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什麼都不改。
皇後盯著李絕的眉眼,又狐疑地看向冷華楓,信王太妃的目光則在星河跟李絕之間轉動。
大概是察覺了皇後的凝視,冷華楓抬頭,四目相對。
望著皇後恍若異樣的眼神,信王太妃若無其事地開口:“铖禦打小離家,是不太懂規矩的,他又年少氣盛,有口無心,請娘娘開恩莫怪。”涼七獨家
皇後原本有無限的怒火,這會兒不知為何,竟心不在焉、莫名消減了許多。
連對於王太妃這些場麵話,皇後都忘了去應付,她心裡影影綽綽地浮現出一個荒謬的、而又叫人無法相信的念頭,卻又如野草般無法遏抑。
正在此刻,外頭有一人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王太妃,三殿下是時候該去上書房了。”
這兩天皇帝怕李絕遊手好閒,就叫他每天往上書房去聽翰林學士講讀,就如先前在惠王府一般。
那些翰林學士,多都是當初教過他的,因喜歡他舉一反三的資質,又久彆不見,格外欣喜,自不必說。
李絕早看到這進來的是戚紫石,心想這是什麼時候?還讀什麼書?他哪裡要理會。
戚紫石卻衝著他使了個眼色。
李絕不明白這眼色的意思,視若無睹,站著不動。
戚紫石乾著急。
卻在這時,一個內侍從殿外走進來,對皇後行禮道:“啟稟娘娘,皇上有命,讓傳庾二夫人去禦書房。”
李絕聽到這句,心裡立刻明白了,當下二話不說抬腿往外走去。
背後,皇後連李絕走開都沒在意,隻儘量收斂心神,有些驚疑地:“皇上傳容星河過去做什麼?”
那太監道:“回娘娘,皇上覺著此事有些蹊蹺,已經命人把國公府裡一應涉及之人儘數拿下,準備再仔細審問。自然也要傳庾二夫人過去當麵問話。”
皇後這才明白,點點頭道:“既然這樣,倒也罷了。”說著又掃了掃星河:“你隻管去麵聖,回頭本宮自然還要……”她沒有說完,但自是不能善罷甘休,隻先看皇上如何處置罷了。
那內侍走到星河身旁,悄聲道:“二夫人,請吧?”
星河謝恩起身,腿已經跪的酸軟了,慢慢地扶著膝蓋轉身。
才將回身,突然嗅到一點高貴淡雅的清香。
一隻手探了過來,將她扶了扶。
星河抬眸,正對上一雙冷颯颯的眼睛,這婦人生得很美,而且自有一種很吸引人的獨特氣質,星河怔了怔:“多謝娘娘。”
冷華楓並沒反應,隻望著眼前的花容月貌,仿佛也有些失神。
星河悄悄地後退了步,又慢慢往外去了。
那太監走在前頭,先一步過了門檻。
星河扶著發酸的腿,緩緩地邁步。心裡在想的,是剛才內侍的那句話“一應涉及的人儘數拿下”,她雖覺著皇上不會對佑兒動手,但……
這麼恍惚地思忖著,挪步出門,剛要轉身,手腕便給人握住了。
星河一愣,忙抬頭,卻見竟是李絕!她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一直都等在殿外。
四目相對,星河竟是無言,想到他剛才在殿內不遺餘力地維護自己,她怕皇後跟王太妃等看出來,很窘迫,但卻又知道他的好心,所以心裡……
星河忙低了頭,不敢再跟他對視:“殿下……”她試著要把手抽回來。
李絕屏息,然後道:“跟我走。”
星河一愣:“什麼?”
李絕已經轉身,拉著她往前,星河的腿還不靈便,身不由己,又怕人看見:“小絕!”
第135章 .三更君失控的邊緣
在星河出門後,殿內隻剩下了皇後跟信王太妃兩人。
皇後的指甲深深地扣在掌心裡,她讓自己擠出一點鋒利的笑:“王太妃,這出戲你沒有看完,是不是很遺憾。”
冷華楓顯然比皇後技高一籌,她神色惆悵地:“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心裡為了那夭折的孩子,難受的了不得,又有什麼戲不戲的。”
皇後乾澀地笑了兩聲:“你難受麼?你怕是心裡笑開了花吧。要不然,你怎麼會放任铖禦在這裡以下犯上呢。”
“娘娘不是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冷華楓歎息了聲:“铖禦打小就叫人頭疼。如果他跟重泰一樣穩重,有分寸,就不至於從小弄的幾乎骨肉分離似的了。”
她抱怨似地,又歎道:“不過,據說他在京內是很懂規矩的,今日不知犯了哪根筋,居然敢頂撞娘娘,我才真是教子無方,慚愧之極呢。”
皇後默然看著她惺惺作態,已經懶得再偽裝:“你什麼回盛州?”
“本來皇上的意思是等燕王到了,大家好歹聚一聚再回,不過聽聞燕王才啟程不多久,”冷華楓仿佛為難:“臣妾已經習慣了盛州,想著還是儘快啟程的好。就是不知皇上許不許。”
皇後淡淡道:“放心吧,皇上自然懂你的思鄉之情,一定會答應你儘快離京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臣妾先不打擾了,”冷華楓笑了笑:“娘娘還請節哀,告退。”
她行了禮,從容不迫地退了出去。
皇後聽著那聲“節哀”,目光幾乎將把冷華楓的背影燒出一個洞。
屏退左右,皇後隻把跟隨身邊多年的心腹嬤嬤叫來。
但她沉%e5%90%9f了半晌沒有開口。
心腹嬤嬤以為皇後是因為皇孫之事兒心頭沉痛,正欲寬慰,皇後突然輕聲地問:“當初……信王妃,就是冷華楓最後一次回京,是什麼時候……”
老嬤嬤沒想到她問的竟是這個,擰眉想了想:“奴婢記得,好像是在淳熙八年的二三月,”竭力一想,肯定地:“是三月,那時候她不是也在宮內住了幾天的麼?有次奴婢還看見她在禦花園的那杏花樹旁,當時娘娘還說白糟蹋那杏花兒了呢。”
皇後立刻想了起來,同時臉色也開始泛白:“铖禦……”
老嬤嬤正靜等著,皇後卻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皇後的心裡,風起雲湧一樣,此刻已經完全的沒再惦記惠王府的事了。
她想起的都是那年的杏花林,對的,正是三月,那是冷華楓最後一次進京。
而李絕的生日,惠王曾提醒過,是在十一月。
雖然說日子對不太上,但是畢竟也有個早早晚晚。
一旦想到這個,皇後的呼吸都停了。從手指到腳底,連艱難地喘出的每一口氣兒都是涼的。
怪不得皇帝對李絕那麼另眼相看,又選翰林學士教讀書,又百般的縱容。
更怪不得自己從第一次看見李絕開始,就覺著有些異樣,直到今日……
可惡啊,無恥,下流!那個小賤人,臭表子!
皇後的心中泛出了無數自詡是最惡毒的、跟她高貴的身份極不相稱的字眼。
那個賤人怎麼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出這種事,她又怎麼敢回京來!
怪不得她總是有恃無恐,原來竟然……
寢宮中,發出了一聲滲人的吼叫,絕望而憤怒。
眾人都以為,皇後是因為小皇孫的不幸而悲痛欲絕。
“這是哪裡?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星河張皇地,看著空空的內殿:“你不是要去上書房嗎?我也得去麵聖呢。”
嘀咕了幾句,她看向李絕,局促地:“不要胡鬨,快讓我出去,耽擱了見皇上不是鬨著玩兒的。”
“姐姐是擔心那個小……佑兒嗎?”李絕問:“他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推倒庾清夢的?”
“我也不知道,”星河絞著細白的雙手,“問他,他也說不清楚,總之這次佑兒……闖了禍。”°思°兔°在°線°閱°讀°
她有些沒法子地抬眸看向李絕:“你彆鬨,讓我去麵聖。若是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了。”
李絕卻不喜歡這句話,心裡竟酸酸地:“姐姐為了那麼個小孩子,就不想活了?那我呢。”
星河詫異,他竟然……是在吃佑兒的醋?星河說不清心裡是何滋味:“你彆亂說。佑兒是……我親生的,我自然疼他。”
李絕更加不喜歡這句,他突然看著星河:“姐姐知不知道我後悔的是什麼?”
“什……什麼?”
期期艾艾地他說:“我後悔當初在梨花林……沒有跟那兩個人似的,把生米煮成熟飯。”
李絕回想著當日的情形,星河說那樣做不對,他就也跟著她說不會那樣做,但心裡卻是渴望的了不得。
如今隻是後悔,倘若真的做了,也許星河,就不會是屬於庾鳳臣的了吧。
星河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她隻能緊閉雙?唇,生恐自己會鬼使神差地說出什麼來似的。
她太害怕了,也許不僅僅是害怕,所以連斥責都不敢斥責。
李絕倒是覺著有點奇怪,她以為星河聽到自己這樣的話,一定會慍怒或者痛斥。
沒想到她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而沒有任何惱怒之色。
“你怎麼了?”李絕疑惑,口中發乾,試探著問:“該不會,也覺著我說的對吧?”
“不!當然不是!我隻是想、我要去麵聖了,”星河隻能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你彆……彆耽擱了正經事吧。”
“姐姐難道是害怕佑兒也會跟我一樣被送出去嗎?”李絕靠近了些,把她垂在耳畔的一縷發絲撩起。
星河想避開,但他的手指已經挑起那柔軟的青絲,輕輕給她抿在而後,動作熟練的像是做過無數次。
她六神無主:“我不知道皇後娘娘會怎麼處置。”
“就這麼舍不得那孩子?”
星河抬眸看了他一眼,責備似的眼神:“當父母的自然都是這樣。”
“可我的父母並沒有啊。”李絕喃喃地。
星河的心一竄,知道自己觸動了他隱痛,她從來不願意傷他,不由多了幾分愧疚:“小絕……”
李絕看出了她的愧疚。
其實李益都跟冷華楓從小不疼他,他早已經習慣了,也沒覺著怎麼樣,但他很樂意星河因此而仿佛對他有愧的樣子。
“怪不得你對我冷的那樣,是因為生了孩子,就疼那孩子去了,”李絕有些感傷地:“所以就把我扔下了。”
“你……”星河沒法再讓自己心硬:“小絕,你不懂。”
“我不懂什麼?”
星河鼻子一酸:“總之你就是不懂。”
“那姐姐告訴我,我一定就懂了啊。”李絕扶著她的肩,看著這圓潤的窄小肩頭,奇怪,好像她的身量從一彆後就沒怎麼長,就仿佛兩人仍在昨日,李絕越看,越想一把抱入懷中:“就像是我當初教姐姐讀書,你原先不懂的事情,我都會教你,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星河的眼圈紅了:“小絕,”她心裡還在擔憂著國公府裡,麵對李絕,忍不住說出心裡的話:“小絕,佑兒不能出事……”
“我知道,”聽出她語氣裡的憂急跟無助,李絕明明該不悅,還是溫柔地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