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1 / 1)

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79 字 6個月前

,難道是怪自己沒認真行禮嗎?腳下挪動到了李絕對麵,卻見桌上擺著兩盞茶,並一些新鮮的果子、糕點之類。

星河在炕邊上略略挨了,抬頭:“你怎麼在這裡……”

話未說完,突然一頓,見李絕低著頭並沒有看自己一眼。

李絕問:“這兒距離前頭寢殿近些,太上皇沒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沒有,”星河答應了聲,突然想起太上皇說什麼“進宮”,剛要提,又看著李絕那古怪的樣子:“你……怎麼了?”

他跟個闖了禍的小子一樣,大手張開,遮住了口鼻以下的半邊臉,也不抬頭,聲音悶悶地說:“沒什麼,這兩天沒見著姐姐,火氣忒盛,長了兩個瘡,怕你看了不喜歡。”

“什麼瘡?”星河吃了一驚,忙挪到他跟前道:“給我看看。”

星河把李絕的手挪開,頓時吃了一驚,原來他的口鼻不知怎麼,竟受了傷,唇角的傷還沒愈,旁邊兩道血痕,幸而不太深。

而仔細看,卻發現眼底下也有一團沒散的烏青,剛才他低著頭,手又遮住,所以看不清。

星河的手一顫,捏著他的下頜,又驚又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著的?”

李絕道:“沒什麼,一時不小心……”

若不是他眼底也有烏青,隻看唇上這尷尬的樣子,星河恐怕要懷疑他去跟人胡天胡地了。

此刻看李絕支吾,便試著問:“難不成……是被誰打的?”

李絕以前少年無知,四處惹禍,常常地跟人打架倒也罷了。

可如今他登上帝位,身份早已不同,又會有誰敢對他動手?

“沒事的。”李絕也知道隻要照麵,必定露餡,當下不再掩飾,隻攥住星河的手,“姐姐彆擔心,都是些皮外傷罷了,兩三天就沒了。”

“……真的是給人打的?”星河震驚,又擔心又生氣,總不成是有人想要刺殺新帝吧?而且以李絕的武功,一般人怎會傷到他?

忙追問:“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有沒有捉住?”

李絕的眼神有點古怪:“呃,是捉住了。”

“究竟是什麼人?”

李絕猶豫了一會兒,咳嗽:“姐姐也知道的,那個人。”

星河一愣,之前隻顧關心他的傷去了,忘了冷靜去想,現在給他一說,她盯著李絕的雙眼:“難不成是……庾叔叔?”

李絕揉了揉還有點疼的臉:“除了他,想來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敢這般了。”

星河的心怦怦亂跳,突然想起太上皇說庾約“暫時無礙”的話,以及後麵那一句……

她簡直不敢相信,雙眼滾圓地看了李絕半天。

李絕本以為她會問自己為什麼,但竟沒有,他反而忍不住:“姐姐怎麼不問我,他為什麼會動手?”

星河默默地:“我想庾叔叔不至於因為朝堂上的事而如此衝動,是……因為私事?”

李絕笑道:“姐姐怎麼一猜就猜到了。”

星河看著他唇上那點兒刺眼的傷,歎了口氣:“你都跟庾叔叔說什麼了?”

李絕挑挑眉道:“天地良心,我對庾鳳臣可是仁至義儘了,儘心到人神共憤。”

星河見他胡說八道,便一搖頭:“那庾叔叔現在在哪裡?你沒有對他怎麼樣吧?”

“你隻管問他,也不問問我的傷,”李絕先前受那麼生死攸關的傷,都不曾如今日一樣“淒慘”畢露的,他摸了摸臉:“不知道多疼呢。我塗了好些藥,還是這樣。”

星河湊過來認真地又看了會兒:“臉上是這樣,身上有沒有?”

“也有幾處給打青了。”李絕的唇一撇:“他下手可狠了,仿佛要謀害了我,他自立為王一樣。”

“快彆胡說。”星河趕緊地製止:“叫人聽見恐怕又生事。”

“那你還問他,”李絕哼哼,仿佛嬌弱不勝風吹就倒:“待會兒姐姐還得給我身上塗點藥,%e8%83%b8口這兒給他打了一拳,疼的厲害。不知有沒有內傷。”

這話半真半假,星河雖不信庾約會有那麼能耐,但也不敢小覷,心驚地:“真的?快給我看看。”

她說著去扒拉李絕的領口。

李絕嗤地笑起來,握住她的小手:“大白天的,姐姐做什麼?”

“誰乾什麼了!”星河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冒失了,臉熱地解釋:“你不是傷著了麼,我隻是……”

話未說完,卻聽門口上太監道:“啟稟皇上,庾大人到了。”

星河意外。

李絕卻又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姐姐不是擔心他麼?你到外頭去跟他見一見吧。等見了他,再跟你說正經事。”

華滋堂,庾鳳臣很慢地走了進來。

他看見了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間止步。

兩人目光相對,星河眼中的驚駭一湧而出。

既然知道庾約無事,而李絕又受了傷,星河心裡本來是想著當麵問問庾約的。

——他怎麼能夠在這時侯對李絕動手的。

不管於公於私,不管是他身為朝臣的身份,還是年紀比李絕大,庾約都不該對李絕出手,還把李絕打傷了……

還不知有沒有內傷。

可當看見庾約的時候,星河那質問的心思突然消失不見了。

星河先前見李絕臉上帶傷,自以為了不得了。

但是此刻看到庾約,才發現他的情況,竟比李絕狠上數倍。

唇邊極大的淤青,右眼角有傷——眼睛還有點發紅,不知是不是給打壞了,布著血絲。

細看,額頭上也破了一塊,用網巾壓著一塊兒棉布擋住。

這情形,可是從沒有過的。

李絕好歹還是個闖禍的體質,隔三岔五帶點傷。

庾約卻從來最是矜貴自持,素日裡連頭發絲都不肯亂上一毫,從不曾如今日這般狼狽。

星河屏息,很快有發現庾約的手仿佛也有些異樣,仔細看,果然右手臂僵硬,行動不便。

這情形……李絕那點傷跟這個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他竟然還委委屈屈地,說被庾約打了。

這誰打了誰,隻怕佑哥兒都會一目了然。

第174章 .二更君拿出了婚書

回頭,星河向著悄無聲息的裡間狠瞪了一眼。

再轉身,她有點忐忑,甚至無地自容似的:“庾叔叔。”

先前的那點慍怒早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愧疚:“你、你……”她想問問他的傷,卻看到庾約默默地轉開了頭,回避了她的目光。

庾約沒想到會見到星河,他本以為是李絕傳自己。

所以先前進門的時候,臉色還是倨傲自矜的。

直到看見的是星河,庾鳳臣突然間就有點非常的……是無法形容突如其來的一種、“難以麵對”的窘迫感。

他不想讓星河看到自己“受傷”的樣子。

這太過狼狽了,太過不成體統了,在她一個小姑娘麵前。

庾約仿佛知道星河要問什麼,他不想讓她問出口,似乎一旦聽見她關心的問話,他的屈辱感會因而更加強烈,翻倍。

在李絕手底吃虧,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事實上,在庾約打定主意故意挑釁李絕的時候,他就存了死誌。

所以庾約並沒有因為受傷不輕,或者落於下風而覺著低人一等。

他沒法容忍的是李絕跟自己說出口的那些話。

庾約寧肯李絕就直接把他殺了。

他甚至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星河。

此時此刻跟星河照麵,庾約心裡隻是越發的憤恨。

庾鳳臣覺著這是李絕故意的,自己真是小看了那個“小鬼”,他的心機明明深得很,是故意讓星河在這時候跟他見麵的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讓星河看清楚他的狼狽不堪。

庾約不知要說什麼,而且不想開口。

星河走到他跟前,越看,越慘不忍睹,尤其是那隻眼睛,看起來好似要滴血一樣:“庾叔叔,你有沒有讓太醫看過?”

庾約終於出聲了:“那可不敢當。”

他的聲音才出口,就又把星河驚住了。

庾約的聲音原本是玉石交撞一樣清冷而悅耳的,可是此刻卻沙啞的,就好像是……被人在嗓子上重重地踩碾了一腳似的。

星河驚疑地望著庾約,目光下移,稍微用心看向他頸間。

不出意外,她又看到庾約脖子上是大片的深紫的痕跡。

那像是勒痕,又像是給人用手掐出來的。

星河心裡閃過的,是在小羅浮山上曾見過的那一幕,李絕單手就把一個孔武有力的道士掐死了。

她一陣頭暈。

若不是還有點理智,恐怕就要大聲地叫出李絕來,問問他到底想乾什麼,竟下這種的死手。

星河揉了揉額頭,心情是惶恐不安的。

從方才見庾約時候的感覺,就仿佛是自家的孩子在外頭受了欺負,她正要去找對方出氣,誰知卻發現對方傷的更重。

於是那股怒氣便都化成了愧疚跟忐忑,她恨不得向著庾約打躬作揖懇求寬恕。

庾約說了那句後,也輕輕地皺了皺眉。

他的喉嚨確實疼了幾天了,事實上,他還能夠發聲,已經算是那小子手下留情。

隻差一點,李絕就會真的捏斷了他的脖子。

雖然庾約倒是恨不得。

庾鳳臣定了定神,看了眼星河。

也看出她滿臉的負疚痛惜之色。

“跟你無關,”庾約低低地,惜字如金:“不必如此。”

星河做錯了事似的低著頭:“庾叔叔向來……不是個急性子,怎麼居然竟跟他動了手呢?”

星河說了這句,又怕庾約以為自己是在質問他,忙補充:“我知道必然是小絕說了些不中聽的話,但庾叔叔知道他的脾氣,又何必跟他當真。”

畢竟,李絕三五不時,就要打一架,可謂身經百戰。

但庾約可是經年的從不跟人動手,他卻跟李絕打架,這簡直就仿佛是把精貴的瓷器、玉品,跟無堅不摧的兵器相碰,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事實上李絕居然也會受傷,已經超乎星河的想象了。

“他可告訴過你,他說了什麼?”庾約淡淡地問。

星河搖頭:“沒有說。想來……是跟我有關的吧。”

庾約哼了聲:“他沒跟你說,倒是好意思跟我說……嗬,他恐怕是想要我親口告訴你。”

兩人在外頭說話,裡間的李絕一個字兒也沒錯過。

李絕是有點心虛的,雖然打了庾約,他不後悔,也打的理直氣壯,但在星河麵前他還是得收斂,所以事先就跟星河訴苦,又編造了什麼“內傷”的鬼話。

因為李絕清楚,星河一旦看見庾約,必定會責怪他下手太狠不留情,而有了“內傷”的說辭,至少有個緩衝。

李絕跟庾約是完全的不同,李絕曉得星河的脾性,一心想在星河麵前做小伏低,也習慣如此,無非是想讓星河多疼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