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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63 字 5個月前

九的下巴讓他張嘴,把手腕抵上去,讓血流進顧九的嘴裡,冷冷道:“我怕你被凍死。”

顧九沒力氣掙開,麻木的舌尖品嘗到了熱燙的鐵鏽味,這股熱湯,順著咽喉下滑,流入了四肢百骸。體內的寒意被驅散,身體重新有了知覺,顧九驚訝地看著邵逸,他的血居然還有這種作用?

隻不過過了沒一會兒,暖意消散,寒意重新回到體內,凍得顧九又開始哆嗦。

這時候方北冥走了過來,催著邵逸:“把你師弟抱過去。”

顧九跟個冰雕似的縮在邵逸懷裡,被抱著走向旁邊,那裡用鮮紅的朱砂畫了一個陣法。顧九被放在裡麵平躺著,一入陣法,他就覺得有熱氣撲麵而來,舒爽地忍不住喟歎了一聲。

邵逸退出去,方北冥拿傷藥過來,師徒倆坐在陣法外麵,邵逸脫掉衣服,讓方北冥給他上藥。顧九身體都快凍僵了,他眼神使勁往邵逸那邊瞥,就見邵逸身體表麵傷口無數,丟在地上的衣服幾乎快染紅了,實在慘不忍睹。

顧九心疼道:“師兄,疼不疼啊?”

邵逸白他一眼,“你說呢?”

顧九:“……”聊不下去了。

方北冥則開始碎碎念:“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不省心。逸兒,要不是小九被抓過去,你是不是就要放煞氣出來擊散蘭月?煞氣一旦被引動,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控製住嗎?還有小九,那厲鬼是能隨便吃的嗎?今天要不是你師兄在,你直接就被凍死在這了,你看看你現在,整個人都被陰氣裹住,師父和師兄都快看不清你長啥樣了。”

顧九原本身上的陰氣就濃,遇到方北冥後,方北冥給他佩戴了符紙,防鬼的時候還可以稍微收斂一下.體內的陰氣,此時他垂眼看自己的手,就見原本還很清晰的手跟纏了黑布一樣,整個人估計也是漆黑一團了。

顧九雖然差點死了,但是他沒覺得後怕,他躺在那裡還喜滋滋地問方北冥:“師父,我現在發現這些厲鬼也沒那麼可怕嘛,我連蘭月都咬了,以後遇到其他再想吃我的厲鬼,我就……”

“你還敢吃?”方北冥和邵逸異口同聲地打斷他。

顧九頓時弱弱道:“不、不是……我把他們捏爆?”

“這還差不多。”方北冥道。

邵逸則哼了一聲。

躺了一會兒,顧九感覺自己的身體終於沒那麼冷了,手腳可以隨意動了,他翻身坐起來,正好看到地上的紅色印記,他疑惑地皺皺眉,湊近看了一下,“師父,這不是朱砂吧?”看著,倒像是血。

方北冥道:“朱砂可鎮不住你現在身上的陰氣,那是你師兄的血,正好他今天流了這麼多,不用也浪費了。”

顧九:“……”

忽然勤儉持家的師父也有點可怕啊。

邵逸穿了衣服,他失血太多,掛了蜘蛛網似的臉煞白煞白的,看著也是枚小可憐。師兄弟兩個隔著一條陣法線坐著,看他師父清場。

之前顧九彈的朱砂線還在,沒死的郝家人已經有幾個醒了過來,他們或多或少都被怨鬼傷到,其中尤以秋蓉和老婦傷得最厲害。

秋蓉被郝振文啃了幾口靈魂,還被蘭月放了怨鬼蟲在臉上,這種蟲是怨氣凝聚而成,跟蠱蟲一樣,宿主不死它們就不會消失,玄門中倒是有法子消除。老婦親眼見鬼,先見自己兒子被蘭月殺害,又被怨鬼圍攻,她年紀大受不得刺激,此時醒得早,看著卻已瘋瘋癲癲,抱頭縮在那裡不停哭叫。

蘭月和隻剩一小半身體的郝振文被扔在旁邊,都用縛魂鎖捆住。小弟和小紙人們圍在旁邊,對著兩隻鬼你撓一爪子我伸一下手,像扯棉花似得從兩隻鬼身上撕下一縷又一縷的魂體。

方北冥過去,將小紙人收起來,又將小弟擰開,“行啦,再撓就沒了”

小弟還不解恨似得,對著欺負了顧九的蘭月罵罵咧咧叫了幾聲,才跑到顧九身邊蹲著。

方北冥招來陰差將蘭月和郝振文帶走,是入地獄服刑還是投胎,都由地府審判。那兩個陰差走時,還回頭看了眼顧九,見他陰氣那麼重以為是鬼,嚇得顧九往邵逸背後躲了躲,方北冥攔住兩人解釋清楚才走。

之後,方北冥才開始破血煞陰龍陣。

破完陣的方北冥身體也虛弱了些,到最後最輕鬆的反而是顧九。

鬨了大半夜,師徒三人你扶我,我攙你的往門口走去。秋蓉爬過來攔住三人,央求幾人救她。

方北冥淡淡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當年做出害人的事情,也彆怨有今日的下場。”

方北冥抓鬼,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沾染了彆人的因果,隻不過抓鬼是善事,行功德,可以與因果帶來的惡業抵消,所以玄門中人隻要不走邪路,一般都是不會出事的。抓蘭月,是方北冥作為道士的天職,但救治背負惡業的秋蓉而損害自己的功德,方北冥是不會做的。

且,秋蓉的命數已經定了,他也不過是順勢而為。就像當初他在顧勇臉上看到了將死之相,才沒出手阻攔老道士拿他喂食厲鬼的舉動,郝振文的死,也是一樣。

第22章

郝家的大門外燈火通明,好多的村民拿著火把站在外麵,看到顧九三人出來,紛紛往後退了一下。

之前蘭月布置了障眼法,將郝家大宅隱藏起來,她被顧九咬的半死不活後,自然就沒能力再支撐障眼法,清醒過來的郝家人的呻.%e5%90%9f慘叫聲很快驚動了村子裡的其他住戶,他們舉著火把結伴而來,剛準備破門而入,就見大門打開,一個男人和兩個小孩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首一個眼神凶惡的老者喝問道。

方北冥道:“你又是什麼人?”

老者道:“我是這個村的村長。”

顧九和邵逸同時抬頭看向這個人,眼神微妙。

方北冥也頓了頓,然後道:“我是道士,今日來郝家收鬼。”

聽到有鬼,周圍的村民頓時躁動起來。

老者冷哼一聲:“胡言亂語,像你這樣的騙子我這一生見過不知多少!”

這樣的人還是有點難纏的,他這樣生來就帶惡的人,尋常小鬼都很怕他。方北冥現在手腳無力,身邊還有兩個小孩,也怕出什麼事,他掏出一張符紙,指尖一碾,符紙就燃了。

周圍的人果然被震懾住了,就連村長都往後退了一步,“你說你抓鬼,抓的什麼鬼,在哪裡?”

方北冥扔開符紙,“抓的是二十年前被汙蔑填河的秀娘,她已被陰差帶走,郝家人在裡麵,他們今晚也是親眼所見,若不信進去問問便是。”

本來半信半疑的村民們,在聽到秀娘的名字時,皆是一臉駭然。秀娘當年的死,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雖然沒親自動手,但平常也是嘲笑過秀娘的,很多人都沒忘記二十年前的秀娘,當初也鬨了一陣,直到村裡請道士砍了柳樹才消停下來的。難不成,她真的又回來了?

村長臉色變了變,指了幾個壯年男人:“你們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這幾人猶豫一會兒還是進去了,然後很快出來,臉上驚嚇之色更明顯,他們還攙扶著幾名還能走動的郝家人。

郝家人被蘭月找上門報仇,還被怨鬼圍攻撕咬,此時哭喊起來半點不摻假,嚷著是秀娘回來報仇,郝振文已經被她殺了,她之前還要全村的人陪葬,直哭得村民們心裡惶惶。不過等知道蘭月被道士收了後,又齊齊放鬆下來。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村長臉上橫肉抽[dòng],再想開口,卻不防一人忽然從大門裡竄出來,捧著他的臉就狠狠地咬了上去。周圍人被這變故嚇得再往後退,隻餘村長慘嚎著站在原地掙紮,等他好不容易把身上的人撕擼開,臉上也被咬下了一塊肉,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村長捂著臉,痛得臉色都猙獰起來,狠狠揣了一腳趴在地上咬他的人:“秋蓉,你瘋了!”

秋蓉臉上皮肉鼓動,她痛得神智都不清醒,隻想發泄,咬了村長,她伸手又往旁邊人爬去,想站起來咬對方。

眾人避之不及地躲開。

顧九在人群裡看到了之前祭拜蘭月的那對父子,便請這對父子幫他們把裡麵的王小蝶抬出來,她需要救治。

這對父子現在也知道了,這三個人是道士,根本不是王家的送嫁親戚,恐怕是早察覺到秀娘的存在才跟了過來。兩人進去將還穿著嫁衣的王小蝶抬出來,眾人看到她肚子上的血洞,全都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顧九他們的驢車就停在河邊,中年男人幫他們把車趕過來,抬上王小蝶,顧九他們就準備走。

“道長先彆走!”村長想叫人攔住他們。

方北冥一鞭子將上來的人揮開,“自作孽,不可活。貧道會抓鬼,卻不救惡人。”

挨了鞭子的人不敢再上前,隻能眼睜睜看著驢車在夜色中遠去。

顧九他們趕著驢車,回去王家。

大部分道士都會給人看病,方北冥也不例外,他是個全方位天賦型人才,製的藥效果很好,所以王小蝶肚子上雖然破了個洞,但耽誤這麼久還一路奔波,回到王家的時候也還有氣。

那個被蘭月抓出來的肉團雖小,但已經成型,王小蝶至少懷孕三個月了,不過是因為身段窈窕所以看不出。到現在,顧九他們也知道,王小蝶對郝元洲傾心,甚至有了身子,應都是受有心人算計。這麼看來,王小蝶壽命短,最大的主因不是被蘭月附身天數過多,而是因為這次遭受的傷害。

王家夫婦白天才送走女兒,沒想到一晚上不到女兒就出了事,待聽方北冥說了來龍去脈,又是悲痛又是慶幸。方北冥給王小蝶留了幾瓶傷藥,這些足以保她活下來,後續的修養,就隻能靠王家夫婦了。

王小蝶被蘭月附身多天,如今身體受損,身上陽氣弱,容易見鬼。走之前,方北冥給王家的屋子布置了風水,並留了幾道符,讓王小蝶免受見鬼折磨之苦。

他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休息到天明,方北冥又精氣十足,邵逸的臉色也好看了些,一張大花臉皺著眉頭時更凶惡了,不過顧九已經不怕他了,他師兄就是嘴硬心軟的。回程的時候,顧九把自己的兩件棉衣都穿在身上,這樣還不夠,還穿了兩件邵逸的,最後再把方北冥的衣服穿在最外麵,然後靠著邵逸,才勉強沒那麼冷。

太冷除了造成顧九行動不便外,他身上還開始長凍瘡,師兄弟兩個,每天起床、睡前,你幫我擦傷口,我幫你擦凍瘡,兩人把方北冥攢了大半年的傷藥都用得差不多了。

走了四五天,他們終於回到了道觀。

道觀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山下有些零散的人家,他們認識方北冥,見他和邵逸回來,都上來打招呼,還說邵逸怎麼又成花臉貓了,可見邵逸以前花臉是常態。

邵逸手裡被一個阿婆塞了兩個雞蛋,叫他吃了補補身體,阿婆又看到旁邊裹得跟個大棉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