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麵那些研究人員,她更可信一點。
見她進來,水本醫生招呼道:“神索,把資料給我。”
“沒帶。”
保持著冷淡的態度,千代穀早織坐到她對麵,隨意且憊懶。
水本醫生推了推眼鏡,沒多問,直接從旁邊的電腦旁拿出個黑盤,示意她輸入密碼。
千代穀早織微微低頭輸入著,很快,電腦亮起,裡麵彈出資料。
明明這裡都有,卻還每次都要求她帶,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接下來就是一串常規的檢查,她成功貢獻出幾管絕對研究不出什麼成果的血液。
千代穀早織有些倦怠地伸手拽了拽脖頸處的項圈,手背上幾縷鮮血滲出,被水本醫生迅速用棉簽堵上。
後者無奈地道:“不要這麼隨意對待自己。”
隨著兩人距離湊近,水本醫生清晰地看到她頸部也有一絲鮮血從項圈處顯露,漸漸地滑落下去,被黑衣遮擋。
“這怎麼傷的?”她下意識想要去觸碰,卻被黑發女人單手攔住。
“彆動。”
她嗓音沙啞,帶著漫不經心的疲憊,那縷鮮血隨著聲帶的震動蜿蜒著,像是一個無法抹去的紋印。
是……不能摘嗎?
水本頓了頓,坐直,想要說些什麼,但連對視都被墨鏡阻擋。
半晌,她隻是歎了口氣道:“記得收集好血液。”
“嗯。”
過了抽血這關,還有一堆沒什麼營養的問話,千代穀早織都用沒什麼意義的“嗯”“哦”“啊”敷衍了過去,但表麵上看還是言簡意賅地回答,倒也沒什麼紕漏。
明明有著電腦,水本醫生還是在紙上飛快地速寫著,似乎是不想浪費時間,在問完後,她走到窗邊,將簾子拉上。
室內一下子就暗了下去,隻能看見儀器屏幕上散發的微光,看上去很年輕的研究人員推了推眼鏡,動作輕柔地摘下麵前此人的墨鏡,露出一雙清冷純粹的黑眸。
似乎還是有些偏亮,那卷翹的眼睫不安地眨了眨,最後微微眯起,目光定格在水本的臉上。
“看得清我這個牌子嗎,神索?”水本退後兩步,指了指自己%e8%83%b8口的工作牌。
黑發女人的反應慢了兩拍:“嗯。”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繼續問:“這樣呢?”
“嗯……”
“有點模糊了嗎?”水本歎了口氣,“你有沒有好好吃我開的藥?”
“……”
沒有回答,但這態度好像說明了一切。
“這樣不行,你的視力再退化的話,哪怕特製的墨鏡也沒辦法了。”水本有些頭疼,“為什麼就查不出結果呢?”
各種檢查神經的儀器上了一遍,都沒什麼異常,偏偏每次測試都會有所下滑,若說是精神問題……
很好,組織不提供心理醫生。
水本重新去推儀器,打算再做個準確的測試:“再來試試。”
因為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能查出什麼東西才見鬼。
千代穀早織在心裡淡定地回答。
為了不讓烏丸蓮耶把她當作完成品給解剖,她當時絞儘腦汁給自己這個人設添debuff,甚至還要循序漸進地廢才更加真實,演得超級困難。
身體內部的事情她並不懂,亂演其他的病容易被測出來,因此千代穀早織就隻好找明顯的地方下手——還要不能特彆影響生活和行動能力的。
於是裝瞎就順理成章起來了。
還不是真瞎。
以前靠演技演那種茫然感還有點戰戰兢兢,現在發現她看論壇的時候就蠻茫然的,那豈不是正好。
於是,在水本醫生折騰的時候,千代穀早織就開論壇摸魚。
“這個看得清嗎?”
“啊。”
“這個呢?”
“不。”
抽出些心思瞥一眼把持著進度,千代穀早織去翻漫畫的更新。
漫畫果然畫到了她的出場,但並不明顯,甚至說隻有兩個小格。
【研究所門口,貝爾摩德夾著煙,歪著頭看向麵前的陰影,帶著熟稔且親近的笑容。
“終於等到你了。”
她旁邊有個氣泡裡麵寫著:“我的同類。”】
第二幕就是貝爾摩德摟著她的脖子說“師妹,可彆死得太快”。
她是背對著鏡頭的,隻露出了一身黑色和略顯斑駁的長發。
但這已經足夠了,千代穀早織翻了翻評論區,果然,炸出了一片興奮的劇情黨。
[啊啊啊主線,是組織主線!果然紅方有新人物,黑方肯定也有!看背影是個好看的小姐姐!]
[貝爾摩德的師妹?是指學易容的嗎?黑羽盜一是塊磚,哪裡易容往哪搬]
[又是同類又是彆死太快,看樣子也是個實驗體啊……又是一個老妖怪]
[樓上你怎麼說話的!]
[行了行了,組織不會那麼快出現的,警校組還在成長期,估計就是放出來給我們過過癮,看看彆吵架]
[不知道是不是跟貝姐一樣摻水啊……]
再往後翻,就沒千代穀早織的劇情了,講的是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去江古田町的事情。
兩人今天早上準備了一堆東西,裝作走訪的大學生去研究異聞,成功靠萩原研二的舌燦蓮花從當地人那套出了關於“千代穀宅”的情報。
“那戶人家啊,現在還荒著呢,邪氣得很!”當地人說,“你們還是不要摻和好,會倒黴的,現在那附近的人都在漸漸搬走,也沒剩幾戶了。”
萩原研二問:“是因為雨天娃娃招魂的事情嗎?我聽說那家好像還有一個兒子。”
當地人愣了愣,揮揮手:“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吧,近幾年好像有過什麼傳言,說每年起火的日子,都會有個青年來送束花什麼的,但問是什麼身份又不說。”
“隻是傳言啊,我沒見過人的。”
“那他們家的女兒確定也在火災裡死亡了嗎?”
當地人:“……說不準,當時火實在是太大了,還驚動了領導,亂七八糟地來了一套,東西都給搬完咯!”
“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搜得可仔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傳家寶……”當地人有點惋惜,“他們又沒親戚,可不是上交國家了嘛。”
他見萩原研二等人還想細問,頓時警覺起來:“你們該不會是什麼狗仔吧?”
兩人訕訕開溜。
接著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便到舊宅那看了幾圈,果然沒找到什麼線索,廢棄的建築物下除了蟲豸外,隻能看見一束被壓住的已經枯萎的乾花。
“果然很難找到線索啊,那個獻花的應該就是toru了吧?”鬆田陣平歎了口氣,“toru當時可能是寄養在彆的地方,所以說這些人才都不知道他。”
萩原研二應了一聲,沉思起來:“感覺還是不對。火勢撲滅後先救人,然後判斷財產損失……怎麼會驚動很多人過來找東西呢?”
“誰想要找什麼?”
“這個火災明顯不是煤氣爆燃造成的。”鬆田陣平篤定地道。
“我們觀察過這周圍,距離池塘還是水庫都不算遠,周圍還有鄰居,如果是簡單的煤氣爆燃,不可能燒空整個屋子,裡麵的人一個都逃不出來。”
他下定結論:“這是人為謀殺。”
萩原研二跟著喃喃道:“謀財害命?”
“連我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沒理由警察他們判斷不出來,所以肯定是有什麼迫使他們草草了事。”
“哎,hagi,你覺得toru知道真相嗎?”鬆田陣平扭頭看自己的幼馴染,“他來警校,是不是還存著複仇的想法。”
萩原研二:“……”
沉默了一下,他說:“再找找線索,看看能不能弄清楚當年要找的是什麼東西,以及——哪些警察負責這起案子。”
[救,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普通的火災。謀財害命找東西,最後一把火燒了,姐妹們是否覺得這套路很眼熟?]
[開頭都給提示了啊,這八成跟組織有關]:-)思:-)兔:-)在:-)線:-)閱:-)讀:-)
[彆吧,難道這次警校組這麼早就參與主線了嗎?鬆田他們都不去爆處組了?]
[誰知道去不去,不去更好,免得還要發便當]
[所以說toru實際上是跟組織有著血海深仇,那麼他肯定很想去組織臥底、掰倒它,但是他跟琴酒碰麵過,他自己不知道啊!]
[我快裂開了,這便當怎麼欲發不發的?針對toru的死局]
[話說那個新出來的“師妹”是什麼身份?有沒有可能是姐姐啊?然後姐姐保護toru]
[怎麼可能,又是實驗體又是貝爾摩德師妹,千代穀早織哪有那麼大能耐]
[嗚嗚嗚,我不要兒子死啊!]
千代穀早織一目十行刷了一遍,有些感慨萩原研二兩人的敏銳。
通過蛛絲馬跡就勉強還原出當年的大概,如果是個小破組織的話,應該能很快被找到。
但偏偏是組織。
千代穀早織不想鬆田陣平他們摻和到組織中,他們互相認識,暴露的風險就會越大。
想起劇透中諸伏景光的死,她就忍不住握緊拳頭。
希望這次有她一個意外在,那家夥能老老實實蹲在警局裡操心公眾利益吧!
102.
“今天就到這吧,藥務必一定要吃,墨鏡的度數我給你換了一副。”
“如果失眠還很嚴重的話,我可以幫你推薦心理醫生。”
水本將儀器收回,把全新的墨鏡還到千代穀早織手上,在後者帶上後,重新拉開窗簾。
已經是逢魔時刻,瑰麗的夕陽從窗戶外透進來,給室內染上一層緋紅。
黑發女人推了推墨鏡,緩慢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接過水本遞過來的一袋藥,往口袋裡粗暴地一塞。
“走了。”
“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能有個好消息。”
她隻是還了一聲輕哼,便直接推門離開。
戴著眼鏡,看起來格外年輕的研究人員搖搖頭,有些惋惜地抬頭望了望窗外的斜陽。
“明明那麼好看的景色……看不見真可惜。”
103.
千代穀早織離開研究所後就把墨鏡摘了下來,換了一副同款沒度數的。
找什麼心理醫生,她現在聽到心理醫生就想起宗村雅人那個憨批人渣。
貝爾摩德自然不可能等她做幾個小時的檢查,早早就離開了,隻是在短信裡還跟她侃了幾句,叮囑她彆忘了去基地述職。
今天內到基地,也就代表著隻需要在零點之前,現在才下午五點半,還早。
千代穀早織再次調整了下項圈,打開論壇看了一眼。
不知道抽血算不算在受傷裡,她的戰損值挪到了12%25。
問題不大,這個月快結束了,隻要不高聲說話,她現在還是能動動嘴的。
不然近十天沒講話,她都快忘了說話的樣子了。
感覺時間還早,千代穀早織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