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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00 字 5個月前

連吐幾口鮮血,卻還頑強地沒有昏死過去。

鄭父鄭母心疼地扶著兒子,但此情形,卻連責怪的話都不敢說一句。

“文宣……”薛雅頭痛昏沉,無力仔細思考他們的話都是什麼意思,可她不笨,看鄭文宣的樣子,她心裡隱約明白什麼,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扶著軟轎兩邊,想讓下仆將她抬回去,她不想再待在這裡。

薛榮不由薛雅逃避,他指著鄭文宣,“姐,你好好看看,就是這個你口中深愛你的男人,娶你的目的隻為了每月能取你的心尖血,用來養薛錦薇的屍體,他想偷偷將薛錦薇死而複生,你這幾年纏綿病榻也都是他害的!”

“不、不可能!”薛雅激動地說,幾乎喘不過氣,她想捂住耳朵,可雙手卻無力,她恨透了這具孱弱的身體。

薛榮眼中閃過不忍,看到他姐痛苦的樣子,他忽然不確定揭開鄭文宣的真麵目對他姐是好是壞。可就讓事情這般過去,再看著他姐拖著病體為鄭文宣傷身勞累,將所有感情都投入在一個虛情假意的人身上,他替她不值!

鄭母無措地看著薛家人,“這怎麼可能呢,文宣不是這樣的人,錦薇她、她已經死了。”

薛父滿腦子的混亂,“這太荒謬了。”

薛母卻很信薛榮的話,她眼中閃著寒光看了看鄭文宣,問薛榮:“事情怎麼回事?給我好好地說清楚!”

薛榮便將遇到顧九他們之後,及至今夜發生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對於鄭文宣對薛雅的謀害,他還道:“我甚至懷疑當年姐姐的那個孩子,也是鄭文宣使計讓她流產的,為的就是讓我們都以為姐姐是因為流產才給身體造成了損傷,即使看了多少大夫,如何的滋補,姐姐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我們卻也不會產生什麼懷疑。”

薛榮說出心底最後的猜測,“或許他還打著注意,等薛錦薇複活,到時候姐姐受病體拖累沒熬過去,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正常的,畢竟姐姐可是在病床上躺了四年的人!那時候沒人會把姐姐的死懷疑到他頭上,他就好與薛錦薇雙宿雙飛,從此過上快樂的日子,簡直一舉兩得!”

這個猜測讓薛榮越說越氣,薛母也是怒氣勃發,薛雅已是淚流滿臉,卻眼帶希冀地看著鄭文宣,希望他能說一句,哪怕搖搖頭也是好的。

可鄭文宣注定讓她失望了,他看過來的眼神哪還有往日看她的柔軟深情,滿滿的漠然無情。

薛雅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文宣,你怎麼能這麼做啊!”鄭母紅著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鄭文宣,又見兒子不停吐血,叫跟進來的下仆立即去找大夫。

鄭文宣置若罔聞,在薛雅撕心裂肺的哭聲中移開雙眼,視線落在綠僵身上,神色變得柔軟了些,可他看著那毫無神智隻知道嘶吼的活屍,眼中充滿痛苦憤怒與不甘,“差一點,隻差一點錦薇就能複活,變得像從前一樣了。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錦薇!”

“她本來就是死的。”顧九說,“我與你說過了,世上沒有讓死人複活的法子,你用的這個方法,是用來養活屍的,你已經被它撓了一爪子,你還不明白嗎?若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早被它吸乾了血液生氣,它也早出去禍害人間了。”

薛榮想起剛剛被綠僵追的情形還心有餘悸,“你養出這麼個玩意兒,你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有想過周圍百姓?”

鄭文宣如果能知道反省,也就不會堅持四年時間了,甚至到剛才還在責問他們,他執迷不悟,“彆人……與我何乾?我、我隻要錦薇複活。”

顧九盯著鄭文宣看了幾秒,然後將鄭文宣不知道的真相告訴他,“人的身體隻是一個容器,其內容納三魂七魄,人一旦死去,身體便也毫無用處了。而人死後,三魂會散去兩魂,所以人剛死的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隻有心有執念者才會慢慢清醒。三魂去兩魂,隻餘一魂七魄,掌鬼魂的生死與七情六欲,所以鬼也知道痛苦與饑餓是什麼滋味。”

顧九在鄭文宣慢慢看過來的眼神中,麵無表情地繼續說著,“七魄又分彆代表著平衡之力、生死之義、智慧、品行、力量、正義與邪惡。而屍體在屍變的時候,會將七魄全部抓取,重新塞進軀殼裡禁錮煉化,最後隻餘代表著邪惡的惡魄,於是屍體有了能跑能吼的能力。所有屍變成功的活屍,其身體主人的魂魄必定是滯留在人間的。你對薛錦薇用情至深,不甘她就這麼死去,薛錦薇又何嘗不是,她一定也舍不得離開你。”

也就是說,薛錦薇死後,靈魂很大可能是滯留在陽間,待在鄭文宣身邊的。

薛榮好奇道:“如果七魄不在了,會怎麼樣?”

顧九道:“一魂的力量是很微弱的,隨著滯留陽間時間的拉長,她會慢慢消散,等於活人的死亡。”

“不會的,你定是騙我的。”鄭文宣大吼著,他到底傷重,又信了顧九的說辭,直覺自己傷害了化作鬼魂的薛錦薇,雙重打擊下終於熬不住,暈死了過去。

鄭父鄭母自然又是一番焦急,叫人抬著鄭文宣出去就醫,薛母此時對他卻不帶半點同情,甚至惡毒地希望他就地死去,她回頭看著哭成個淚人兒的薛雅,哀歎一聲,也準備帶著人離開。

見事情都說清楚了,顧九摸出符紙問薛榮,“我可以燒了吧?”

薛榮最後看一眼那完全無法與而幼時夥伴聯係起來的綠僵,這件事裡最無辜的可能就是她了,他歎一聲:“燒吧,等會兒我叫人找個盒子來把骨灰裝走。”

顧九等著所有人都走了後,撚燃符紙,落在綠僵身上,燒著的符紙甫一落下,火勢便猛然增大,瞬間燃卷了綠僵整個身子。

這是火符,專燒陰物,綠僵乃是極陰之物,燃燒的程度隻會比尋常陰物更厲害。綠僵起先還嘶吼,待燒到一定程度,便動也不動,已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等到火光熄滅,地上隻餘一條完好無損的墨鬥線,和一攤灰白的骨灰。

顧九將墨鬥收起來,薛榮去而複返,帶了個手拿骨灰盒的下仆過來,讓人將骨灰全部裝起來。

走之前,顧九在石棺尾部蹲下用手摸了摸,然後抽出鐵劍在那裡挖了幾下,挖出了一堆黑貓屍體。

小弟整個背毛都炸開了。

顧九眼神暗了一瞬,薛錦薇魂魄這事,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告訴鄭文宣的,可看到這麼多黑貓屍體,他一點也不後悔剛才的那番話。

因在陰寒之地,這些貓屍沒有腐化潰爛,都乾縮得不成樣子。顧九騰了個布袋出來,和邵逸一起將這些貓屍都裝進去,準備帶出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然後超度一番。

他起身道:“走吧。”

一行人離開後,小小的地下方室安靜下來,清輝落下來,照在蹲在角落被遺忘的縮頭耷腦的大公雞身上。它雞頭一抖,好像忽然回神然後發現這裡沒人了,頓時慘叫一聲,撲騰著翅膀向薛榮他們追去。

第104章

出了地下方室, 顧九和邵逸沒有立即回去, 而是將此地養屍地的格局改動, 讓養屍地不複存在,後將黑貓們葬下,設壇對著屍體超度一番, 才下了山。

綠僵燒掉了, 然而此事在薛、鄭兩家這裡還沒完。薛母是個厲害的女人,自家女兒被騙了四年了,更險些喪命,不過此事涉及靈異鬼魅之事,無法報官, 又因除了薛雅手上的針孔, 他們再無其他鄭文宣謀害薛雅的切實證據,自然無法公了, 隻能私下解決。

之後薛家如何報複,這些事就不是顧九他們需要關心的了,他們晚找了個合適的時辰,將薛錦薇的骨灰重新放進墳墓, 翌日離開時,聽薛榮說, 鄭文宣的身體傷得厲害, 已至臟腑, 勉強救回一命, 餘生將會纏綿病榻。

對於這個結果, 顧九早有預料,綠僵的屍毒何其厲害,若不是他們出現及時,就算鄭文宣不被綠僵殺死,光那些屍毒再拖延一會兒,也足夠將他腐蝕至死。雖用糯米拔除了屍毒,但已造成的傷害卻消除不了的。≡思≡兔≡在≡線≡閱≡讀≡

鄭文宣在愛情裡雖是可憐者,但他為了愛情亦沒有了道德正義,所作所為自私自利,這都是他該得的,然身體上的痛苦想必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無心之下對薛錦薇的傷害,才是叫他餘生痛不欲生的主要原因。

至於薛雅,她也就二十歲,還年輕,心尖血不再丟失後,身體會慢慢好起來,隻要她成功走出鄭文宣帶給她的這場傷痛,之後的人生自然是美好的。

收了薛榮一筆銀子,走時見薛榮腳邊跟著那隻大公雞,顧九笑笑。雖薛榮那晚氣得揚言要把這隻大公雞燉了吃,不過薛榮說到底是有過生死情誼的,這雞壽命也不長,當養個小寵物養在家裡算了。

“雞兄,我們走了啊,再見。”顧九衝大公雞揮揮手。

大公雞抖抖羽毛,拍拍翅膀,看著顧九他們不吱聲兒,等到他們走遠了,才忽然叫了一聲。

*

當時顧九和邵逸走得匆忙,行李和驢車都是後來薛榮叫人帶過去的。他們離開薛家莊後,就按照之前定好的路線開始忙碌。

在外破陣的日子雖然清苦,不過勝在自在,這個時候顧九就會把四小隻都放出來,隨它們跟著小弟也好,跟著他也罷的亂飄。

每天有時間,顧九就會揪著四小隻,指著邵逸說是他們阿娘,邵逸能和顧九在一起心裡就很高興了,哪管他當爹還是當娘,顧九怎麼高興怎麼來。

兩人關係挑明也有這麼久了,比起最開始動不動的臉紅,現在要自然許多。邵逸純情,這麼久了親顧九還隻敢趁他睡著,在小弟監視的壓力下偷偷親一下額頭,尋常時候最多就拉拉小手。

顧九也沒談過戀愛,覺得拉拉手就已經很開心,每次一拉手就傻笑,有時候心情太亢奮了,他倒是想親親邵逸臉頰什麼的,可小弟在旁,又還飄著直愣愣盯著他的四小隻,這種事當著孩子的麵,他做不出來呀。

兩人在一起的事,目前都還沒跟師門說,有師父和師爹的例子在前,他們覺得兩位祖師爺那裡應該挺好過的,不過他們害羞呀,不好意思說,就覺得乾脆順其自然就好。

這天他們清理完一個點,天色已經快黑了,他們現在是在一個小山頭上,往下望去見前麵不遠處有個小村莊,就想過去借宿。

到了村子,他們選了就近的一家人,門是顧九敲的,他懷裡還抱著小弟,來開門的是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對方仰頭看到顧九時,眼眸明顯地睜大了一下。

顧九摸小弟的手頓下,想起許多人對黑貓有忌諱,於是用袖子將小弟蓋住,笑著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沒回答顧九,而是轉身往屋裡跑,喊道:“爹、娘!來了,來人了。”

顧九和邵逸在外麵等了快五分鐘,小男孩才領著佝僂著背,約五十來歲的老丈老太過來,三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