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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牛角弓 4319 字 6個月前

不過這也隻是他的猜測。

時間過去這樣久了,該死的人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再過去幾年,大約提起阿薺這一家人,都沒人能記得了。

彌月歎了口氣,他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這會兒忽然也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你非要走這一趟,是想知道什麼?”

荊榮卻隻是一笑,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想知道從研究所到這裡要多長時間。”

在懷疑彌月會不會與此案有關的時候,他心中也是有過各種猜想的,比如阿薺家出事的消息是如何傳遞出去的,再比如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人要走猴子穀這條路的……

畢竟出山的路不止一條。

這一點很難解釋。

其次,猴子穀和馬家溝之間的距離,要比到研究所的距離近了將近三分之一。假若彌月從阿薺家出事的時間開始往這邊跑,等他趕到,估計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不考慮交通工具的因素。

因為在這樣環境複雜的山裡,自行車都沒辦法騎起來,更彆提其他的代步工具了。

從客觀條件上考慮,彌月是沒有嫌疑的。但荊榮心裡始終有一種直覺,覺得那一夜的凶殘廝殺背後,隱藏著一個悲憫的影子。

或者說,彌月對於阿薺一家的案子,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彌月從來都知道他在猜疑什麼。他知道荊榮不是什麼揣著壞心眼的人,他的職業身份也令人信賴,但對彌月來說,隻有這些還不夠。

他從小到大,林青山耳提麵命,讓他捂好自己的那點兒小秘密。聽的多了,自保的意識便深深地刻進了骨子裡。

多走一步,對彌月來說,也是艱難的。

山穀裡已經勘察多次,荊榮此刻就不打算再下去了。

他把手擋在眼前遮住陽光,微微仰著頭眺望遠處的風景,口中卻輕描淡寫的說道:“彌月,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

彌月吃了一驚,“什麼?!”

“結案了。”荊榮轉過頭看著他,目光溫和又沉靜,絲毫沒有他第一次談起這個話題時的咄咄逼人,“這一帶發生的幾起盜墓案會並案調查,至於猴子穀的野獸殺人事件,因為沒有證據表明有人為參與的痕跡,所以定性為意外事故。”

彌月的腦子有些懵,他覺得荊榮一副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架勢,還非要到事發現場來看看,是為了震懾他,尋找機會徹底掀開他的底牌……結果這事兒竟然已經了結了?!

荊榮笑著打了一個呼哨,聲音遠遠蕩開。

或許是因為山穀的地形較為特彆,這一聲呼哨並沒有激起回音,反而很快就散開了。

荊榮覺得報案說聽見口哨聲的那個盜墓賊的話,也確實不大可信。此刻山穀中一片寂靜,口哨聲尚且不顯得響亮,在獸群咆哮的夜晚,一片混亂之中,哪裡真能聽得清這樣的聲音呢。他一個大男人,這一聲口哨,已經算是很響亮的了。

荊榮心中釋然,笑著對彌月說:“案卷已經交給同事帶回局裡封檔了。”

彌月仍有些茫然,“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荊榮竟然露出了一個認真的表情,思索片刻,笑著說:“不死心,所以試探一下吧。”

“試探什麼?”

荊榮笑了笑,神情鄭重得讓人難以直視,“彌月,我希望你跟這起案件無關。不管因為什麼,我都不希望你的手上會沾血。”

彌月神情微動。

兩個人在大樹下默默對視,片刻後,彌月率先移開了視線。

兩個人沉默的時候,大毛從他們身旁竄了過去,吱吱喳喳的叫著,十分歡快的在樹梢間跳躍著,朝山穀的方向跑去。

但它生性小心,隻在外圍的幾棵樹上蹦躂了一會兒,就又順著原路回來了。手裡還捏著兩個半熟不熟的果子,獻寶似的遞給了彌月。

彌月接過果子,隨手遞了一個給荊榮,示意他學著自己的樣子剝開果皮,在粉白的果肉上輕輕咬了一口。

“還沒成熟,有些酸。”彌月搖搖頭,對大毛說:“等過了夏天就好吃了,甜滋滋的。”

其實猴子穀的猴群們對於不太成熟的果子也是十分喜愛的,但自從發生了野獸殺人事件之後,也許是猴群對於山穀裡會出現猛獸一事心存忌憚,漸漸的,都搬去了附近的樹林裡,隻偶爾才拖家帶口地過來摘果子吃。

“出事後,猴群都搬走了。”彌月微歎。其實猴子穀的環境是非常適合猴子們生活的。有溪流,有果樹,因為距離村莊不太遠,猛獸也不會輕易到這裡來。

荊榮三口兩口吃完了果子,聽到彌月的話,也隻是停頓了一下,隨口應了一句,“是嗎?”

他此刻也是滿心的失落。

他心裡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原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彌月的信任,但當他想要再靠近一步的時候,才發現那種被信任的感覺更像是他的錯覺。

彌月接觸到他的視線,剛剛鼓起來的那一點兒義氣又有些瑟縮,“或許是……當初發生那樣的事故,猴子們也會害怕吧。”

荊榮在心裡輕輕的歎了口氣。

以後日子還長,慢慢來,慢慢來吧。

*

第69章 圖表 隻是還沒那麼信任你?

吃完兩個果子,荊榮的情緒也調整過來了。

他看著彌月像牙酸似的小口小口咬著果子,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吃的這麼珍惜?要不我再去給你摘幾個?”

彌月連忙擺手,“不要了!”

喊了一嗓子,又連忙左右看看,生怕大毛會聽見。

荊榮忍笑,“大毛在那裡。”

彌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大毛已經又一次竄回了山穀裡。

或許之前的事故真的在這片山穀裡留下了什麼神秘的痕跡,大毛並不敢往深處走,隻是在靠近山坡的幾棵大樹上跳來跳去的淘氣。

彌月估摸著這麼遠的距離大毛聽不見,就悄悄跟荊榮解釋,“現在不好吃,酸。”

荊榮就笑了,“你對你家大毛也太細心了吧?”

“大毛是個敏[gǎn]的孩子,要考慮到它的玻璃心嘛。”彌月說完,忍不住又多看了荊榮兩眼。這人剛才還是一副“你知道什麼,卻不肯告訴我”的落寞表情,現在這是……想開了?

他的目光裡透著幾分小心,又竭力裝出淡定的樣子。

荊榮就想起了他爺爺家闖了禍的大金毛,生怕主人會發現它乾的壞事,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縮到一邊鬼鬼祟祟的偷瞄主人的反應。

不,不,這個比喻不大恰當。

荊榮想,彌月可不是一門心思討人歡心的大金毛,他是傲嬌的等著彆人去主動低頭的大貓,外表凶巴巴,心裡卻是柔軟的。

哪怕他有最充足、最正當的理由拒絕彆人的要求,心裡也會懷著愧疚——明明他沒有做錯什麼。

荊榮覺得應該愧疚的人是自己。

“對不起,”荊榮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應該強人所難。”

彌月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整個人都呆了一下。

“我心裡有疑慮,但是我不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逼迫你……說一些你不想說的事情。”荊榮稍稍有些尷尬,“你有權不說。”

彌月垂眸,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對彆人的示好,總是有些不知所措。

彌月乾巴巴的說了句,“沒……沒關係。我隻是……”

隻是什麼,他也有些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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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說出來,就不是示好,而是存心得罪人了。

還好荊榮善解人意的接住了他的話,“不用道歉的。彌月,我在心裡把你當成朋友。但信任和默契這樣的東西,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培養出來的。我也不會再對你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我們順其自然,好嗎?”

如果有一天,你足夠信任我,或許就會把你隱瞞的那部分秘密,對著我,和盤托出了。

荊榮默默地想著,衝著彌月伸出了一隻手。

彌月握住他的手,臉上終於浮現出一個輕鬆的淺笑,“好。”

荊榮也笑了起來,“我們算是摒棄前嫌,握手言和了嗎?”

彌月覺得這兩個詞兒好像哪裡不大對,但他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氣氛正和諧的時候,就聽大毛吱哩哇啦的喊著救命,從山穀的方向竄了過來,手裡還牢牢地抓著兩根結滿了果實的樹枝。

在它身後,遠遠地傳來一陣躁動。

彌月皺眉看著狼狽逃竄的大毛,“好像是猴群出來了。”

大毛吱哩哇啦的叫喚,彌月聽了半天,原來大毛還沒正麵杠上猴群,聽到猴群過來的動靜就一溜煙地跑了。

彌月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也抱著讓大毛跟猴群慢慢接觸,慢慢熟悉的的打算,倒也不希望它們在食物的問題上針鋒相對起來。

要是這會兒遇上了,說不定猴群還以為大毛是來跟它們搶地盤的呢。

彌月抱起大毛,快步往回走,“趕緊,趕緊,彆讓它們看到了。”

荊榮不明所以,但也追著彌月的腳步快步走進了樹林。還好猴群跑到山穀裡就是為了摘果子吃,倒也沒有追著他們跑過來。

回去的路上,彌月給大毛上了一節“如何和同類搞好關係”的課,中心思想就是:不要主動挑釁,尤其看到猴老大的時候,態度一定要尊敬。如果遇到猴群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積極伸手,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在猴群麵前混個臉熟。

大毛抱著結滿果子的樹枝,聽的一愣一愣的。

它以前跟同類接觸的機會就不多,從來沒想過要處好猴際關係還有這麼多的學問。

小毛也從山穀的方向追了上來,在他們頭頂上方盤旋幾圈,對大毛將來還要應付那麼多的同類表示了一下同情,又拍打翅膀飛到前麵去了。

荊榮饒有興趣的看著彌月給大毛上課,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竟然覺得大毛聽的還挺認真。

大毛被彌月抱著走了一段,就跳下地,自己攀著樹枝去追小毛了。

彌月幫它拎著樹枝,和荊榮一路分著吃果子,溜溜達達的回到了研究所。這個時候,林青山已經開完了會,正精疲力儘地縮在自己辦公室裡休息。

彌月扒著門縫往裡看,見茶桌上水已經燒上了,一副正要泡茶的架勢。但林青山整個人卻懶洋洋地靠著沙發,眼睛也閉著,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彌月正要退回去,林青山已經聽見了動靜,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嘴裡不悅的喊他,“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彌月推開門,笑嘻嘻的拎著樹枝進來,“師父,這是我家大毛摘的果子,吃一個不?”

林青山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卻見他身後又跟進來一個人。

林青山愣了一下,“荊隊長?”

他看看彌月,再看看他,有些搞不明白怎麼彌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