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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60 字 5個月前

疑。

顧九衝蹲在周母身邊的小瑞招手,讓他站到中間,然後對周母道:“我讓你見一見小瑞,你便知我所說不假。”

然後顧九給周母開了陰陽眼。

周母驟然見到小瑞,隻驚了一瞬,然後便激動慟哭,撲過去抱小瑞,但是撲了個空。

“娘!”小瑞見到母親,也高興不已,但見周母一哭,就著急地想給她抹眼淚,無奈人鬼殊途,尋常人與鬼並不能直接觸碰。

邵逸沉默無聲地碾燃了一張特殊符紙燒掉,讓這對天人永隔的母子能真正的擁抱接觸。

無論見過多少次類似這樣的場景,顧九心裡始終會忍不住難過,若是小時候的他可能早紅了眼眶,隻是現在他和自家師兄一樣,能克製住情緒了。

外麵的下仆聽到周母的哭聲,想進來看看,又很快被周母喝退,可見周母在周家的威勢還是比較重的,難怪小瑞一個“傻子”,還能長得這般高大,一點苦都沒受過的樣子。

顧九讓周母哭個痛快,等她漸漸平息下來,才道:“此番過來,隻想替小瑞完成他的心願。長久地滯留陽間,對小瑞終歸不好。”

“也多謝兩位道長圓我再見小瑞的心願。”周母擦了擦眼淚,她摸著趴在她膝頭上的小瑞,滿目慈愛與不舍,卻又很堅定地問:“那怎麼做才是對小瑞好?”

“送他去投胎。”顧九說,“隻是像小瑞這樣的,一般是前世背著債孽,此生來人間受苦的,這一世,也不知小瑞身上的債孽還完沒有,下世又能否再投個好胎。”

周母聽了,憐愛地看了看小瑞,問顧九:“我該怎麼做?”

顧九道:“我觀夫人麵相,是心慈之人。我會請我師兄給小瑞做一場祈福法事,夫人日後,在不為難自己的時候,儘量做好事攢陰德,你是小瑞生母,陰德會蔭及到小瑞身上,若小瑞身上還有債孽則會消減,若無債孽,下輩子小瑞或會大富大貴、長命無憂。”

周母感激道:“我明白了,多謝道長提點。”

“這是應該的。”顧九道,要不是小瑞及時找他們報信,陳銀玲那個小姑娘最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等回去,小瑞投胎這事也還要告知陳家夫妻,他們一家,也欠了小瑞因果,需得還上。

晚上,顧九和邵逸留宿在了周家。

周母起先給兩人各安排了一間客房,顧九沒出聲阻攔,隻是在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敲開了他師兄的房門溜了進去。

挨著邵逸躺下的時候,顧九忍不住自我調侃,真刺激,搞得跟偷情一樣……

為小瑞做法事的日子選在三日後,顧九隔天見到了小瑞的父親,觀對方麵相,也是麵慈心善之輩,眼睛紅腫了一圈,應是見到小瑞也止不住情緒哭了。

周家夫妻,是一對很好的父母,小瑞雖然一傻十幾年,但他們對小瑞一直嗬護有加。

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調換一下`身份也是一樣。照顧一個行動不能自如,或是智力有限的人,需要很大的心力與精力,長時間下來很難再保持當初的那種耐心。

周母無法再生,周父也沒有納妾的意思,因此兩人膝下隻有小瑞一個獨子。周家錢財多,兩邊親戚多,小孩也多,都想周家過繼自家的孩子以後繼承家業。

周家夫妻若要過繼,必定會選擇一個品性善良的,因為他們之所以過繼孩子,就是為了在他們百年後還有人照顧小瑞。隻是問題就出現在過繼的人選上,他們過繼了一個自己滿意的,但惹得被落選人家的不滿,繼而迎來對方的報複。

都是親戚,對方趁著周家夫妻都不在的日子,說來宅子看小瑞,也就沒受到下仆的阻攔,誰能想到對方偷偷給小瑞吃了會讓他感到不適的食物。

聽說了當時情景,顧九猜測對方應是給小瑞吃了會導致他過敏的食物。過敏的症狀可大可小,最嚴重的會喪命。

小瑞那次就沒逃離開,即使下仆發現及時,最後小瑞還是因為過敏引起的呼吸困難,窒息死亡。

那個親戚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隻是想小小的報複一下,但為時已晚,現在那個親戚已經入了獄,剩下的家人也被兩家族人唾棄。雖然惡有惡報,但死去的小瑞怎麼也回不來了。

想起這些,顧九總忍不住唏噓,人要是少點貪欲的話,這世界無辜死亡的人會少很多吧。

在送走小瑞之前,顧九經過陳家夫妻同意,帶小瑞最後去見了陳銀玲一次,告訴小姑娘,小瑞要搬家離開這裡,以後就不能再來找她玩了。

陳銀玲對此十分不舍,但這是沒辦法的事,隻能依依不舍地和小瑞道彆,說會想念他的。

之後,陳家夫妻私下裡也回應顧九,他們會給小瑞祈福的,感謝他對陳銀玲的幫助。

第三日的傍晚,邵逸在周家院子裡起法壇,拿著小瑞的生辰八字給小瑞做了一場祈福法事,然後開鬼門,請來陰差,帶著小瑞離開。

小瑞心智低,卻很聽話,他很不舍父母,但沒哭鬨,隻一步三回頭地進了鬼門。

周父周母相互攙扶著,流著淚不舍地送走了小瑞。

完成周家的事,顧九和邵逸離開的時候,周家奉上兩百兩的酬金。

兩人收下,轉頭拿了一半出來做好事。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的符紙朱砂之類的隻出不進,又該是采買補上的時候了。兩人回到小鎮上,去香火鋪采購一番。

臨要回去時,顧九對邵逸說:“師兄,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忘記了什麼。”

“忘了什麼?”邵逸思索了一下,最終搖頭:“想不起來。”

顧九便不為難自己了,聳聳肩:“算了,到時候應該就會想起來的。”

抱著一袋子抓鬼工具,兩人優哉遊哉地回了道觀。

鬼城酆都。

一隻老鬼剛收到兒子燒來的錢,興衝衝地跑到小吃一條街的麵攤旁,對麵攤老板喊道:“老方,來一碗麵!”

“沒有!”方泰和氣得摔圍裙。

兩個小兔崽子,不是說好了回去就給他供麵粉的嗎,這都過去幾天了喲,他鋪子裡剩下的存貨都賣完了,再不供來,他和裴老頭都要喝西北風了。

第二天一早,顧九一臉冷汗地從床上坐起來,轉頭見他師兄也是如此,就問:“師兄,你也挨罵了?”

邵逸臭著臉,嗯了一聲。

顧九訕訕地抹去額頭的冷汗,哎呀,真的是之前隻忙著小瑞的事了,把祖師爺要麵粉的事都給忘了,這不昨夜托夢,在夢裡將他一頓罵呀,還考校他的功課。

哎,要不要這麼慘,睡個覺還要考試……

第32章

“祖師爺彆生氣, 是徒孫不孝, 今日多供一袋麵粉, 這是您兩個徒孫勒著褲腰帶省下來的, 希望您和裴叔祖賣得開心,吃的開心……”

顧九拿著香對著祖師爺的牌位碎碎念,打了一撥同情牌後,將香插進香爐。

昨晚被裴叔祖考校功課的邵逸也上了香認錯。裴叔祖和裴嶼死前都沒徒弟,所以兩人一身本事是由顧九和邵逸繼承了, 方北冥偶爾會回來一次, 教他們一段時間再出去, 再不就是兩個祖師爺偶爾托夢, 在夢裡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昨夜在夢裡忙了一晚上, 兩人跟沒睡差不多,開著道觀大門, 兩人坐在正殿的廊簷下,各自趴在平時給香客算卦的桌子上打瞌睡。

小弟也趴在顧九的腦袋邊, 它的那隻耳朵忽然動了動,抬頭看著大門喵了一聲。

顧九和邵逸同時抬頭,就見一隻枯瘦的手忽然扒在門框上,幾番用力, 隨後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從後麵鑽出來, 拖著一隻腿, 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道長, 救命啊……”來人看到顧九, 跟見到救星一樣,衝著顧九的桌子就撲了過去。

顧九抱起小喵躲了一下,“你誰啊?”他握著小喵的爪子輕輕將這人遮住門簾的頭發撩開,看到一張鼻青臉腫的臉,隱隱有點熟悉。

包富貴一說話臉就疼,他齜牙咧嘴地說:“道長,是我呀,山下小鎮給你算卦那個。”

顧九一下子想起來了,“哦,是你啊。”

包富貴扒著桌沿,一臉感激:“多謝道長當日的平安符,在下才能保得一命啊。”

說來當日,包富貴呼著手上的貓爪痕還質疑顧九是不是手段比他更高深的騙子,不過那張平安符到底是花了他最後兩文錢買下來的,所以他也舍不得丟,就這麼放在了身上。

這般過了一段時間,他戰戰兢兢地等著自己的“血光之災”,又一麵尋思著顧九當時給他的卦象,他特彆在意那句“老而艱辛”,年輕的時候艱辛的話,趁著身體不錯還能掙紮著過日子,老了還那樣,那就太慘了。

現在的人對身後事看得格外的重,很多人家上了年紀的老人十幾年前就開始給自己準備壽木了,包富貴雖然孑然一身,但他也不例外。他逗留在這裡,打聽了下泰元觀,然後想來想去,還是把注意打到了顧九身上,想厚著臉皮拜個師,學點真本事,不再繼續做騙人的行當了,好給自己的後半生積點福。

他不是第一次來泰元觀了,隻是頭一次來的時候,顧九他們恰好忙小瑞的事去了。

包富貴是昨天早上就出發來泰元觀了,誰知這次讓他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流氓漢子擄著一個掙紮的年輕小媳婦兒往林子裡鑽。包富貴本不想多管閒事,但轉身的時候忽然想起顧九那句“多做善事少騙人”,又聽小媳婦兒叫聲絕望淒慘,終於還是咬咬牙跟上去。

之後他就喝止那漢子停止他的可恥行徑,沒想到對方看他一個人,一點也不怕,反倒過來打他,包富貴挨了一拳,心想打都挨了這時候再後悔不是白挨了麼,乾脆就豁出去抱著那漢子,讓小媳婦兒快逃。

小媳婦兒逃走了,包富貴被打的不輕,最後他逃跑時倉惶下腳一滑,摔下了旁邊的山崖。

那山崖挺高,但包富貴奇跡般的隻摔斷了一條腿和撞破了頭。包富貴在下麵暈了一個晚上,他醒來後,想摸出隨身帶著的平安符,卻隻抓出來一把灰,包富貴後怕得一身冷汗,如果沒有這符,他這次的結局真的不敢想。

這更加堅定了包富貴要緊抱顧九大腿的想法,他抓著周邊的草木爬了一上午終於爬上來,然後拖著一條瘸腿一身狼狽地出現在泰元觀裡。

顧九聽了來龍去脈,拿出傷藥,讓包富貴自己對著銅鏡擦藥,他自己則拿了兩塊直木板給包富貴固定斷腿,“劫數躲是躲不過去的,躲過這一次,還有下一次,小小地受點苦應了才是正確的。你這一劫算是過了,隻是以後如何,還要看你行的是善事還是惡事。”

“道長,您收我為徒吧!”包富貴懇切地看著顧九。

顧九忍不住笑了一下,“我都還是給人做徒弟的。”

包富貴厚著臉皮繼續道:“那讓我做您師弟也成。”

包富貴來時就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