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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青那裡扮演著什麼角色,也終於明白,浪子就是浪子,浪子永遠不可能回頭。

如今過去二十年,徐光霽說傅玉青一直沒結婚,連惠並不關心,聽了也隻想笑。並無其他,她現在隻想讓陳路周過得更好一點,她也懶得跟他寒暄,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你現在肚子裡一大串話要問我,但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我隻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對待陳路周。”

傅玉青抽著煙,眼睛微微眯著,看著外麵重重的雨幕,好像在欣賞一幅跟自己無關的壁畫,“他是我兒子,我能怎麼對待?”

連惠點點頭,有這句話就夠了,補了一句,“你要不放心,去做個親子鑒定。當然他認不認你是他的事情,你想認他,你就得拿出誠意來。”

傅玉青沒接話,麵色凝重地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說:“所以,當年你去福利院找他的時候,他還在是嗎?”

“誰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呢?”

“我那時候在icu躺了三四年,我連我媽都快認不出來了,我怎麼認一個半歲的小孩?”

連惠笑了:“你但凡稍微上點心,你怎麼會認不出來,陳路周比同齡的小孩長得好看多少你不知道?你從我這抱回去之後你壓根就沒仔細看過他。”

確實,傅玉青那時年輕氣盛,憑空多出一個兒子來,那陣又在到處比賽,公司裡的事情都給彆人管了,等他比完賽回來,譯製廠都快倒閉了,忙得焦頭爛額,孩子都是丟給他媽和保姆帶。

連惠冷笑說:“如果你真的上心,你後來為什麼不找他?你們家人脈關係網這麼強大,你真的一點消息都查不到?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後來在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小孩,你用腳趾頭想想,那個小孩是誰?我甚至懷疑你當時跟我說你媽把小孩送進去,壓根就是你自己送進去的,你巴不得他丟了,沒了孩子,又是黃金單身漢。傅玉青,彆說你做不出來,你這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傅玉青慢條斯理地撣了撣煙灰,表情嘲諷,“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連惠,我這個人再沒底線,也做不出扔小孩的事情。你當初跟那個男的說要結婚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讓你等我一陣,等我處理完事情再跟你說。你當時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已經愛上他了。算了,現在跟你扯這些也沒意義,隻是有一點,你可能真想岔了。”

他吐了口煙霧,淡聲說:“我出事之後,那幾年掃/黑嚴打,我爸風頭勁,首當其衝,有些事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梁你還記得嗎?”

“我和林秋蝶的配音老師?”

傅玉青說:“嗯,家裡被人查出幾盒黃/色錄像帶,直接槍斃了。”

連惠一愣,那幾年確實情勢震蕩,各種批/鬥,舉報,混黑混白的,人人自危,做撈偏門生意的也都一個個望風而逃,老梁以前也是跟他爸混的,總歸有些黑背景的,都是重點調查對象。

傅玉青把煙頭碾滅在垃圾桶的岩石上,“我們家的舉報信堆起來比我人都高,連我媽都被拉進去盤問,我當時在醫院,躲過一劫。當天晚上,我們家所有人都逃到國外去了。我醒來的時候,譯製廠已經倒閉了,所有能掙錢的生意都被封了,那時候嚴打還沒停,我身邊不少人都進去了。我媽勸我去國外避避風頭,那時候我連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我都不知道,你告訴我他被人領養走了,我那時侯心裡鬆了一口氣,能收養的家庭,家庭條件肯定不會差,至少比跟著我好。”

連惠:“所以你現在沒錢是嗎?”

傅玉青:“……”

雨漸漸小了些,砸在水坑上,泛起一圈圈漣漪,傅玉青歎了口氣,“沒太多,總有點,等情勢好了點,跟人賽車掙了點,我把之前的一個賭場讓林秋蝶給我改成了度假山莊,炒炒茶什麼的,總歸還算有點積蓄。等緩過來,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讓人幫我打聽過幾次,但是基本都是石沉大海。時間一長,我已經不敢找了。”

連惠:“說這些也沒意義了,你多掙點錢吧,彆等著老徐要聘禮,你一分錢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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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開學還有一周的時候,陳路周和徐梔在病房訂準備回北京的機票,老徐靠著床頭,悠閒地磕著瓜子說:“你們幾號走?”

“等你出院吧。”徐梔低著頭在手機上查票。

陳路周給老徐倒了杯水,放在床頭,老徐說了聲謝謝,放到一邊,“我明天就出院了,你們走之前給你們做頓飯吧,估計再回來就是暑假了,我聽說你們A大有什麼小學期,暑假還有一個月的課?”

“也就三周吧,”徐梔看了眼陳路周說,“不過爸,我們暑假可能不一定回來。”

老徐掃了他倆一眼,“乾嘛,私奔啊?”

陳路周暑假接了個航拍活,昨晚兩人還在商量這事兒絆了幾句嘴。

“沒,我暑假可能要去幫人拍點東西,估計回不來,徐梔應該能回來。”陳路周插著兜說。

徐梔不情不願地看了眼陳路周,兩人眼神眉來眼去。

-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我暑假留下來陪你。

-我又沒答應。

-在外麵是不是養狗了你?

-我養得起兩條嗎!

老徐算是看明白了,有人不想回來,歎了口氣,把瓜子殼拍開,隨口叮囑了兩句:“得,爸爸知道了,你們兩個在北京注意安全,沒錢就給爸爸打電話,在學校還是好好讀書。”說完,老徐從抽屜裡拿出三個紅包,遞給陳路周,“今年是徐梔第一年帶男朋友回來,這是我和老蔡的見麵禮,你先收著。”

陳路周一愣,手還在兜裡插著,“……不用。”

徐光霽往前一送,“拿著吧,徐梔以後見家長,不也得拿嗎?你要不拿,徐梔就沒得拿了。”

“拿著吧,拿著吧。”徐梔可憐巴巴地蹭著他。

陳路周從兜裡抽出手,揉揉她的腦袋,歎了口氣:“那還有一個是?”

老徐眉飛色舞地說:“就那個那個那個……”

幾人心照不宣。

陳路周低頭看著,眼皮弧度冷淡地垂著,眼神像是被繡在幾個紅包上,嘴角仿佛也被針繡住了,緊緊繃著一條掰都掰不彎的直線。

光這麼瞧著,徐光霽就知道這孩子骨頭有多硬,也有多傲氣。

半晌,陳路周才開口:“您和蔡叔的我拿著,您把他的還回去吧。”

老徐咳了聲:“他那個不是錢。”

“那是什麼?”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第98章 偷師·高手

屋內,電視機開著,正在播著綜藝節目。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前一後,陳路周敞著腿,將她圈在自己懷裡,下巴擱在她肩上,看她在那有條不紊、興致勃勃地拆紅包。

屋內打著空調,兩人都脫了外套,隻穿著同色係的薄線衫,一個黑色緊身牛仔褲,一個寬鬆的運動褲,像個俄羅斯套娃一樣規規矩矩地坐在那。

徐梔從紅包裡抽出一遝紅彤彤的毛爺爺,手法嫻熟地點鈔,點完一臉拈酸吃醋地側頭看著搭在自己肩上的陳路周,“這麼多啊,我爸和蔡叔以前給我都沒這麼多哎,陳路周,爽了吧?”

陳路周下巴頦擱在她肩上,懶洋洋地扯了下嘴角,懂事表示:“我有什麼爽的,這錢你打算過我手了?”┅思┅兔┅網┅

徐梔心滿意足地把錢塞回紅包裡,“上道,你這個男朋友我交定了。”

“好說。”他心不在焉地笑了下。

徐梔回頭看他一眼,見他眼神冷淡地盯著茶幾上最後一個紅包。

這個徐梔沒打算拆,畢竟是他爹給他的,準備站起來去喝口水,陳路周動也沒動,沒讓她走,兩腿敞著,胳膊肘擱在大腿上,兩手虛虛環在她腰間,修長乾淨的手指鬆鬆搭著一起,兩根食指微微點了下,下巴頦兒一揚:“拆吧,知道你想看。”

徐梔拿過桌上的紅包,雖然好奇,但還是又跟陳路周確認了一遍,“可以嗎?”

陳路周笑了下,“有什麼不可以的,咱倆之間還有秘密?”

徐梔笑起來,人往後靠,腦袋抵在他的脖頸間,轉頭在他臉上親了下,然後仰頭把那層薄薄的紅包舉高,用手指撣了下,“那我拆了啊,我男朋友讓我拆的。”

陳路周也低頭在她耳邊親了口,笑著說:“拆吧,男朋友都被你拆得差不多了,男朋友的紅包有什麼不能拆的。”

徐梔把紅包封蓋打開,莫名有些心驚肉跳,實在有些好奇傅叔會給什麼,等她把那兩張東西抽出來,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陳路周:“這什麼?為什麼送你這個?”

兩張拳擊館的票卡?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陳路周倒是波瀾不驚,眼神從票卡上挪到她臉上,看她拆紅包那小心翼翼的架勢就知道她腦子裡想什麼,生怕給撕碎了,貼著她耳側,明知故問地揶揄她,“支票啊?小財迷。”

徐梔歎了口氣,把紅包放回去,側身捧著他的臉捏了捏,“那不得拿出點誠意來,冷落你這麼多年,給點錢都便宜他了。”

“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傅叔對我還不錯,我小時候很喜歡跟他玩,因為他說話很風趣。所以我爸跟我說的時候,我壓根不敢相信傅叔以前那麼渣。”

“浪子回頭?反正我不信。”陳路周冷笑了下,把紅包收起來扔進旁邊的抽屜櫃裡。

“你是不是早就拆了?”

陳路周嗯了聲,人往後靠,後背壓上沙發背,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一隻手摟著她的腰,順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撫著,“在醫院就拆了他的。”

徐梔順勢坐他腿上,兩隻手勾著他的脖頸,後脊背被他摸得一陣酥|麻,忍不住發笑,低頭埋在他肩上,癢得哼了聲,“陳路周,你現在耍流氓耍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他不說話,若無其事。手更沒分寸,索性就伸進她背後的衣衫裡,貼著她光滑的後背,漫不經心地來回輕輕摩挲著,甚至還有樣學樣,兩根手指順著她脊柱線一點點、若有似無地輕輕地交叉著往上走,動作挑逗又荒唐,可嘴裡還一本正經的,跟手上的動作判若兩人,仿佛不是一個身體係統在操控,聲音清晰而又冷靜地同她分析傅玉青的動機,“你說他為什麼送兩張呢?”

徐梔被他撩得心猿意馬,可始作俑者宛如老僧入定,除了那手指不安分之外,眼皮和嘴角都掛著一絲清心寡欲的弧度,徐梔覺得陳路周這個狗東西,也就剩下一副像模像樣的人皮了。

徐梔心癢難耐地低頭咬住他,吮他的唇,從下唇含到上唇,舌尖滑進去,去找他的,聲音含混:“不知道。”

陳路周靠在任由她親著,一隻手摟在她腰上,摩挲著。偶爾舌尖滑回去,大多時候都讓她自己毫無章法地發揮,腦子裡還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