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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同主任講,你忙,不必再講一遍。”

她近來情緒不佳,蘇禮錚並未覺得有什麼異常,當下又道:“請好假告訴我一聲,好商量去哪裡。”

朱砂對此全無頭緒,也沒有哪裡是真的想去的,但到底那是他的一片心意,她又立意要和他好好相處,便應了聲好。

所幸蘇禮錚是真的忙,講完這件事就掛了電話,朱砂忍不住鬆了口氣,他再不掛電話,她都不知道該講什麼才好了。

既然答應了蘇禮錚,朱砂也不願意拖著這件事,下午下班前趁休息的空當溜進了馮道衡的辦公室。

“主任,我有事想跟您說。”朱砂低了低頭,兩邊的食指習慣性的勾到一起,緊緊扣著,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些緊張。

馮道衡帶了她研究生三年,直到今天,她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當然知道她的脾性,便不動聲色道:“什麼事,坐下說嘛。”

朱砂依言坐了,但卻沒有坐實,到要開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大家都太忙了,她此時要求休假,似乎有些不應該,其次是休假的緣由,怎麼說才好呢,她下意識的並不想彆人知道她此刻心裡的脆弱。

她坐在馮道衡對麵,低著頭,好半晌沒講話,神色有些鬱鬱而不自知。馮道衡看了她片刻,心裡歎了口氣,先問道:“家裡都還好罷?”

朱砂茫茫然的抬起頭來,望見他麵上的關切,頓時有些眼睛發圈,又覺得有些臉熱,點點頭嗯了聲,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下去。

她從未曾有過這樣忐忑和怯弱的時候,仿佛祖父的離去,一同走的還有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連一腔孤勇也沒有了。

馮道衡似乎發覺了她的問題所在,主動問道:“那你呢,還好罷?你大師姐下周從G市過來,同我講帶上你一道吃飯。”

“芳姐要回來?”朱砂顧不得原先想的事,先錯愕的望著馮道衡發怔。

大師姐姓顧,喚作雲芳,朱砂考入馮道衡門下時她已經畢業了幾年,正在本院工作,她性情溫婉可親,對朱砂等師弟師妹十分照顧,閒聊時談起夢想,隻說唯願掙多點錢多陪陪爸媽,以後按部就班結婚生子就可以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忽然有一天認識了個男人,認識不過一個月就決定結婚,父母反對不頂用,她飛快的辦理了離職手續決意跟著他遠走他鄉去創業。

朱砂當時很錯愕,這根本不是按部就班,相比之下,她平時對父母的些許叛逆根本不值一提。

自此聯係變少,又趨於變無,但後來聽聞她過得很好,受她關照過的師弟師妹們都很高興,馮道衡自始至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朱砂知道他是放心了的。

“是,她昨天告訴我,托我告訴你們,待會你幫我通知一下其他人,能來的都來罷。”馮道衡笑了笑,交代她道。

朱砂點點頭,聽見他繼續道:“你呢,是什麼事?趕快講,講完了好回去吃飯。”

“我……”朱砂咬了咬唇,心裡歎了口氣,又鼓了鼓氣,“我想請個年假……”

馮道衡愣了愣,片刻後橫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解白大褂扣子,揮手趕她道:“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事,支支吾吾的,想休年假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批準了批準了,趕緊走罷,下班下班。”

朱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點頭道了聲謝,神色間不由自主流露出一點欣喜來。

她起身要往外走,馮道衡又問她:“你想什麼時候開始休假?”

朱砂這下愣了愣,因為蘇禮錚並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時間,隻說等過段時間新同事熟悉工作之後。

她一時間語塞,半晌搖搖頭有些為難道:“還沒確定,我得等……等蘇禮錚告訴我……”

馮道衡脫了白大褂正要往門後的掛鉤掛,聞言愣了愣,轉過身來,有些驚訝的道:“你和禮錚……是要乾嘛去?”

他知道蘇禮錚同朱砂的關係不似表麵上的普通同事,聽聞與他有關,便忍不住想歪。

朱砂卻沒品出他話裡的意思,老實的搖搖頭,“爸爸叫的,他和媽媽覺得我近來情緒不太好,建議我出門走走,和蘇禮錚一起去。”

她簡略的講了講事情的起因,馮道衡總算明白過來,怪道近段時間看她總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又內心有些愧疚,覺得自己沒有看顧好她,好歹是自己學生。

他轉身將白大褂掛好,出了門等朱砂出來,又轉身鎖門,低著頭道:“那就等他訂時間罷,走之前跟我講一聲。”

頓了頓,抬起頭來,望著她道:“人生來就是要死的,你很不必畏畏縮縮,你爺爺將你寵出點膽氣來,你連這點事都不敢麵對,對不對得起他?你啊,到底還小,等過陣子你過了心裡的坎,就好啦。”

他說得語重心長,朱砂忍住轉眼去看他,眼圈一酸,猛地點點頭,卻又說不出話來。

馮道衡不敢再說下去,他怕朱砂在他麵前真的哭出來,萬一被有心人知道了,還不曉得要傳什麼風言風語。

朱砂回了辦公室,其他人都走了,隻留下值班的王昕。王昕見她進門,有些驚訝,“怎麼還沒回去?”

“嗯,就走了。”朱砂笑笑,端了水杯喝口水,轉身去更衣室換下白大褂。

她特地繞了路,從急診科那邊的門口走,路過護士站,認得她的護士同她打招呼:“朱醫生下班啦?”

她停住腳笑著應了聲是,又繼續往前走,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又停了腳往裡瞟,見蘇禮錚正在和一位女同事在講話,她看不見那人的正臉,隻覺得側臉挺漂亮。

朱砂在門口站了站,想著蘇禮錚會不會注意到自己,然而並沒有,她歪著頭想了想,到底還是走了。

才走了兩步,遇到從辦公室出來的洪主任,因不能當沒看見,便忙笑著打了聲招呼,“洪主任好。”

洪主任見是朱砂,先是愣了愣,然後問道:“來找禮錚的?怎麼不進去?”

“沒、沒事,他忙,回頭我同他講就是了。”朱砂摸了摸臉,忙忙解釋了一通,又趕緊向洪主任道彆,然後從旁邊的門走了。

洪主任點點頭,背著手進了辦公室,見一眾醫生都在忙碌,內心不是沒有愧疚的,畢竟實在太忙太累了,但卻也無可奈何,實情如此,他想改變現狀卻沒法,天底下的急診都一樣忙。

他看了眼正在教柳瑜用電腦工作站的蘇禮錚,喊了他一聲,道:“我剛才遇到朱砂,仿佛找你有些事。”

蘇禮錚一怔,下意識就問:“……什麼事?”

洪主任搖搖頭,哭笑不得道:“你們倆的事,我哪裡知道,她說會自己告訴你。”

蘇禮錚又愣了愣,哦了聲後想了想。猜測大約是跟請假有關的事,便暫時放到了一邊。

直到下班回去,他看手機時發現朱砂發給他的信息:“我已經和馮主任請了假,他問起具體日期,我說要看你的安排,煩請到時候你告訴我一聲,要是實在沒時間就作罷,以你的工作為重,多謝。”

言辭之間的客氣和謹慎,蘇禮錚無法透過這些文字看到她平日裡的開朗和活躍,也不是近來的沉鬱,反而更像一經曆了社會磨煉的職場人士,得體卻又疏遠。

他莫名的覺得想要歎息,又想起朱砂小時候的精靈有趣來,想起她瞪眼噘嘴的對自己時的模樣。

車窗外有“叭叭”的喇叭聲傳進耳裡,他猛地回過神來,忍不住失笑,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轉天一切照舊,中午時蘇禮錚遇到一位特殊的來客,是已經出院了的一位老人。

老人半月餘前因腦出血送過來,當時情況有些危險,蘇禮錚接了他就急急忙忙做檢查請會診,一路綠燈的將病人送進EICU,折騰許久後總算轉危為安,在四天前平安出院。

這次他是在女兒的陪伴下來的,蘇禮錚以為他是回來複診,問過他這幾天的情況,便道:“老爺子以後要注意飲食和休息,天氣好可以多出門走走,隻是不要離了人。”

他知道老人家境很好,孩子們工作忙沒法天天守著,但也給他請了陪護,便如此叮囑。

老人笑眯眯的應好,然後顫巍巍的從女兒拎著的背包裡抽出一卷紙來,遞給他道:“這是我畫的畫,送給你,多謝你,蘇醫生,你是個很好的醫生……”

他迭聲誇讚,蘇禮錚受寵若驚似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見畫上是他查房時的場景。

畫麵上自己正彎著腰側著頭,一手拉住病人一隻手,仿佛是在聽他講話,身旁是抱著病曆夾的學生。

他有些驚訝,有些感動,這比送來錦旗還要能戳他的心,“老爺子,您……是什麼時候畫的?”

“回去才畫的,他老是記得你跟他講話的樣子,說你天天都來握握他的手,問他睡得好不好吃的怎麼樣。”老人的女兒笑著替老父解釋道。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蘇禮錚恍然大悟,笑著連連道謝,很高興的把畫給同事們看,又道要拿回去收藏起來。

他內心有些許欣然,病人也許並不知道,他每天和他們握握手,並不隻是禮節,而是看看他們的體溫和握力,手的溫度和力量會傳達給專業的醫生很多訊息。

“蘇醫生,這畫可得收好,一份大大的心意。”老人走後,柳瑜將畫還給蘇禮錚,頗為讚賞的看著他。

蘇禮錚接過畫後笑笑,“大家都是一樣的。”

他頓了頓,又問了句:“柳醫生現在都熟悉工作了罷?”

“差不多。”柳瑜笑著點點頭,又忍不住揶揄了句,“放心,不會耽誤你休假的。”

“耽誤我倒是沒事,我小師妹可不能耽誤,她……”蘇禮錚苦笑著搖搖頭,“我怕她再在家窩下去要抑鬱了。”

柳瑜見狀有些好奇,“你師妹……怎麼了?”

“沒怎麼,小姑娘遇到挫折,有些不開心。”蘇禮錚又搖搖頭,並不肯多講朱砂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碎碎念:

今天沒有小劇場!!!!

因為實在太累了……一直到今天考完操作才有心情來收拾行李和床鋪,想到不久後還要再收拾一次東西……就覺得很絕望(T_T)

不過幸虧最擔心的操作考已經結束啦!

明後兩天考完筆試部分就結束啦!

很快小劇場應該就回來啦!

麼麼噠,請大家努力的留收留評呀!

第16章 第十六章

這天下午院辦開會,馮道衡在電梯裡碰見洪章,想起朱砂請假的事,問道:“老洪,你們科蘇禮錚的年假什麼時候休?”

洪章先是愣了愣,然後想起馮道衡手底下的朱砂,歎了口氣道:“快了,再過三兩天柳瑜的工號錄入係統,禮錚就休假去了,怎麼,朱砂同你請假了?”

馮道衡點點頭,也歎了口氣,“咱們要折損大將嘍!”

蘇禮錚同朱砂,都是各自科室已經能獨當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