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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益消瘦蒼白、變得沉默寡言。

降穀零對此無可奈何,隻能每次短暫碰麵時多撿點事情說,但也著實說不出什麼內容。

無他,他跟宮野明美不熟,而神索就像是個遊戲裡的稀有NPC,連刷新出來的時間都是極其隨機的。

他趁著基安蒂不在的時間去找神索,十次有八次都在昏睡,連睡美人怕是都得甘拜下風。

降穀零知道組織對神索的態度古怪,看似不顧她死活,實際上三天兩頭調查一番,他能接近都是仗著在組織那還有著琴酒命令的報備,更彆說彆的行為。

他本想拖延下去找個合適的機會策反,結果還沒等他開口,變故就發生了。

兩個月前,宮野明美出事,雪莉被猝不及防拘禁,降穀零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了神索,湊巧碰到了她清醒的時候,立馬告訴了她這件事情。

“……你說宮野明美因妄想脫離組織被殺,雪莉被看管?”

靠在床上的人被更濃重的陰影籠罩住,她怔愣了兩秒,才用許久未開口的沙啞嗓音道:“波本,那麼我現在唯一能勸你的就是彆管這件事。”

降穀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走進了兩步,站在床邊,皺著眉問了句:“為什麼?”

“不為什麼,老老實實當你情報組的主力,組織很看好你。”

神索將長長的黑發撥到腦後,露出白皙的臉和脖頸,那雙煙灰色的眼睛望著降穀零的方向,但後者卻沒什麼被注視的冒犯感。

要是換彆人這麼說,降穀零絕對覺得是對方在陰陽怪氣,但放在神索身上,就隻有一個可能——她是真這麼覺得的。

距離被神索主動劃分開了。

雖然降穀零曾主動跟雪莉說過他以後會與她們保持關係,但反過來被神索這麼說,他卻莫名感覺憋悶。

他眸色暗沉,刻意強調著,想要將主動權掌握回自己手中:“雪莉肯定會提出要找你,這事情會牽連到你身上。”

“嗯,然後呢?”神索語氣平淡到仿佛在說天氣真好,她反問,“你的訴求是什麼?”

降穀零一怔,他沒想到神索在涉及到自身安危上也會如此平靜。

他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時機提出與神索交易,他負責暫且與組織周旋保神索安危,而後者則是提供一些他暫時沒有接觸過的信息。

作為一個情報收集員,未知的情報足以讓他們付出些代價去滿足好奇心,不算是出格,更不擔心會暴露身份。

但還沒等他說話,就見神索朝他招招手,一副要說秘密的樣子。

降穀零下意識過去,坐到她的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準確地捏住了臉。

冰涼涼的手觸碰到他的臉頰,袖子下過於瘦削的手腕上還有著針孔的痕跡,降穀零還沒從這出格的舉動回過神,就見神索突然開口。

“你是……Zero,對吧?”

“什麼?”

“小降穀?”

一瞬間,在降穀零頭腦都還是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他便已經迅速地出手,將神索反扣在牆上。

他的右手死死地掐住神索的脖頸,感受著麵前這人陡然急促起來的呼吸,和手下脈搏的跳動,降穀零連一絲欺騙自己是巧合的想法都沒有。

小降穀——萩原那個混蛋喜歡這麼叫他。

zero——諸伏景光喊他的稱呼。

“你……”他咬著牙,一時間頭腦混亂到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開口。

莫非是神索早與千代穀徹聯係過?這對姐弟互通過他的情報?

可是toru照理說也不知道他在組織裡的身份,更彆說跟神索描述他的模樣。

哪怕真的是他說的,千代穀徹不告訴他的可能性也是幾近於零。

而這一切的前提,這對姐弟是否有過聯係——降穀零都無法確定!

但他心中還抱著一絲希冀,隻是冷聲道:“是有人跟你說的?”

神索沒反應,她微微皺著眉,呼吸時輕時重,降穀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掐著人家的脖子,他連忙鬆開手,轉而去扣住對方的胳膊,將她束縛在自己身下。

這樣可以近距離觀察她的麵部表情,並且若有意外,殺人滅口也很合適。

“咳..咳咳咳。”

因為缺氧,神索的麵上泛起一抹潮紅,蒼白死寂的麵容仿佛一瞬間活了過來,她扭頭嗆咳了幾聲,全無被冒犯的惱怒,反而饒有興味地勾起唇:“還不夠明顯嗎?”

“什麼?”

“你的聲音沒怎麼變——唔,那些孩子是這麼個叫法吧,zero。”神索淡淡地道,“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八年前幫我抓了那個小偷。”

降穀零沒有遏製住自己驚愕的神情。

這事情發生的太早了,早到他還不清楚千代穀徹在找姐姐的事情,更不知道組織和自己之後選擇的道路,是完完全全沒有辦法隱藏的——過往。

沒想到另一個當事人也很清楚地記得這件事情。

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偽裝,在神索麵前豈不是都是透明的?

可他卻依舊在組織裡順順利利升職,全無被任何懷疑的跡象,甚至說有些他覺得會被問責的事情,都被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神索肯定沒有告密,那麼是否有幫他隱瞞其他的信息?

降穀零一時無言。

他的心情仿若做過山車一般,先是自以為儘在掌握的自信,結果被神索一語揭破的震撼,此刻又變作了五味雜陳。

他低下頭,試圖從神索的臉上,找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想要的破綻。

神索單薄瘦削的身體此刻在他身下微微顫唞,仿佛輕而易舉就可以折斷,那雙迷蒙的煙灰色眼眸中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霧,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想法。

“神索……”他有些複雜地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若說效忠組織,卻在一開始就對他是臥底的身份三緘其口,甚至收留了雪莉,給她一個正常的生活環境;若說有反叛組織的心,卻從未見她有過動作,組織下發的任務都會去做,也格外配合實驗體的身份。

起碼降穀零在這麼多年相處的情況下,從未見神索有任何打探的舉動,對方隻是成天待在安全屋裡長蘑菇,雪莉都比她出門積極。

“我在想什麼?”神索慢吞吞地道,她歪歪頭,“這樣,先叫我聲姐姐聽聽。”

“啊?”

降穀零懷疑自己的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見降穀零沒反應,神索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喊姐姐。”

降穀零:“……你比我小。”

“你跟徹是同學。”

金發男人頭一次露出了有些牙疼的表情,但看著神索脖子上被他掐出來的痕跡,他還是有些理虧。

更彆說,他還想問更多的事情。

於是——

“姐姐。”

細若蚊蚋的聲音響起,在房間裡瞬息消散。

降穀零隻覺得臉上有一團火,從臉側直接燒到耳後,連心跳都急促起來了,他萬分慶幸自己的皮膚很黑,並且神索完全看不見他的模樣。

“起開。”

降穀零下意識鬆開手,直起身退後了一步。

隻見神索沒了他的借力後有些難受地下滑了一截,她抓著被子,深深地低下頭,將自己埋在柔軟的被褥裡重重地咳嗽起來,女人瘦削羸弱的身體整個都在顫唞,像是在忍受什麼劇烈的痛苦。

“你還好吧?”降穀零頓時忘記了內心泛起的羞恥,他下意識又邁回了床邊,想要幫神索順順氣,卻在手即將觸碰到她後背時停下動作。

“沒,咳,沒事。”神索的語調詭異地有些上揚,她直起身,長發從降穀零的手上滑過,讓後者條件反射縮回手,樣貌格外年輕的女人語氣溫和,“你回去吧,這件事情不需要管。”

怎麼又繞回了這個問題!

降穀零皺著眉:“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為什麼還這麼坐以待斃下去?”

“什麼叫坐以待斃?”神索又一次反問他,“那你想做什麼?這個風險你冒的起嗎?”

“我……”ω思ω兔ω網ω

神索靠在床頭,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平靜放鬆的姿態就像是掛在古堡壁上百年不動的宮廷畫:“雪莉沒事就好,組織不會拿我怎麼樣。”

“你也彆打我的主意,我不會摻和你的任何事情。”

降穀零一開始全部的打算都被破壞,自始至終,他的訴求都沒提出,卻被神索通通看破。

對方甚至連後果都給他考慮好了。

這種被安排的安心感覺,莫名有些熟悉,讓降穀零想到警校時期在便利店搶劫案裡,千代穀徹那般熟練迅速的姿態。

隻能說不愧是一家人啊……

降穀零知道神索本質是多麼死腦筋的性格,也不再多浪費時間,他換了個話題,乾脆地道:“你去見過他了嗎?那麼他對這個組織了解有多少?”

這個“他”指誰,在場兩人心底都很清楚。

但偏偏這簡單的問題,讓平日裡一向乾脆的神索沉默了下來。

連聽到雪莉這事情都沒露出什麼情緒波動的女人,此刻卻像是走在路上陡然被淋了一盆水一般,整個人都狼狽了下來。

她的背微微塌了下去,手臂撐在兩邊,長長的黑發順著低垂的頭晃到了前麵,擋住了半張臉。

半晌,她悶悶地道:“沒有。”

“什麼?”

“沒,沒有見過。”

聲音更輕了,比剛才降穀零叫姐姐時喊得還輕。

降穀零覺得自己不僅有些幻聽,估計還有些幻視,他莫名覺得縮在床邊的神索像是一隻委屈巴巴的大黑貓,被他一句話問的連尾巴都耷拉下來了。

而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神索說了什麼。

降穀零:“……”他隻有六個點可以說。

感情這互相找了那麼多年的姐弟,在互相知道對方存在那麼久後,竟然一次碰麵都沒有過?

他之前以為神索回避千代穀徹隻是單純不想告訴彆人他們的關係而已!

“那麼多年過去,長什麼樣都快忘了,沒什麼好見的。”神索將唇抿得泛白,她道,“互不乾涉挺好。”

“你看上去不是這麼想的。”

他起身走到了一旁,想給神索倒杯水。

神索有些想努力地瞪他,但因為降穀零的位置變化,愣是沒瞪對方向,瞪了一團空氣。

降穀零回頭時看著還有些想笑,他輕咳了一聲:“喝點水吧。”

神索歎了口氣,接過杯子,提到千代穀徹後整個鮮活了不少的女人悶悶地道:“波本,有些知道的事情,就彆說了。”

降穀零愣了一瞬,很快就從這聲有些沉甸甸的“波本”中意識到了什麼。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神索不再多言,而是端起水杯,全然沒有防備地喝了一口,將乾澀泛白的唇染上柔和的水光。

像是被順好毛了。

降穀零莫名想起千代穀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