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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61 字 5個月前

借是借了,可從前借的我都還清了的。”

婆子不屑道:“還清也是借了,有本事你彆來借。”她吊著眼梢看顧九他們,“這倆人是誰?”

鐘開濟道:“這是我家那口子的遠房親戚……”

任憑顧九和邵逸的相貌再好也無用,婆子隻看衣裳識人,磕著葵花籽嘲諷道:“果然是一家人,窮酸都湊一堆了。”

顧九看他們這架勢,還以為這次進不去,沒想到那婆子罵罵咧咧地,反倒開了大門,通知了一個機靈的小子帶他們進去了。

這鐘家宅子裡麵富麗堂皇的,一路遇到些下仆,都拿輕蔑地眼神看著鐘開濟。

“老爺家這門窮親戚,怎麼三天兩頭上門打秋風?”

“還不是咱家老爺心善,既求到眼前了,總不好視而不見,不然該說老爺不仁義了。”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顧九問鐘開濟,“他們不用先去回稟一下嗎?就直接讓我們進去了?”

鐘開濟冷笑道:“等會兒道長就明白了。”

顧九他們直接被領到偏廳裡坐著,連杯茶水都沒有,乾坐了好一陣,才見到姍姍來遲的鐘發財。

鐘開濟今天的主要目的,還是讓顧九他們看鐘發財,不是來借錢的。他心裡已對鐘發財生了怨氣,見到鐘發財便還坐著不動,抬眼看對方,淡淡道:“發財你麵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人到中年新陳代謝降低,發福是普遍的,鐘發財日子又過得逍遙,他挺著個大肚子坐在上首,見這次鐘開濟見到他,不像從前那樣羞恥難堪地站起來迎接他,竟還直呼他的名字,頓時氣不順,接過下仆遞來的茶喝一口後,就將茶杯砸了,指桑罵槐道:“水這麼燙,想燙死老爺我嗎?沒眼力的東西!”

下仆惶恐地跪地求饒,鐘發財氣不順地踢了他一腳,叫他滾一邊兒去。

鐘發財就是借題發揮,又不是真的嫌茶水燙,等下仆重新遞上一杯茶後,他喝了一口,這才慢悠悠的,用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問鐘開濟:“開濟啊,是不是家裡又沒錢用了?你說說你一個大男人,三十好幾的怎麼就立不起來了?叫我那幾個侄子侄女兒,還有我那嫂子,跟著你吃了多少苦頭,你這爹和丈夫當的,不合格啊。”

鐘發財將鐘開濟數落一通,見鐘開濟神色抑鬱地聽著不敢出聲,心裡得意,轉眼看向顧九和邵逸,“聽說你倆是我那嫂子的遠方親戚?”

顧九看著鐘發財的臉,點頭應是。

鐘發財被顧九和邵逸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看得火大,既然是有求於人,姿態就該放低點,正想發脾氣斥責他們不懂禮數,一口氣竄上來,鐘發財頓時咳個不停。

下仆見他咳嗽,趕緊遞上帕子,鐘發財用帕子捂住嘴咳得驚天動地,原本失了血色泛白的臉不一會兒就變得通紅,額頭青筋都鼓起來,等他終於咳停歇了,顧九眼尖,在鐘發財收起帕子的瞬間,看到上麵有一抹紅。

這是咳出血了?看來病得不輕啊。

因為這一通咳,鐘發財神色愈發難看,看著也沒心思再在鐘開濟麵前炫耀擺譜,“我身體抱恙,就不和你們多說了,開濟啊,跟著小四去賬房那兒支錢吧。”

鐘開濟今天不是來借錢的,但他想著氣已經受了,那錢拿著回去給妻子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的,便沒開口拒絕。

鐘發財說得大方,顧九還以為對方能借給鐘開濟多少錢,結果到了賬房那會兒,聽了一耳朵對方的嘲諷,最後隻借到五兩銀子。

這還是親親的堂兄弟呢,連一個食鋪老板都比不上。

鐘開濟說以前來借錢也隻有這麼多,鐘發財雖然有錢,可他也最看重錢,換成旁人他是一毛不拔的,之所以對他這般“大方”,還是因為他享受俯視鐘開濟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每次鐘開濟但凡上門,門房就沒有阻攔過,是誰的授意不言而喻。

他們出去時,還碰到了鐘發財的老娘,被一群下仆擁簇著看著是準備出去逛街,見到鐘開濟,立即尖酸刻薄道:“開濟啊,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家發財掙錢也不容易,你也體諒體諒他。”

鐘開濟再次憤怒隱忍,“借過的錢我都還了。”

老太太的語氣和那門房婆子如出一轍,“瞧瞧你,嬸娘不過說你一句,你還跟我頂嘴。”

鐘開濟捏著銀子,“嬸娘,家裡彩雲離不得人,我先回去了。”

“你們看他什麼態度,我家發財對他掏心掏肺,說要銀子二話不說就借了,竟是借出仇了。”

“瞧著便是一個白眼狼,依仆看啊,下次他再上門,直接不讓進就好了。”

“誰讓我家發財心軟啊。”

身後的話清晰地傳進耳朵裡,叫鐘開濟怒氣難忍,出門時終於忍不住踹了大門一腳,惹來婆子跳著腳的咒罵。

出了鐘家大宅,走了一段路,鐘開濟的情緒就平複下來了,主動問顧九他們:“兩位道長可看出什麼不對了?”

顧九說:“現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家的落敗,你的倒黴,你妻子的病重,都與鐘發財脫不開乾係。”

因早有猜測,鐘開濟看著倒還冷靜,“還請道長仔細說說。”

顧九道:“剛才我觀鐘發財麵相,他的玉堂骨低陷,還呈現三角形,皮更不蓋骨,乃是一生辛勞卻始終貧賤的麵相。”

“眉毛代表著一個人中年的氣運,若眉長而向上,說明此人中年時期事業必定有成。但鐘發財的眉毛短而雜亂,眉也太低,這種俗稱‘壓目’,在相學上我們稱之為‘鬼眉’,有此眉的人容易有偷竊傾向,且智商不會太高,心%e8%83%b8狹窄愛記仇。再說鐘發財的下巴,他人雖胖,但還是能看出下巴骨原本尖尖,這些也是貧寒的麵相。”

“有這樣一副麵相的人,想要變得這般富貴,唯有竊運一途。”

“竊運?”

“便是偷竊他人發財的好運。”

鐘開濟眼眶赤紅,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顧九停頓一下,“眉毛我們又稱之為‘保壽宮’。人的麵貌不是一層不變的,會隨著歲月的增加而產生變化。眉毛在中年之後,特彆忌諱出現‘壓目’,越壓命越短。兼之鐘發財的人中還短,要知道人中長則命長,短則命短。”最後顧九下了定語,“鐘發財的麵相,壽數四十就到頭了。”

鐘開濟勉強道:“他壽命的長短,又與我們有什麼關聯?”

顧九道:“鐘發財既知道竊運,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的壽數?他現在不缺錢,若知道自己沒幾年好活,豈會甘願?”

鐘開濟更懵了,“可……就算有錢,難道還能買來壽命不成?”

顧九意味深長一笑,道:“你又怎知不能買來?”

想到家中病重的妻子,鐘開濟隻覺得心底寒涼一片。

第112章

對一些人而言, 命確實是可以錢財換取來的, 花錢要麼是免去自己的罪行以求繼續偷生, 要麼是以錢殺害他人的性命。

顧九這裡說的買命錢屬於前者,一種更為直接有保障的做法,是用錢財,通過陰邪的手段做媒介,買來他人的命,為自己或者誰續命。和之前他們追蹤的那個偷彆人生氣喝彆人血來續命的法子不同, 這裡的買命錢手段更加陰狠。因為用這種法子買來的命數, 是有換取比例的, 十年換一年。也就是說, 彆人十年的生命,才能換給他一年時間。

譬如朱彩雲,顧九給她測算的命相, 是能活到七十的, 現在她才三十來歲, 若這次死去則一下子失去了三十來年的生命。這三十來年的命兌換到彆人身上, 也不過三年時間。◣思◣兔◣在◣線◣閱◣讀◣

鐘發財已經病得咳血,病情肯定不輕, 他的命相短,朱彩雲的命相又出了異常,中間發生了什麼, 並不難猜。

鐘開濟聽說錢能買來命, 神情十分難看。

顧九看他神情, 問:“你妻子曾經是否有在路上撿到過無主錢財?”

鐘開濟神情沉痛地點點頭,“撿到過一回。”

“錢花完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錢早就花完了。”

鐘開濟說著,才終於將撿錢時間與妻子得病時間連接上,沉痛中蔓延著無邊憤怒。

他運氣不好,半年前暮春初夏,他穿著草鞋在外麵乾活,不慎傷了腳趾,血流如注。那時候他家真的是半點積蓄都沒有,根本沒有錢拿藥,鐘開濟隻能用土法子,隨手抓一把草木灰止了血便放開不管,沒成想這傷口慢慢發炎灌膿,引得他高燒不止。妻子朱彩雲為他的病情奔忙,四處尋人借錢。他那時候昏昏沉沉的,隻知道有一天妻子出去,再回來時一臉喜色,身後還跟著一名大夫。

等大夫走後,鐘開濟問妻子是問哪個朋友接到的錢,借了多少。

朱彩雲拿出一個錢袋,說那是她在找人借錢的路上撿到的。家裡的情況,讓朱彩雲做不出拾金不昧的行為,打開錢袋看到裡麵滿滿一袋子銀子的時候,她隻想著自家的相公有救了,便調轉方向直接去了鎮上,請了大夫回家。

那一袋銀子有二十兩,鐘開濟看病花了六七兩,剩下的留下幾兩家裡開銷,其他的都被鐘開濟拿去做生意,無奈就像顧九說的那樣,明明每次看著有機會的,卻總是失之交臂,就算勉強有點起色了,也會有這樣那樣的原因,導致生意做不下去,最後銀子再次賠個精光,鐘開濟隻能再次乾起了苦力活。

之後,便是妻子忽然生病,並且病情越來越重,他們又沒錢買好藥,隻能用便宜的藥材慢慢湊活,拖著。

說著這些事,鐘開濟還能想起那時候滿身的無力感。

顧九和邵逸同情地看著鐘開濟,自身氣運被竊走也就罷了,若是這偷竊之人對他好點,可能鐘開濟的心裡還不至於這麼難受,可他們竟還想謀奪朱彩雲的性命,這鐘發財,扒著鐘開濟一家的脖子喝血,竟還擺出一副施舍地態度出來,如何叫人不氣。

帶著沉重的心情與眼底蔓延的憤怒,鐘開濟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看朱彩雲。

朱彩雲在睡覺,人太瘦,又因身上蓋著厚重的被子,%e8%83%b8口看著竟無半點起伏。鐘開濟探了探妻子的鼻息,確認她還活著後,才將人喊醒。

因身體不適,朱彩雲也睡得不安寧,她睜開沒什麼神采的眼,虛弱道:“相公,回來了?”

鐘開濟勉強衝她笑了笑,問朱彩雲:“之前你撿回來的那個錢袋呢?我拿給兩位道長看看。”

朱彩雲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看錢袋,隻指了指旁邊的櫃子,“在最底下。”

鐘開濟就在櫃子裡翻了一會兒,翻出了一個錢袋,裡麵裝著幾枚銅錢,一起遞給顧九。

“這就是那個錢袋。”鐘開濟說,這錢袋材質一般,上麵繡著紋路。錢用了,這錢袋鐘開濟沒舍得丟,一直放在家裡給朱彩雲用。

顧九接過去,和邵逸一起看了會兒,顧九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