娘不稀罕......”

說完,整個院子裡是死一般的寂靜。忍冬兩腿一軟,癱在地上,磕著頭道:“這是十七公主所說,太子殿下饒了奴才吧。”

蕭念一腳將他踹開,氣急敗壞進了屋。那封信鋪陳在書案上,他反反複複看了許久,洛玉的話字字句句在耳。

他抱著頭,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麵支離破碎地閃回。

她躺在病榻上咳嗽著,手帕上滿是鮮血,眼神裡也沒有光芒。

下一刻,她忽然露出了笑容,原來是那個叫祁溪的太醫背著藥箱來了。她捧著藥碗一口一口喝著苦藥,抬頭看向他時卻有了些許的笑意。

那笑容是那麼刺眼。紮得他輾轉難眠。

忽然他又看到了漫天的大雪,就在這宮外。她瘋了一樣磕著頭求他,身後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祁溪。好像是許久未見她這般情緒激動,他覺得心頭堵得更厲害了。

終於是在那小太醫死前,她顫唞著握住了他的手,眼神裡最後的一絲火焰也被他親手掐滅了......

蕭念看著自己的雙手,這些奇怪的記憶到底是從何處而來?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倘若...倘若這些都是真的,那麼她如今那滿是怨恨的目光便說得通了。可是這一切明明沒有發生,真是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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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錦韶打了個噴嚏,總覺得這兩日有人在念叨她。⌒思⌒兔⌒網⌒

嶸親王那裡她不太敢去,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不過感情還是要維係的,於是她搜腸刮肚給蕭羽讓寫了些肉麻不已的酸詩讓人送過去。

蕭羽讓那頭倒是沒什麼回應。

轉眼到了開府宴這日。這酒宴明明是為她而設,她卻一早來到了她的宮中。淩錦韶看著她身後烏壓壓的宮女和嬤嬤,心道不妙。

剛要逃就又被按在了梳妝鏡前,一回生二回熟。淩錦韶認命地由著這幫人將她捯飭得花枝招展。

上次去東宮也就罷了,這一次這麼多人的酒宴上還打扮成這樣,旁人隻會覺得她可笑吧。

於是淩錦韶摸出了麵紗,洛玉一把奪過來丟到了一旁,橫眉瞪她:“今晚不許戴!”

“行行行,你做主。”

淩錦韶認命地隨她一同赴宴。

酒宴就設在長樂宮中,兩人去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洛玉一眼掃過去,低聲道:“知道今晚太子要來,你瞧她們打扮得,跟開了染坊似的。”

淩錦韶看著自己這身藕粉色的廣袖襦裙,相較起來確實素淨不少。就是被勒得喘不過氣起來。

遠處幾個世家千金聚在一處,似乎是圍著什麼人。忽然聽聞公主駕到,趕忙轉身來齊齊施禮。

洛玉抬了抬手,瞧見了被圍在中央的王婉寧。她今日的妝容十分出挑,衣著也很華貴。看做工比起宮中尚衣局也不遑多讓了。

這麼一件衣服定然價值不菲,看來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王婉寧今日的神色與以往不同,和善裡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驕傲。她上前來想兩位公主施禮,洛玉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不與她搭話。

“十七,我問過了花月,今日備下了你最愛吃的東西。一會兒你可要多嘗嘗。”她親親熱熱地拉著淩錦韶離去。王婉寧衣袖下塗了蔻丹的指甲掐進了肉裡,麵上還威脅著謙卑恭順的笑容。

兩人一同走到太後跟前施禮,太後笑道:“哀家瞧著人也來的差不多了,你們且入座,待太子來,便可開宴了。”

很快,宮宴開始。淩錦韶與洛玉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處,四下的貴女們止不住竊竊私語。王婉寧離得最近,卻連話都說不上,麵子上十分過不去。不過沒關係,太子殿下派人送了她信物,今晚還邀她禦花園私會。

過了今晚,她的身份便不同了!

淩錦韶正和洛玉品評今日眾人的打扮,忽然聽到有人通稟:“太子殿下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施禮,淩錦韶和洛玉卻都紋絲不動坐著。

蕭念今日峨冠博帶,頗有一國太子的威嚴。淩錦韶知道,蕭念確實是儀表不凡,否則當年她也不會那般瞎了眼看上他。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太後身前,躬身施禮。太後笑道:“都是家宴,不必過於拘禮。”

蕭念這才轉過身,對眾人道了句平身。眾人還未落座,忽然聽得王婉寧道:“十七公主為何不向太子殿下行禮?夫為妻綱,難不成公主如此目中無人?”

洛玉正要反駁,淩錦韶拍了拍她的手,挑眉道:“不行禮便是不將太子當夫君,那難道行了禮的你們,都將自己視為他的妻妾了?”

“你——你怎可如此汙言穢語?!”王婉寧氣結。

淩錦韶嗤笑道:“原以為王家書香世家,又出過不少大儒,應該知禮守禮。今日才發現,竟也不過如此。難道王姑娘不知,孤隻要一日未嫁,便都是黎國的公主。我兩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