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80 字 5個月前

可顧九沒辦法啊,小紙人們在時,會說話、會調皮玩鬨,在顧九心裡,跟活人沒什麼區彆。

小紙人們壽命短,沒有功德甘露的話,最多存活十天,十天後就會永遠地離開。它們的五官幾乎不會相同,個性或害羞,或活潑,或驕縱,每隻都是獨一無二的。小紙人們對自己的一生並不是無知無覺的,它們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麵對即將逝去的生命,它們從來不會沮喪,它們說,能來到這世上一次就已經很好啦。

它們逝去後,很快就會有新的紙人再出現,但如果在它們逝去後,連讓它們誕生的主人也忘記了它們,恐怕才會讓它們真的覺得悲傷吧。

活著的時候要做一隻快樂向上的小紙人,逝去後,有主人相伴,應該也是一隻快樂的小紙人吧。

第26章

尋常情況下,顧九他們是不會讓普通人看到小紙人的, 隻是有次顧九點的小紙人被忽然跑上來的陳銀鈴看見了, 小姑娘對小紙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被她發現的那隻小紙人當時離開時,她還大哭了一場。

陳銀玲將籃子裡的野花放到小墳堆前,顧九繼續打水清潔神像,留下她一個人在那嘰嘰咕咕,和小紙人們說話。

過了一會兒後,陳銀玲要下山,顧九就放下手中的活兒送她, 下山途中, 顧九見陳銀玲一直東張西望,便問:“你在找什麼?”

陳銀玲說:“找小瑞,他說他要在這裡等我的。”

顧九很少接觸山下其他小孩,所以不知道那些小孩的名字, 他笑道:“小瑞應該是去彆的地方玩了,你回去後看他在家沒。”陳銀玲在道觀裡待了快半小時,對方應當是早走了,小孩嘛,很難有耐性一直等在一個地方的。

又過了兩天,鬥姥神誕到了。

泰元觀不算大, 隻有三個宮殿, 一眼就能逛完的。這幾年因為他們在的關係, 知道泰元觀的人倒是越來越多, 都知道他們這裡算卦靈驗,不過信奉鬥姥元君的信眾有限,雖然人比平常多,顧九和邵逸兩人也勉強忙得過來。

直忙到最後一名信眾離去,顧九忍不住又灌了一杯茶,算了一天卦,嗓子都要冒煙了,邵逸和他差不多,手裡捧著茶杯,時不時喝一口。

邵逸問:“今晚吃什麼?”

顧九趴在桌子上,“陳大嫂今天送了幾張菜餅子,等會兒煮個湯湊合著吃吧。”為了迎接信眾,最近幾天忙來忙去,太累了,顧九一點都不想動。

邵逸放下茶杯,“我去洗菜。”

多年過去,邵逸煮飯的手藝依然沒什麼長進,所以依舊是前期工作他處理,再等顧九來做。

顧九有氣無力地揮揮手。結果等邵逸把菜洗好過來喊顧九的時候,顧九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邵逸推了推顧九腦袋:“顧九慫,起來做飯。”

顧九眼皮子都睜不開,軟乎乎地撒嬌,“師兄,讓我再睡會兒吧。”

邵逸就說:“要睡回房睡,生病了又要我照顧你。”

顧九怕冷身體弱,就算是夏天也很容易著涼生病。

顧九嘟囔兩聲,沒動。邵逸再推他,他腦袋就順著邵逸熱乎乎的手移動,臉壓在邵逸手背上麵,不動了。

邵逸翻了翻手掌,看顧九縮了縮肩膀,不耐地嘖了一聲,把手抽回來,一彎腰將顧九抱起來,然後皺眉:怎麼感覺又變輕了。

顧九舒服地在邵逸的肩膀上拱了拱,偎著火爐一樣,太過舒適,回房的途中徹底地熟睡了過去。

邵逸把顧九放床上,蓋上被子後,轉身去了廚房。這日晚飯是邵逸做的,雖然味道不咋地,但好歹是顧忌著顧九不喜歡吃涼的,特意做的熱食出來。

顧九短暫地補了個眠,人就要精神許多,被邵逸叫起來吃飯,一口熱湯下去,一時間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了,捧著碗道:“讚美師兄!”

邵逸:“讚美我也是你洗碗。”

“嗯,我洗、我洗。”

這頓飯邵逸吃到最後,他與顧九相反,他不喜一切過熱的東西,尤其是夏天。入夏後,顧九做好的飯菜在端上桌之前會先用涼水鎮一會兒,這樣邵逸能直接吃,今天邵逸自己做飯沒想到這茬,還拿著扇子給熱湯降溫。

即便這樣,邵逸也吃出一身汗,夏天沒辦法,這裡又沒有風扇、空調,顧九吃完了,就在一旁給邵逸打扇子。隨著年齡慢慢增加,邵逸對金庚之氣的掌控又要靈活些,這幾年他已經很少再被自己身上的金庚之氣割傷,但隻要它們在體內,邵逸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隨時隨地都皺著眉頭。

吃過飯,顧九去收拾廚房,順便給自己燒洗澡水。邵逸已經去洗澡了,直接打的井水,他洗起來會覺得舒服。

剛把碗筷洗乾淨,顧九忽然聽到一陣哭聲。那哭聲若有似無,幽幽怨怨。

顧九擦著手出來,邵逸也從浴室裡出來,頭發濕漉漉地紮成丸子頭,身上還滴著水,隻套了條褲子。

顧九說:“你先穿衣服,我去看看。”

顧九循著哭聲出去,發現是道觀門外傳來的,他到時,小弟已經弓著背站在門邊對著外麵叫了,一雙貓眼綠幽幽的。

顧九問了一聲:“誰在外麵?”

沒人答,那哭聲卻更大了。

不會是鬼吧?要真是那這鬼膽子不小啊,居然跑道觀門口來哭,鬼生想不開了嗎?顧九掏了兩張符出來以防萬一,遂打開門。

這會兒天還不算晚,外麵還有些光線,顧九一開門,就看到大門五米開外的地上,果然站著一隻野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見著顧九出來,先驚喜地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又害怕一樣,往後退了回去。

這野鬼還是隻男鬼,穿著一身綾羅綢緞,看得出來生前是個富人出身,隻是看著顧九的眼神膽小怯懦。

顧九看這野鬼身上沒有惡業紅光,不明白對方明明看著害怕又為何跑來道觀門口哭,這時邵逸也出來了,問:“怎麼回事?”

顧九還沒來得及問呢,男鬼卻是磕磕巴巴地說:“銀、銀鈴!”

顧九疑惑:“陳銀鈴?山下的陳銀玲,她怎麼了?”

男鬼像小孩一樣放聲大哭,“銀鈴,被、被壞人抓走了。”

“怎麼回事?”一聽陳銀玲出事,顧九頓時嚴肅起來,他上午才見過陳銀玲,對方跟著她娘來道觀燒香,還給他遞了幾顆野果。

顧九幾步上前想拉著男鬼問個清楚,沒想到男鬼就是傳說中的膽小鬼,膽子一丟丟大,顧九一靠近,他就縮在原地大聲慘叫起來。

邵逸被魔音穿耳,忍了又忍,看對方哭得鼻涕都出來了慘兮兮的樣子,勉強忍住了暴打野鬼的衝動。

顧九後退,蹲下來安撫男鬼:“我們雖然是道士,但也不是見鬼就抓的。你彆哭,你說銀鈴被抓走了,被誰抓走了,在哪被抓走的,他父母知道嗎?”

顧九蹲下來減小了自己體型帶給對方的威脅,膽小鬼慘叫後慢慢啜泣,他總算還記得自己冒著被道士抓的危險來的目的,忍著對顧九和邵逸的懼怕,結結巴巴地開始說事情。

但是膽小鬼作為成年鬼,挺大的個兒,智商卻好像隻有四五歲的樣子,說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重複的話太多,加上他還有點結巴,膽子小,說到恐怖的地方忍不住還要哭一哭。邵逸因為金庚之氣的原因,耐心一向非常少,他聽了一陣就堵了耳朵,免得自己忍不住動手打鬼,隻等顧九聽完再給他複述一遍。

顧九好容易聽完後,看著男鬼道:“原來你就是小瑞,銀鈴的那個好朋友。”

陳銀玲小時候就對空氣說過話,身上戴的符牌也隻是保她不被厲鬼傷害,卻不能保證她不見鬼,沒想到她會與鬼做朋友。陳銀玲出事的地點不在附近,小瑞交代不清楚,還是得下山去問陳家夫婦才行。

顧九和邵逸回去帶上各自的包裹,抱上小弟就匆匆下了山,小瑞飄在後麵跟著。

到陳家屋子時,對方家裡亮著燈,一片安寧。顧九上去敲門,陳家夫婦正在吃飯,看到他們天黑下來,有點吃驚,“兩位道長這麼晚還要出去?”

顧九笑了一下,隻是問:“怎麼不見銀鈴?”

陳亮道:“她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想她了,她大舅舅就把她接回去了。”

“下午走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嗯,剛吃過飯就走了,怎麼了?”

顧九歎氣道:“銀鈴可能出事了,她八字陰,我懷疑她被帶走配冥婚了。”

“冥婚?”陳家夫婦同時大叫道。

陳餘氏驚慌道:“顧道長,這從何說起,你怎麼知道我家銀鈴出事了?”

顧九道:“我們還是先到你大哥家去看看,有什麼路上說。”

陳亮慌了一會兒就鎮定下來了,他很相信顧九和邵逸的本事,特彆是邵逸,從小就跟著方北冥,本事更大。他道:“我去套牛車。”

陳餘氏抹了把眼淚,“我也去。”

顧九點頭,那是她娘家人,有什麼事她在的話好處理一些。

踏著月色,一行四人外加一隻黑貓和一隻膽小鬼,匆匆趕往陳餘氏娘家所在的村子。

兩個地方離得不算遠,牛車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陳餘氏娘家所在的餘家村。

已經深夜,村子裡除了狗叫聲,再無半點火光。餘家的房子在村子最末尾,青磚瓦房的四合院,顧九跟著陳餘氏到餘家門前,餘家養了狗,聽到他們的動靜,頓時狂叫起來。

顧九攔住憤怒想直接闖門而入的陳家夫婦,招來小瑞,“銀鈴在哪邊房子?”

小瑞怯生生地指了指左邊。

顧九就對陳餘氏道:“銀鈴可能被安置在左邊。”

陳餘氏道:“那是我大哥他們住的廂房。”說完,往陳亮身邊靠了靠。來時的路上已經聽顧九說了,是有隻和銀鈴做了朋友的鬼回來報信的,她心裡一時感慨,在聽到對方是鬼時很害怕,但對方對銀鈴安危的擔心,又叫她心裡一暖。

搞清楚了陳銀玲在哪,餘家院子裡也有了燈光,有人出來喝罵叫個不停的狗。

顧九閃身讓開,邵逸就站在最前麵,抬腳一踹,裡麵的門栓應聲斷裂,兩扇大木門一下子被踹開。

“有賊!”裡麵的人被嚇了一跳,他身邊的狗動作很快,對著眾人就撲了過來。

邵逸黑鞭一甩,卷住那隻狗往旁邊一扔,那狗沒傷到,再想撲,陳餘氏嗬斥了一聲。她常回娘家,這狗認得她,聽到她聲音,頓時遲疑地停下。

那被嚇到的人卻悚然一驚,“小妹?!”

“餘大勇,我家銀鈴呢!”陳餘氏壓抑了一晚上的擔驚受怕與憤怒在此時宣泄而出,撲過去抓著對方的衣領喝問。

顧九他們則分開將左邊的廂房一間間踹開尋找陳銀玲。

“你們乾什麼!”餘大勇匆忙撇開陳餘氏過來阻攔。

陳亮踹開一間房,一眼就看到睡在床上的女兒,提起的心落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