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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73 字 5個月前

邵逸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那未時再來。”

柳仙有靈,它放這麼多蛇子蛇孫在杜宅,自己肯定也還沒走,他們進來時肯定驚動了對方,若對方也有意相談,未時邵逸起壇相請必定會出來,若不出來,那就表示對方不同意和談。

之後兩人回到杜家暫住的客棧,開了間房。進房後,顧九拿出紙折了幾個紙人,由邵逸點五官。

這幾年,顧九學習抓鬼之術之外,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紙人術了。現在他的紙人術比當年十二歲時的邵逸還厲害,紙人再不會走兩步就趴下了還能蹦出少許音節,好歹是不用燒了。而邵逸如今的紙人術,又與當年的方北冥差不多,紙人會咿咿呀呀地說話。

折了五隻紙人,顧九留了一隻自己點了五官,然後一起放出去。紙人們沿著房間的窗戶翻出去,一路奔向旁邊的杜宅。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紙人們回來了。

“咿呀!咿呀!”這是站在邵逸膝頭仰著頭跟邵逸彙報的紙人。

“咿~咿……咿!”這是站在顧九手裡,打嗝似的彙報的紙人。

顧九側著耳朵仔細聽了會兒打嗝聲,然後一臉被惡心到的樣子在小紙人額頭點了下,收起來之前還忍不住用布給小紙人擦了擦身體,自己也去洗了手。隻因在小紙人的彙報中,說杜宅裡藏在各處的蛇都鑽了出來,聚在一起,你疊我我疊你的好大一群,它們一起待了好一會兒,然後離開了杜宅。

顧九道:“看來這位柳仙還是擔心自己的蛇子蛇孫,怕牽連它們,讓它們離開避難去了。”

若真是他這般猜測,那這柳仙也不是那等窮凶惡極的,還有談判的空間。

第25章

快到未時時, 顧九他們的房門被敲響。

邵逸說了聲“進”,杜興德便推門進來,在他身後除了他兒子杜文宣, 還有一男一女, 和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

顧九在小男孩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上看了一眼, 他應該就是那個玩死小蛇,手上長像蛇皮疹子的男孩。

果然,一進來,那一男一女就開始求顧九和邵逸,求他們想辦法讓柳仙恕罪,那蛇皮長在身上雖然不痛不癢,但看著恐怖嚇人, 小孩子這段時間日日被嚇哭, 再這樣下去, 一生都毀了。

邵逸轉頭看著那瘦地雙頰都凹下去的小男孩, “你可知錯?”

小男孩哇地一聲大哭,“錯了,我知錯了,我再也不玩蛇了!”

“那其他動物呢?”顧九問。

小男孩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雖然小男孩的主要錯處是輕視萬物生靈,但他還無法理解的這般深, 顧九他們也沒說什麼。顧九對男孩父母道:“等會你們一起過去, 我們叫你們怎麼做, 你們便要怎麼做,需誠心誠意,若有半點違背,導致更嚴重的後果,我們便不管了。”

男孩父母忙點頭:“我們明白,明白,隻要兩位道長肯幫忙。”

之後,一行人離開客棧,重新來到杜宅。

顧九設了壇,邵逸持劍立於壇前,舞劍誦念道:“香氣沉沉應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門……”

香氣直升而上,在上空徐徐散開。請神咒誦念完畢,院子裡所有人都沒出聲,連一臉害怕的小男孩都緊閉著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杜興德見沒什麼反應,又不敢貿然詢問,他忍不住打量四周,就見忽然平地一陣狂風起,他家廳堂門口,正對著法壇的方向,忽然冒出了一顆黑沉沉的蛇腦袋,直有成人拳頭大小。

杜興德對上一雙黑黝黝的豎瞳,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顧九看著忽然出現的大黑蛇,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倒不是怕的,純粹是因為對方是軟體動物。

大黑蛇往前爬了一會兒,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小男孩時,忽然立起了半個身子,蛇嘴大張,發出嘶嘶的聲音。

小男孩嗚咽一聲,剛要哭,腦袋就被按住了。

“下跪,磕頭。”顧九按住小男孩的肩膀,並讓其父母也照做。

這對父母忙不迭跪下,壓著小男孩腦袋砰砰磕頭,男孩父親一邊磕頭一邊向大黑蛇告罪,言自己教子無方,害了柳仙後輩,他願意贖罪,請柳仙饒恕他孩子一回。

顧九對柳仙道:“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隻要不傷人性命,我們都可以答應。”

他說罷,指尖碾燃了一張符紙。

有個詞叫鬼話連篇,有些鬼失了神智會胡言亂語,說一種人類聽不懂的話,玄門人便發明了可以與其溝通的符紙,與山魅妖怪溝通自然也有相應的符紙。

其他人都緊張地看著,符紙燃起,柳仙搖頭擺尾,在原地繞行了幾圈。

邵逸冷了眉目,哼道:“你非要以命償?看來你是想來硬的了。”邵逸一抬手中的桃木劍,掏出雷符木牌就要上。

男孩父母見好像談崩了,差點就要跟著哭起來。

顧九趕緊攔住邵逸,轉頭對柳仙道:“若真打起來,你能被雷劈幾下?劈死不要緊,就怕劈個半死不活。不說我師兄,便是我身上的陰氣就足夠吞噬你,你修行不易,還是再好好想想。子子孫孫那麼多,大家各退一步,你回去頤養天年,享天倫之樂,不是很好?”

師兄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柳仙在原地半天不動彈,好似在考慮顧九說的話,之後它又在原地繞了幾圈,顧九趕緊又碾燃一張符紙。

這下子,顧九和邵逸的臉色就好看不少。

之後顧九又燃了幾張溝通符紙,聽完柳仙說的要求,然後送走了對方。

等大黑蛇的尾巴消失在門口後,杜興德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了,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急忙問道:“兩位道長,柳仙怎麼說?”

顧九在小男孩腦袋上拍了兩下,先對男孩父母道:“你家孩子害死的是柳仙的孫輩,所以它特彆憤怒。不過好歹孩子的命是保住了,至於這雙手,你們帶著他回去,在家中祠堂給那條蛇立牌位,每逢初七、十七、二十七,跪拜磕頭百下,每逢忌日,更要抄經誦念,要堅持兩年時間,不可懈怠,不然他手上的蛇皮不會消退。”

男孩母親白著臉道:“萬一、萬一兩年後還是不行呢?”

邵逸則冷聲道:“此約定為天道監測,對方若有違背,會遭雷罰,隻要你們虔誠,不會不行。”

男孩父母便都放了心,雖然兩年時間長了點,但與生命和一雙正常的雙手相比,也不算什麼了。

顧九又轉向杜興德,“至於你,在那條小蛇的葬身處立墳,每年初七、十七、二十七和忌日上香跪拜一次,並在院內八個方位擺上供奉,供其子孫享用,隻要你不起壞心,對方與它的孫輩再不會驚擾你們。”

杜興德連連點頭:“我一定照做。”

杜興德起初是想請他們把柳仙送走的,但是他想到了之前的灰仙。柳仙家的那個孫輩是他的客人造成的,但灰仙家失去的幾十隻孫輩,可是由他親手造成的,若將柳仙送走,那灰仙不是又要回來報仇?這麼一想,杜興德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杜興德還是開口,想向邵逸求一些符紙。

通常這個時候邵逸是不開口,顧九自然而然地拿出幾張符紙,道:“避開上供奉的八個方位,將這些貼在家中各處就行,不怕迷路的小蛇們亂闖。若還覺得不放心,可自行購買一些上了年頭保養不錯的金器,懸掛在家裡,同樣需要避開那八個方位。”

符紙杜興德沒有疑問,隻是金器……“掛金器也可以嗎?”

顧九道:“可以的。蛇配地支中的巳,巳在五行中屬火,而五行中,金生水,你掛的金器多,生的水多了,可以滅火,蛇不敢進來。不過掛金器也要適可而止,水屬陰,多了怕宅子裡陰氣重。”

杜興德聽得暈乎乎的,乾脆一拱手,道:“還請道長幫忙布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孩父母也急忙開口,請顧九也幫他們家裡布置一番。

顧九笑著點頭:“都可,都可。”

都給布置家裡風水了,到時候給酬金的時候好意思少給麼。

邵逸木著臉收拾法壇,當年那個膽小的顧九慫已經不見了,現在不止不怕他,還變成了財迷,每次出去辦事都會想法多賺酬金。當然,這是顧九提前準備的沒錯,但他不會主動開口,一般是主家提出有這個需求,他才會順勢說出。

回去的時候,顧九身上就揣了一百兩銀子,杜興德和男孩家都是有錢富戶,一家五十兩,在附近來說也是比不小的收入了。顧九和邵逸學著他師父的樣子,拿了一半出來散給周邊病弱窮苦無惡業的人家,剩下一半留著兩人開支。

之後幾日,無人上門請求,顧九和邵逸就待在道觀裡,過幾日的鬥姥神誕,他們也要將道觀好好清潔整理一番以迎接信奉鬥姥的信眾。

這天,陳銀鈴提著個小花籃,花籃裡麵裝著一籃子新鮮野花,蹦蹦跳跳地來道觀找顧九玩。

陳銀玲進了大門,一抬頭就看到正殿的簷角上趴著一隻黑貓,忙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小花環,獻寶似的,“小弟,這是我給你編的花環,送給你。”

小弟腦袋搭在爪子上睡覺,被吵醒就抬頭懶懶地往下看了一眼,起先並不搭理陳銀玲,無奈小姑娘十分執著,小弟不下來,她就一直喊,顧九在配殿裡擦神像,聽到了甩著濕帕子出來,“小弟,銀鈴在叫你啊。”

小弟無奈地喵了一聲,伸了伸懶腰,沿著旁邊跳下來,立即又懶洋洋地趴在了地上。

陳銀玲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將花環戴在小弟的小腦袋上,捏捏小弟唯一的一隻耳朵,捧臉誇讚道:“小弟真漂亮。”

小弟認命地叫了一聲。

顧九噗嗤笑出聲,“銀鈴,你又忘啦,小弟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好說漂亮的。”

陳銀鈴調皮地吐吐舌頭,站起來:“小九叔叔,我可以去後院看小紙人嗎?”

顧九正好要換水,道:“可以啊,我和你一起。”

邊走,顧九邊問:“你一個人上來的?”

陳銀鈴道:“我的好朋友送我來的。”

顧九哦了聲,“男孩子嗎?”

“是的喲。”

“那他怎麼不和你一起進來玩啊?”

陳銀玲嘟了嘟嘴,“他不敢進來,他害怕。”

顧九笑了笑,山下幾個孩子,確實隻有陳銀玲喜歡往這裡跑,其他孩子顧九在山門口見過幾回,老遠看到他就跑掉了。

兩人來到後院,走到後院的一棵桃樹下,顧九來這第二年在這埋下一顆桃核,後來就長成了大樹。桃樹下立著一個小小的墳堆,墳前一塊小木牌,上麵沒有具體名字,因為裡麵埋了許多的小紙人。

起先顧九埋這些小紙人,邵逸還不太讚同,覺得他過於投入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