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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幾句,打了個嗬欠:“又是你跟我大侄兒的故事,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話說那八公主與太子殿下經過幾天幾夜朝夕相處,早已經是情愫暗生。奈何兩軍交戰,分屬敵營,她便隻能將兒女私情按下......”

“彆說是你了,我自己都不想聽這故事。”淩錦韶夾起了一塊小籠包。

“小八,你真像這故事裡所說的,和我大侄兒是一見鐘情?”

淩錦韶抬眼看著她:“我在家中,排行十七。”

洛玉愣住了:“可是...可是...”

要說起這一段誤會的根源,淩錦韶覺得還是得追溯回她隨父皇前去勞軍的時候。

去年,兩軍交戰疲憊已極,大的仗是打不起來了,可也沒人提出和談。黎國國內百姓怨聲載道,都希望早點結束戰爭。士氣低迷之下,她父皇便決定去慰勞邊關將士,鼓舞士氣。

當時兩國的仗打得太過慘烈,死傷無數,男丁不足,便由將門之女夏千凝組了一支娘子軍。原本眾人覺得這娘子軍至多隻能去邊關洗衣做飯,打打下手。沒想到她驍勇善戰又通兵法,帶著這支娘子軍英勇殺敵,立了不少戰功。

不少女子聽聞夏將軍威名,心向往之,便紛紛投奔到了軍中。這支軍隊竟漸漸壯大起來,成為了不可或缺的力量。

原本皇上選定了八公主陪同前去,可八公主應允之後,卻“突發急病”。這旨意都昭告天下了,皇上無法,隻得另外選公主來替代。

那一陣子宮中愁雲慘淡,皇上但凡是提起此事,各宮都是哭嚎不止,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那隨時能丟了性命的地方。於是他想起了幾乎快要遺忘了的十七公主。

她沒有母妃,沒人為她出頭保她不說,即便是去了邊關出了什麼事也不必向誰交待。皇上思量著覺得,當真是省心極了。

他便尋了淩錦韶來,原本還準備了一些說辭,沒想到她爽快地就答應了。皇上心情愉悅,還打賞了她。

淩錦韶隻是覺得在宮中煩悶,有這樣的機會能出去走走也不錯。她跟著師父牧野學過一點功夫,又聽說了不少夏千凝的娘子軍的事跡,於是心中頗為向往。

所以即便是父皇提出了讓她戴上麵具假裝是八公主,她也並不在意。

夏千凝乃是將門嫡女,自小便跟著她的父兄學習如何行軍打仗。夏千凝的爺爺也是淩錦韶皇祖母的親哥哥,兩人算起來是表親。性情也頗為相似,淩錦韶去了之後,還真同她成了好友。

她們住在一個營帳裡,白日起來會切磋武藝,騎馬射箭。演武場上,淩錦韶還和軍中的女將軍比武。她的功夫並不紮實,打打地痞流氓可以,跟上過戰場的女將軍們打起來就遜色多了。

女將們也都頗為直率,打起淩錦韶來毫不手軟。

晚上淩錦韶趴在賬中的床上,夏千凝給她擦跌打藥酒。她揉著她的腰嘖嘖道:“十七,你這腰可真細,簡直是不盈一握。我若是男子,一定愛不釋手。”

淩錦韶哼哼道:“你這話怎麼那麼似那些紈絝子弟?”

“軍中待久了,學些汙言穢語也是難免的。”她的手沾著藥酒揉到她的背上,“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著也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功夫?”

“我出宮的時候在郊外遇上一夥歹人打劫,幸好有一個戴麵具的俠士路過,我就拜了他為師。”

“那你可知他的身份?”

“他是個啞巴。”

“來曆不明,你可彆被他騙了。”

淩錦韶歎了口氣:“他失蹤了,兩年前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

瞧著淩錦韶有些失落,夏千凝湊到她耳邊道:“那不如你拜我為師,以後我教你功夫?”

淩錦韶搖頭:“不行,這樣會亂了輩分。”

“那你想不想上戰場玩兒一玩?”

淩錦韶頓時有些動心,她那時還不太懂戰爭的殘酷。來到邊關時,兩方也在休戰期,所以隻是覺得新奇。

“想。”

“那你應允我,從戰場上下來便拜我為師!”

淩錦韶用力點了點頭。夏千凝替她披上了衣服,細細囑托她明日該做些什麼。

第二天一早,她便給了她一身盔甲讓她跟在自己身側。淩錦韶蒙上臉,在夏千凝麵前轉了一圈:“如何?可有幾分女將軍的模樣?”

夏千凝忍俊不禁:“你這語氣分明是在問,我穿上好不好看?真像個娘們兒。”

淩錦韶吐了吐舌頭,學了她劈開腿大馬金刀地坐著。夏千凝連忙將她的腿合攏,生怕教壞了公主。

此次說是上戰場,其實是大軍派了一支精銳前去刺探軍情,夏千凝負責帶領一隊人馬在後方接應。她們遠離戰場,基本不會遇上敵人。若真是要上戰場,她也不敢將人帶上前線。

淩錦韶亦步亦趨跟在夏千凝的身旁,腰間配著劍,神色還頗有幾分緊張。夏千凝笑道:“十七,一會兒若是遇上了敵人,你會不會嚇得哭鼻子?”

淩錦韶瞪她:“我才不會!我——”

話音未落,一支箭忽然擦著耳朵而過。夏千凝瞬間變了神色:“有埋伏!眾將士聽令,變換陣形!”

方才看起來還頗有些怡然自得的軍隊經曆了片刻的慌亂之後立刻整肅起來,她們身處一片山穀之中,無論是被俯衝還是夾擊都十分不利。

淩錦韶也知道事情不妙,正要勒馬緊跟夏千凝,她卻一把將她拎起來放在了她的馬背上:“你抓緊我,我護你撤退!”

無數的箭簇飛出,盾牌支起,但仍有人中箭倒下。她驚慌地對夏千凝道:“阿凝,她們...她們是不是死了?”

夏千凝沒有出聲,聽到敵軍突襲,立刻收起盾牌迎敵。淩錦韶不敢多看,閉上了眼睛,儘量將自己的身形縮小。

可敵軍越來越多,她也發現了,這些人似乎是衝著她來的!

夏千凝麵色冷峻,軍中一定是出了叛徒。否則怎會有人知曉公主在此?

倘若淩錦韶被抓住,後果不堪設想。夏千凝揮舞著紅纓槍奮力殺將出去,縱馬狂奔。身後一群人策馬追上,他們揮舞著套馬索縱馬揚鞭窮追不舍。

淩錦韶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這般的殺戮竟然是因她而起麼?昨日還與她演武場上較量的女子,今日便滿身鮮血地倒在地上。

她對夏千凝道:“阿凝,他們...他們若是想抓我便抓吧。這麼多人因我而死...不值得......”

“她們不是為你而死,而是為了黎國的公主而死!身為一國公主,倘若被俘,你可知是何等的屈辱?”

淩錦韶有些哽咽道:“倘若...倘若我真被抓了,我一定先行自我了斷,絕不會讓黎國蒙羞!”

“放什麼狗屁!你要是敢自戕,我掘了你的墳!”

淩錦韶被嚇了一跳,小聲嘟嚷道:“又不是什麼血海深仇,不至於吧......”

夏千凝被氣笑了,她一麵策馬狂奔一麵道:“你記住了,在我軍中是不許任何人自戕的。即便是你真的被俘,甚至是失了清白,也都無關緊要!那種東西都是男人們給女人戴上的枷鎖,它一點也不重要!”

淩錦韶一時間沒了言語,她後來才知道。夏千凝軍中起初也會有女子被俘,落入敵營之後便是百般□□。許多人即便是後來回來了,也紛紛自戕而死。

於是夏千凝立下了軍規,女子自戕,給家中撫恤金儘數收回。但若是被俘之後活了下來,便會多加撫恤。同時禁止任何人有所妄議。

她曾有一次帶了幾名女將回朝,朝中有人指指戳戳,議論她的一名屬下不能守貞,被敵軍□□後竟然還苟延殘喘。她當場斬下了那人的頭顱。

自此之後,再無人敢妄加議論。

夏千凝帶著淩錦韶衝入了一片樹林之中,眼看著就要將人甩脫,淩錦韶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眼前落下。

下一刻,一個繩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一扯。一瞬間,她隻覺得兩眼發黑,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拉扯著與夏千凝分開。

她重重摔在地上,隻覺得脖子幾乎要斷掉。夏千凝調轉馬頭衝了過來,與那些人拚殺了起來。

淩錦韶半晌才喘過氣來,將繩索挪開,喉嚨火辣辣地疼。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忽然一隻手攥住了她的胳膊。¤思¤兔¤在¤線¤閱¤讀¤

她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狹長的鳳目。

這個人,便是蕭念。

第11章 前世孽緣起 我救了你,你以身相許也不……

她見是陌生男子,張了嘴想要呼救,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淩錦韶一咬牙,用儘全力撞向了他。

這一撞,蕭念一腳踏空,兩人雙雙順著斜坡滾落,竟然落入了一個洞中。無數的草木落下,將兩人遮擋了個嚴實。

蕭念先落了地,似乎是頭撞了石頭,暈了過去。淩錦韶迷迷糊糊聽到了上麵的腳步聲,卻叫不出來,不知不覺也暈了過去。

待淩錦韶醒來,蕭念還昏迷著。於是她解下了自己的腰帶將他的手腕捆在了一起,捆的時候,她多瞧了他幾眼,隻覺得這人長得真不錯。眉眼清秀,皮膚白皙,不像是邊關常年風吹日曬的糙漢子。

看他的衣著也不像是軍中的男子,倒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如今外麵情勢不明,她不敢出去,於是躲到角落裡,手中握著劍靜靜地等天黑。

沒多久,蕭念醒了過來。他覺察到自己被綁著,抬頭看了眼角落裡的淩錦韶,卻隻是坐起身來:“姑娘,我對你並無惡意。隻是方才誤入山中,見幾名男子恃強淩弱,便想上來幫忙而已。”

淩錦韶嘶啞著嗓子輕聲道:“你是這山中的野人麼?”一開口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她的聲音竟然變得這麼難聽。

蕭念疑惑地瞧著她。

“你若不是野人,怎會不知黎國和唐國在此打了多年的仗?何況你還滿口唐人的口音......”

蕭念嗤笑了一聲,掙斷了她的腰帶。淩錦韶頓時緊張起來,劍握在手中隨時準備與他一戰。蕭念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站定:“想出去麼?”

淩錦韶點了點頭。

“那就把劍放下。沒了我,你出不去的。”

“誰說的,我若殺了你,便將你當成墊腳石踩著你上去。”她小聲嘀咕道。

“小公主,隻怕你連雞都沒殺過吧?”

“我——我殺過的!”淩錦韶逢年過節孝順她師父的時候,也曾親自殺雞熬雞湯。結果那雞撲騰的時候沾了她滿身的雞毛。

“那可真厲害。”蕭念說著走到了這土坑的邊緣,四周有許多藤蔓和樹根,借力爬上去不是什麼難事。

他試著爬了一下,倒是可以借力。

於是他轉頭對淩錦韶道:“我先上去,一會兒將你拉上來。”

淩錦韶沒有說話,蕭念便活動了一下筋骨。眼看著他就要上去了,淩錦韶小聲說了一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