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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49 字 6個月前

”。

但歲月靜好的前提是,他不得有事。

星河不知道自己存那麼多心意有什麼用,也不知道自己乾等在寢宮門口有什麼用,也許不多會兒敬妃就出來了,又或者是信王太妃,她連見他、單獨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恐怕也未必會理她。

可她就是想著,再等一等。

等一等。

直到看到李絕的身影如風一樣從殿內掠了出來,他惶然四顧,是在找誰?

是在找她。

驚愕抬眸的瞬間,星河聽見心頭有什麼東西“哢嚓”地響了聲,就像是冬日長河上的那層堅冰,突然裂開了一道縫。

寧國公府的嬤嬤跟丫鬟,以及敬妃宮中的兩名宮女,都隔開一段距離跟著。

李絕沒有出聲。

除了最初那驚愕的對視,他又變的淡淡的,有點像是他才回京、兩人在惠王府初相遇的時候。

隻是心照不宣似的,陪著她緩步往前而行,看似往敬妃的宮中。

深秋的風從北邊來,已然有了冬的寒意,宮內的風仿佛格外的猛烈,兩個人是迎風而行的,隱隱似乎聽見風撩著衣擺發出的烈烈響聲。

李絕本是在星河身邊一步之遙,差不多是並肩,此刻腳下挪了挪,不露痕跡地擋在了星河的身前。

星河因為隻顧想事情,倒是沒在意風大風小,感覺他的身形擋在了跟前,這才抬頭看了看。

“三……”她終是先開了口,不過剛要稱呼,又覺著太生疏,便試探著說:“我……能還叫你小絕嗎?”

李絕的背影僵了僵:“名字而已,叫什麼都一樣。”

星河笑了笑:“是。我聽說,你要去峘州?”

“嗯。”李絕頭也沒回地。

風吹著他的袍擺,快要飄到她的身上。

星河看了眼,想後退一步,又沒有動:“不去,行不行?”

她明知道自己不該過問,也沒資格提這種唐突的話。

李絕終於回過身來,他看著星河問:“為什麼不去?”

星河沒有看他,仍是低著頭,在他轉身的瞬間,那袍擺仿佛碰了她一下。

“太危險了。”她實話實說的,“皇上自然可以讓彆人去,不是非你不可的。”

李絕盯著她,忽地一笑:“二夫人是怕我出事?我以為你……”

他很想刺她一下,因為星河在香葉寺精舍內的那無聲的拒絕。

但不知為何,竟然連一句狠話都不肯甩在她麵前。

星河覺著口乾,慢慢地抬頭看向李絕,有些祈求的:“小絕,不去……好嗎?”

她水盈盈的明眸像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凶器,將他無形的堅硬鎧甲瞬間擊垮。

李絕竟然後退了一步。

有些惱怒於自己的這種“潰退”,李絕扭開頭:“二夫人,你跟我說這話,有些逾矩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星河即刻承認,好像怕他不肯聽自己的、拂袖而去一樣,“我不該說的……”

“那就不用說了。”李絕肩頭一沉。好像不願意再聽她說下去,但他大可以抬腿走開,卻竟仍是直直地站在原地。

星河心頭一刺,可見他沒走,又稍微鬆了口氣,她用了商量般的語氣道:“要是你真的非去不可,那……彆受傷好不好?”

沉默,隻有風聲,而後李絕道:“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星河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出現的卻是冀南一行回來後,他那生死莫知的慘狀。

那真是她的噩夢。

兩個人僵持著,直到一聲清脆的呼喚響起:“铖禦哥哥!”

李絕跟星河不約而同地回頭,在他們身後的台階上,一個女孩子跑了上來,笑容燦爛地向著李絕揮手。

星河微怔,看了眼那女孩兒,情不自禁回頭看向李絕。

李絕眉頭一皺,意識到星河的目光,卻又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

這來的人正是耶律鵑,她看見李絕,興高采烈,突然看到他身邊站著一道身影,暗藍色略顯陰沉的長衫,臉卻偏是高山上的清雪一樣雪白無瑕,明眸朱唇,竟是美的懾人心魂。

耶律鵑先是一愣,繼而留意到星河的發髻,她畢竟進中原有段時間了,立刻看出星河梳著的是已婚女子的發式。

她鬆了口氣,趕忙跑到跟前:“三哥哥,你在這裡!”

耶律鵑滿是興奮,卻又鬼使神差地看向星河:“你是……”瞧著星河的長衫被風撩動,纖嫋的身形仿佛有幾分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星河自詡從不曾見過她,籲了口氣:“我是寧國公府的,應該不曾見過姑娘,不知姑娘是?”

耶律鵑道:“我叫鵑兒,是铖禦哥哥帶我回來的,現在住在王府。”

星河曾聽庾清夢提起過,跟著李絕回來的,有個相貌頗為出色的女孩兒,好像還很中意李絕。

沒想到……這麼不期而遇了。細看這女孩兒,倒果然生得很好,自有一股靈動氣質。

耶律鵑卻又迫不及待地看向李絕,竟自說道:“三哥哥,是皇上派人召我進宮的,說是铖禦哥哥要出京,讓我來伺候。”說到最後兩個字,她的臉上又露出甜甜的笑。

星河聽到“伺候”,不由又看向李絕。

李絕本來臉色如常,聽到這兩個字,眉頭複又皺起,臉上掠過一絲不以為然。

話衝到了嘴邊,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掃了眼星河,忽道:“皇上考慮事情可真周到。”

耶律鵑笑道:“是呀,我還是頭一次進大啟的皇宮呢。”

才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吐了吐舌,看星河仿佛沒在意,才又問:“三哥哥,你跟這位夫人剛才在說什麼?”

李絕聽她稱呼星河“夫人”,淡淡道:“跟你無關。”

星河微微一笑:“也沒什麼,也……已經說完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李絕:“殿下,請珍重。”俯身行了個禮,星河後退轉身。

李絕盯著她的背影,有那麼一瞬,幾乎要上前將她攔住。

而耶律鵑道:“三哥哥,你真的要出京?不如我陪著你吧,也可以一路伺候。”

星河已經離開了,李絕也失去了耐心,臉頓時冷了下來:“伺候什麼?我有手有腳的用得著?”

耶律鵑一愣:“三哥哥……”

“皇宮不是你能來的,趕緊回去吧!”李絕嗬斥了聲,見她不動:“你還不走?”

耶律鵑覺著他剛才還有些和顏悅色,怎麼突然翻臉,囁嚅著:“三哥哥,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稀奇,你看我乾什麼?”李絕冷笑,匪夷所思地:“我生來又不是給你看的。我忙得很,沒空陪你玩兒。”

他看到有兩個太監站在寢殿旁,似乎是陪著耶律鵑進宮的。

李絕招了招手,那兩人急忙上前來,李絕道:“從哪來的把她打發回去。”

才吩咐了這句,前方殿內,信王太妃緩緩走了出來。

李絕出宮送冷華楓啟程回盛州,星河卻仍在宮中。

敬妃對星河道:“皇上大概是年紀大了,格外喜歡小孩子,竟要把佑兒留在身旁,看他那歡喜的勁頭,唉……隻可惜了四丫頭懷了的那個。”

提到庾清夢,星河心也跟著一沉:“誰說不是呢。”

“我原先不緊著催你帶佑兒進宮,其實也怕皇上看到小孩子,反而傷情,”敬妃歎了口氣,卻又笑說:“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興許皇上是把佑兒當成了那個沒出生的小皇孫看待了吧。所以才這樣疼惜。”

敬妃話音剛落,突然覺著哪裡不太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正要想一想是怎麼了,隻聽星河道:“我就怕佑兒年紀小,又很任性頑皮,留他在皇上身邊,彆鬨出什麼來惹皇上不喜歡。”

敬妃才一笑道:“彆擔心,待會兒派人去看看。不過倒是不用咱們多心,隻要皇上稍微煩了,自然會有內侍把佑兒送回去。”

兩人說了幾句,星河又問了皇後的情形。

敬妃道:“信王太妃這一去,皇後娘娘恐怕會好的快些。”

星河曾經聽庾清夢說過一點有關冷華楓的事,但不知大概,敬妃見她滿眼疑惑,便笑道:“罷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用再提。橫豎這個人安安穩穩地回她的盛州去,對誰都好。對了,好久沒聽你彈琴……”

這邊星河才勉強彈了一曲,敬妃又派人去皇帝那裡打聽,果不其然,那邊說還留著佑哥兒在玩兒呢。

敬妃笑道:“這孩子就是可人疼。”

才說了這句,小太監跑進來:“啟稟娘娘……”

敬妃見他有些慌張,還以為佑兒怎樣了,不料那小太監說道:“娘娘,剛才宮外傳了消息回來,說是信王太妃的車駕還未出城便遭到伏擊……”

敬妃大為意外:“怎麼回事?”

星河也一驚:“三……有人傷著了麼?”

小太監道:“聽說王太妃受了點傷,如今車駕正停在賢良祠那裡,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開始搜捕全城。”

“奇了,”敬妃驚異不止,對星河說道:“什麼人這麼等不及地要她的命?皇上那裡一定知道了,咱們去看看吧。”

敬妃清楚皇帝跟冷華楓昔日的那點事,如今冷華楓遇刺受傷,皇帝恐怕心神不寧,未必有閒心跟小孩兒玩,所以要領著星河去照看佑兒。

兩人來至皇帝寢宮,才進殿,佑兒看到星河,著急撒歡地跑來,連皇帝都顧不上了。

皇帝在後笑道:“不管在這兒玩的多好,到底還是記掛著他的母親的。”

敬妃見皇帝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麼惱色,心中更加驚奇,便上前道:“臣妾方才聽說信王太妃的車駕遇刺,很吃了一驚,皇上也知道了?”

皇帝看著佑兒撲到星河懷中,依偎著撒嬌的模樣,淡淡道:“知道了。朕已經派了人去查看了。”

敬妃道:“這件事實在令人駭異,什麼人這麼大膽?竟還敢在京內動手。”

“總會有些亡命之徒的。”皇帝不以為然地,“回頭铖禦回來了,再細問他就知道。”

星河摟著佑兒,因想到又出了這種事,自己很該告退才是。

正在找機會開口,聽皇帝提到李絕,略略留心。正敬妃問:“三王子可無礙麼?”

皇帝說道:“據說無事,倘若連他也傷著了,明日峘州之行,恐怕就要換人了。”

星河悵然若失,眼見時候不早了,她趁機拉著佑兒告退。

皇帝猶豫片刻:“也罷,先回去吧。過了這兩天,且再帶著玄佑進宮來,朕頗喜歡這個孩子。”

皇帝對於玄佑的喜愛有些異乎尋常,敬妃按捺著詫異,笑道:“臣妾自會記得傳召他們進宮的。”

星河跟玄佑出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地暗了下來。

小孩子是頭一次進出皇宮,四處打量:“娘親,這皇宮好大啊。”

星河低頭看看他:“佑哥兒累不累?”

玄佑道:“佑兒不累。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