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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16 字 5個月前

泰元觀觀主雲遊去了,觀裡常年隻有這對師兄弟在。雖然最有本事的是那個叫邵逸的大師兄,但是包富貴可不敢跟他說話,就好比剛才他非常小心又巴結衝對方一笑,對方卻隻甩來一對刀子似的眼神,包富貴很怕對方直接說話的話會不會口吐利箭。

顧九把綁木板的繩子打個結,道:“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師弟。”包富貴看年紀,得有三十多了。

包富貴急道:“彆呀,我不介意有您這般大的師兄。”

顧九正兒八經道;“收徒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決定的。行了,這事彆再說了,你住哪兒啊,我找人送你回去。”

包富貴把自個兒縮起來,“我自小四處飄零,哪有住的地方呀,我從昨日起就沒吃過東西了。”

“那你怎麼有力氣從崖底爬上來的?”

“這不啃了幾把野草湊活的嘛。”

包富貴為了拜師,一個勁兒的賣慘,最後他雖然沒成功拜師,卻留在了道觀養傷。讓他留下來是顧九決定的,不過邵逸也沒反對,因為顧九跟邵逸說,等七星環做好,他們師兄弟也要外出,且這一出去回來的次數很少,難不成讓道觀繼續像從前一樣無人打理?

不如讓包富貴留下,幫他們打理道觀,不讓道觀荒蕪就好。當然,這個還需要請示一下方北冥才行。

之後,顧九和邵逸出去打聽了一下那個差點受辱的小媳婦兒,既是在這座山上發生的,那小媳婦兒和流氓可能都是附近的,隻不過等了幾天,也不見當天的事有半點傳聞出來。

不過顧九也能理解,這事在現代社會還會容易被歸類到受害者身上的“醜事”,女子或是女子家人通常會隱忍下來,在這個時代這種事如果被外人知道,即使那小媳婦兒逃過一劫,但也難保她不會遭受夫家和鄰裡的嫌棄。

顧九皺眉問邵逸:“師兄,難道就要這麼放過那個流氓?”

邵逸看了看自己的小師弟,“當然不可能。”

回到道觀,顧九就看邵逸從柴房裡扯了一把稻草,然後快速編出一個小草人,找到包富貴。

邵逸跟顧九說,包富貴與那流氓搏鬥了,身上沾染到對方的氣息,隻要將這一絲氣息引入草人裡麵,將草人雙手雙腳捆上細紅繩,就可讓對方短暫替身。

之後邵逸將草人放到地上,那小草人便自如行動起來,擺了個屁股懸空的坐姿,一腳放下,一腳像踩在板凳上,身姿微傾斜,右手不時展開又收攏至嘴邊,像是坐在桌邊夾菜吃東西。

顧九道:“此時這草人就是那流氓了嗎?”

邵逸道:“是的。”

邵逸扯動細紅繩,那草人便忽然站了起來,流氓應該很恐懼身體忽然不受控製,在原地掙紮。邵逸冷笑了一下,牽著紅繩逗弄了一會兒那小草人,然後用刀柄在小草人的左腿膝蓋上重重敲了一下,那小草人劇烈顫唞,摟著左腿歪倒在地上。

包富貴摔斷的恰好是左腿。

邵逸又在小草人頭上輕敲一下,小草人立即雙手抱頭。然後,邵逸不輕不重地在小草人襠部拍了一下,小草人就捂著襠部跪了下去。

如此懲罰也差不多了,最後,邵逸在小草人身上刻了幾行字,讓那流氓自行去縣衙投案。

到這時,流氓身上被引入小草人的那縷氣息也散得一乾二淨了。

等了兩天,顧九和邵逸再下山,就聽說某村有個出了名的二流子,在朋友家吃飯的時候忽然被鬼上身,鬼敲斷了他一條腿,敲破了他的頭,還廢了他的子孫根,不止那二流子恐懼,二流子的那些朋友也嚇慘了,幾人一起去縣衙投了案,交代出自己犯下的種種罪行。

大家以為這些二流子最多乾些偷雞摸狗、口頭調?戲下良家婦女的下作事,沒想到他們曾一起謀害了一名女子,手上都沾了人命。這下子他們一投案,除非天下大赦,不然應該是出不來了。

這件事,叫聽聞的人皆拍手稱快,都說是那被謀害的女子回來報仇了,也讓一些不務正業的其他二流子心裡有了警醒,偷雞摸狗的事情要少乾,謀害人性命的事更不能做,不然哪天就得落個像那幾人的下場了。

不過後來,顧九又聽說,這幾個二流子進去沒多久就死在了監牢裡,下.體全都被老鼠咬爛了,仵作診斷他們是活活痛死的,但這些人死的那天晚上,周圍的獄友根本沒聽到任何動靜,實在離奇。他們想不明白,顧九卻知道,這回可能才真的是那被害的女子回來報仇了。

那女子死的時間不短,但二流子們一直相安無事,也是因為他們作惡多,身上惡氣太重,而鬼怕惡人,輕易不敢近身。而監獄是關惡人的地方,這些二流子進去,身上的惡氣就被削減,才讓被害的女子有了複仇的機會。

顧九他們也不是看到鬼就要急匆匆過去抓的,像這種有仇報仇,但沒殃及無辜之人的鬼,沒犯到他們手裡他們基本不會管。

今年已經進入七月了。

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的鬼節也快到了,顧九他們要忙的事兒還挺多。

第33章

“富貴啊……”

顧九披著一件外套, 手裡端著杯茶, 像個老乾部一樣站在門口,看著在廊簷下折元寶的包富貴。

包富貴扭頭, “小九哥,什麼事兒啊?”

自己一個還不到十八的人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整天哥來哥去的叫, 顧九對此十分淡定。他喝了一口熱茶, 說:“你一早起來就在折了,歇會兒吧。”

包富貴住在道觀裡養傷, 住他們的、吃他們的,他又還希望能拜師,自然想好好表現。雖然腿斷了沒法走路,兩隻手卻沒閒著,這不明天就是鬼節了,顧九要和邵逸到路邊去給野鬼們布施, 需要的金元寶基本都是包富貴折出來的。

包富貴嗬嗬笑著,說自己不累, 而且累他也不會表現出來啊, 他就希望顧九兩人看到他能吃苦耐勞這一優點呢。

顧九也不再管他,轉頭看到邵逸搬出了一個籮筐,湊近了,一股花椒味兒就竄了出來。

顧九沒忍住連打兩個噴嚏, 被邵逸一臉嫌棄地推到一邊。顧九揉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村裡今年花椒質量不錯, 味兒比去年的大。”

有句歇後語叫墳頭裡撒花椒——麻鬼, 翻譯過來就是“你騙誰呢”的意思。不過在玄門中來講, 這也是一個震懾野鬼不要作亂害人的手段,特彆適合用在鬼節這樣百鬼出行的日子。

花椒因為結的果子多,在民間是子孫繁衍旺盛的象征,又可做香料,所以這一帶栽種花椒的農戶不少,每年鬼節他們都會去收一點回來用。

除了用到的花椒,還給野鬼們準備了吃的花的,例如香燭元寶紙錢,糕點水果等。這會兒還是早上,他們先把要帶的東西收拾好,然後等傍晚日落,就要出去了。

包富貴很想跟出去看看,隻是腿腳不便,隻能留在道觀裡。

出門前,顧九叮囑包富貴:“你就待在道觀裡,一般是沒有鬼敢來這裡生事的,當然這世上總少不了一些膽大包天非要作死的鬼,若有鬼敲門喊你,你不要搭理就是。”

包富貴緊張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迎著落日餘暉,顧九和邵逸帶著東西下了山,小弟邊走邊撲花捉蟲,跟在他們身後。↙思↙兔↙網↙

到山下的時候,顧九看到有些村民還在田裡忙碌,提醒他們今天早點回家,天黑就不要再出門了。這些被提醒的也表示馬上就要回家了,都知道是鬼節晚上不能亂走,也都準備了祭品,在家門口燒香燭紙錢給已逝去的祖先親人。

天一點一點地黑下來,然後也刮起了風,吹得樹枝草葉簌簌響,天地間的陰氣忽然濃烈了起來,白日不方便出來的野鬼們都活躍了起來。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小弟跳進顧九的背簍裡,站起來用爪子勾著顧九的肩膀,小腦袋四顧,不時在顧九耳邊喵一聲。

顧九和邵逸一邊走,一邊拿出一盞盞小紙燈掛在路邊,然後點燃。紙燈是用藍色的紙糊起來的,藍色燈籠可以引領鬼魂踏上歸家路,也可以避免他們闖進活人地界。

邊走,顧九偶爾會對著陰氣特彆重的野鬼撒一把花椒,每經過一個路口時,兩人就會停下來,在路邊擺上祭祀儀式,供上香燭紙錢等,有時候蜂湧過來的野鬼們因為搶陰鈔和吃的大打出手,他們還要出麵調節一下。

兩人最後來到一處荒廢的墳地,裡麵不少鬼魂在四處走,留在這裡的多半都忘了自己來自何處要去哪裡,年複一年地待在這裡,顧九鼻子裡塞著紙團,將剩下的花椒一把把撒出去,花椒打在這些鬼魂身上,本就行動遲緩的他們飄蕩起來更加不利索了。

地府放出來的,到點了他們就不得不回去,所以花椒主要是對這類還未被地府登記的鬼魂們用的。

做完這一切,顧九和邵逸往回走。

經過山下的村子時,路邊也有一些燃儘的紙灰堆,都是用火鉗畫了圈的,這種隻能這戶人家的親人才能取用,野鬼們是享用不到的。

經過一家路邊的住戶時,那門忽然打開,有男人提著燈籠站在門口,焦急地問:“是邵道長和顧道長嗎?”

“是我們。”顧九和邵逸回頭,“怎麼了?”

“我老婆子被我老娘上身了。”男人發愁地走上來請他們去看一看,因為知道每年的今天顧九和邵逸都會沿著這條路祭祀,出了事兒後他就一直等在這裡,等了好久,終於讓他將兩人給等回來了。

顧九兩人跟著他走進院子,沒直接進屋,顧九和邵逸聽著堂屋裡傳來的尖利罵聲,奇怪道:“今天鬼節,你沒給你老娘燒紙供祭品?”

男人被問起來,頓時一臉羞愧,“這不是入冬後,我家兒子就要娶媳婦了,我和老婆子就想省點錢……”

鬼節要祭祀先人,買紙錢也要錢,這男人和他老婆子為了省下那點錢,就生出了用筍殼代替紙錢的餿主意,因為他們覺得那筍殼燒了的灰和紙錢是一樣的。

於是鬼節這天,彆人家都畫圈燒紙錢,他們家畫圈往裡麵燒筍殼。

顧九十分無語,一遝紙錢要不了幾文錢,這日子如此特殊,也不至於在這方麵省啊。

裡麵的人邊哭邊罵,顧九聽了幾耳朵,就忍不住又看了看這家男人,看得這人越發羞愧。原來事情並不像這男人說的那麼簡單,人說七月半燒筍殼,哄娘哄老子。都是自家孩子,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大不了在下麵勒著褲腰帶過日子忍一下嘛,但這家子,除了鬼節,像清明、春節,包括家人的忌日,這幾年祭拜時居然都用筍殼代替的。

那筍殼灰雖然和紙錢灰一樣的,但那是錢麼,就算是陰鈔,也是不受地府認證的□□啊。一直這麼糊弄鬼,哪怕是親娘老子也忍不了啊。

這不趁著鬼節鬼門大開,有免費出來的機會,這對父母就上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