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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走:“快晚膳的時辰了,十七公主不留我用頓便飯?”

淩錦韶回過味來,這人挑著飯點過來,就是要留下來與她用晚膳。這事兒隻怕一傳十十傳百,明日就傳遍整個宮中了。

他一麵與她如此曖昧不清,一麵又鼓勵她與嶸親王多多接觸。怕不是想讓人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晚膳備得不多,隻夠我一人吃。”淩錦韶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了花月的聲音,“你們走快些,彆讓咱們公主殿下等急了。”

說著走進來七八名宮女,一人手中捧著一大盤菜。

蕭念嗤笑道:“十七公主海量,一頓要吃八道菜?”

“是啊,吃不完喂狗。”她說著做了送客的手勢,蕭念卻反倒是坐了下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淩錦韶哼哼了一聲,命花月布菜。

她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邊,隻覺得眼前坐著這麼個人著實是敗壞胃口。以前她和蕭念鮮少一同用膳,還曾經幻想過若是夫妻和睦,該是何等幸福。

如今他死皮賴臉留下來,她卻隻想他趕緊離開。

淩錦韶最愛吃油膩葷腥的食物,蕭念口味清淡。他看著這一桌子大魚大肉,舉著筷子卻不知如何下手。淩錦韶也不管他,自顧自地啃起了一隻雞腿。

這雞腿鮮嫩肥美,而且醃製入味。她吃得香甜,一抬眼發現蕭念正看著她。

“你這般吃相——”

“不像個公主。”淩錦韶替他把話說完了,便繼續自顧自大快朵頤。

“其實你不必對我這般有敵意。此前種種確實是我怠慢,但既然誤會解開了,你我不如一笑泯恩仇?”

淩錦韶沒有搭理他,又給自己盛了碗湯。

蕭念繼續道:“為表歉意——”他擊了擊掌,一個小太監捧著一隻匣子走了進來,跪在兩人麵前,將匣子高舉過頭頂。

他的手指挑起蓋子,滿匣子的珠翠首飾映入眼簾:“小小禮物,聊表心意。還望十七公主能消消氣。”

淩錦韶喝了一口湯,看也沒看那些東西一眼:“你何時見過戴過什麼招搖的首飾?”

蕭念打聽過淩錦韶的境況,知道她自小便活得窘迫。也是算準了她手頭緊,於是特意送來了這些東西。原以為她一定會收下,卻沒想到她是這般態度。

他今日如此殷勤,便是為了讓旁人覺得他癡心一片。到時候她與王爺的背叛也會愈發顯得可惡。

若是她收下禮物,眾人定會覺得她朝情慕楚,兩頭都想占著。

於是蕭念笑道:“哪有女子不喜歡首飾的,我不信你的梳妝盒裡什麼首飾也沒有——”他說著走到了她的梳妝台前,徑直拉開了盒子。

盒子裡的首飾確實寥寥無幾,有幾樣顯然是用來撐場麵的。但日常戴的首飾隻能算是簡樸。

蕭念的目光忽然被一樣東西吸引,他緩緩伸出手來,捏住了一支草編織的發簪。他的笑容消失,抬頭看著淩錦韶:“這簪子是哪裡來的?”

淩錦韶看了眼那簪子,想起了那年,山中的河岸邊。她躺在草地上,溪水潺潺流過。她的手指翻飛著編出了一根發簪,長發鋪散開來。

他拎了一隻剛打回來的野兔走到她身邊,蹲下`身道:“你怎麼這般愛美?山中又沒有旁人。”

她坐起身來,白了他一眼,聲音嘶啞道:“哪有女子不愛美的,我總不能成日裡披頭散發的。若是夏姐姐找到我,將我認成了野人怎麼辦?”

他忍俊不禁:“有道理。你這簪子編的還挺精巧,不過到底是草做的,易碎。將來...我送你一些真的。”

“你平白送我簪子做什麼?”

“將你的長發挽起來啊。”

她頓了頓,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女子的頭發挽起便是要嫁人了。她和他才相識不多久,他卻時不時說些輕狂的話。淩錦韶揮起拳頭捶了他一下,落下來的時候卻是輕輕的:“你又胡言亂語!我才不要你的簪子。”

如今再見到這簪子,已經恍如隔世。她想起來,初來長安的時候,她把關於他的一切都當成寶貝一樣珍藏著。

“我素來知道唐人不講禮數,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堂堂太子殿下,未曾知會便輕易亂動我的東西,還質問我的東西從何處來,當真是教養極好。”

“你——”蕭念氣結。

淩錦韶這番話不過是在回擊。當年他縱容王婉寧誣陷她偷竊財物之時,曾說她因為沒有母妃教養,所以品行不端。

她起身徑直走向他,一雙眼眸微微眯起:“蕭念,你記住了,我是代表黎國來和親的公主。但正如你所說,我要嫁的人未必是你。所以——”她捏起那簪子,用力自他指尖拔出,“我的東西,不要隨意亂碰!”

她說完輕輕一拋,那簪子準確地落入了一旁的爐火之中,乾草易燃,瞬間化為了灰燼。

蕭念一時間晃了神,四下一片沉寂。淩錦韶轉身走向那小太監:“這些東西都拿回去!”

小太監滿身大汗,哆嗦著抬頭看向太子。

蕭念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大步走向淩錦韶,他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滿眼都是驚疑:“你...你去沒去過邊關?在溪山上,我遇見的是不是你?”

第19章 人間油物 王爺的臉上,有美貌

花月捏緊了拳頭,她這些時日看得焦急。知曉兩人之間有誤會,很想解釋清楚。可是公主殿下卻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她為此沒少偷偷抹眼淚。如今蕭念終於主動問起,她一咬牙,開口道:“當年去邊關的就是——”

“花月!”淩錦韶喝斷了她,抬起眼眸瞧著蕭念。她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你猜啊。”

這個回答讓蕭念崩潰不已:“這不是兒戲!”

“我從未將自己的婚姻大事當過兒戲。”淩錦韶推開了他,“不過太子殿下今日來的提議,我倒是覺得很有趣。殿下也不必費心送那些東西來,我自會如你所願。”

蕭念焦急地走了幾步,淩錦韶淡淡道:“時辰不早了,小白,送客!”

陸夜白立刻大步走了進來,蕭念深瞧著淩錦韶。此處是長樂宮,他不想驚動太後,隻得帶著滿腹的疑惑離開。但他還是厚著臉皮讓小太監將那一盒珠寶首飾放了下來。

人走後,花月快步上前,眼中噙了淚:“公主殿下,您明明受了委屈,為什麼...為什麼不解釋?”

淩錦韶揉了揉她的頭,聲音溫柔:“傻丫頭,哭什麼。你不覺得戲弄他,很有趣麼?”

花月一驚,看著淩錦韶眼中森然的涼意,趕忙低了頭:“奴婢...奴婢收拾好碗筷便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淩錦韶拉住了她,輕輕抱住了花月:“月兒,許多事我無法說給你聽。但你要相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花月點了點頭,又用力搖頭:“應該是奴婢保護公主殿下才是。”

淩錦韶揉了揉她的頭,目光落在那隻錦盒上,花月也看向了那錦盒:“殿下,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先收起來,以後會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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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念失魂落魄地向宮門口走去,還未出門,忽然被叫住了。蕭念轉過頭,連忙拱手拜了拜:“姑姑。”

洛玉隨意地揮了揮手,笑意盈盈瞧著他:“太子好興致,這是急不可耐來看自己的未來太子妃了?”

蕭念頓了頓,點了點頭。

“我送送你。”洛玉與蕭念一同走著,“此前你和她鬨得那般僵,我還有些擔憂。如今見你們和好,倒是鬆了口氣。十七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得好好珍惜。”

“姑姑覺得她不錯?”^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畢竟她——”畢竟是一起鑽過狗洞的交情,洛玉心中對她還是頗有些認可的。隻是她也有點擔憂,皇兄和她似乎有些莫名的淵源。

“她怎麼了?”

“她挺心善的,得知你皇叔病了還為他診治。皇叔的命能保住也是因為她的藥方。”洛玉抬起頭來,“對了,你與她準備何時完婚?”

“我也不知。”蕭念此刻心中有些亂。原來她接近嶸親王是為了幫他治病,洛玉這麼說想來是怕他誤會。可他方才都說了些什麼?!

洛玉歎了口氣:“你們一直不完婚,這科考一拖再拖。我......”

蕭念知道他這個小姑姑的處境。她今年十八歲,正是出嫁的好年紀。但太後卻一直舍不得她,將她留在身邊。太後膝下有一雙兒女,嶸親王很早被送去黎國當質子,她便將所有的寵愛都放在了洛玉身上。

洛玉與彆的女子不同,她對嫁人毫無興趣,一心隻想效仿黎國那個夏千凝當女中豪傑。但她功夫上沒什麼天賦,便著力想參加科考,將來能當個女官。

唐國是有不少先例的,但公主當女官倒是罕見。太後也不太願意,便與她約定,隻要她在十八歲之前考取功名,便不乾涉她的嫁娶。

可若是考不上,她便要嫁人了。

蕭念思忖道:“其實這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完不了婚了。我倒是可以向父皇提議,將科舉提前。”

洛玉頓時歡喜了起來,又極力掩飾住了。蕭念看著洛玉眼中的光芒,想起了當年,她的眼中也曾經燃起了這樣的光。

可她究竟是八公主還是十七公主?人人都知道當年去邊關的就是八公主,他後來去黎國,皇帝安排之下也是與八公主相見。八公主與十七公主的相貌並沒有那麼相似,唯獨是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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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念走後,淩錦韶熏了艾草。原本想跨個火盆,但還是被花月製止了。這皇宮到底還是唐國的皇宮,蕭念想出入自然沒人敢阻攔。

這一點讓淩錦韶十分不快,隻覺得屋子裡兩三日都有瘟氣。

她便決定出去散散步。可這一路上走著,四下的人瞧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走遠了便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淩錦韶心下疑惑,便一閃身躲進了一個假山裡聽聽牆角。

果然有幾個小太監聚在一起嘀咕:“你們聽說了沒有,長樂宮那位公主,近來似乎又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睞。”

“太子殿下不是有意疏遠麼?聽禦書房那邊說,太子殿下好像是親自向皇上請求推遲婚期的。”

“最近又變了,太子殿下那天在她房裡待了許久,還送了許多東西呢。”

“或許就是明麵上的,畢竟是來和親的,總不能怠慢不是。”

“我聽說啊,是因為那十七公主長得太醜了,嚇到了太子殿下。估計此次緩和關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十七公主?不是八公主麼?”

“你還不知道呢?!這都傳遍了。聽說黎國的十七公主瞧上了咱們殿下,不知道用了什麼陰險的手段頂替了八公主——”

幾人說得正來勁,忽然沒了響動。淩錦韶豎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