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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25 字 6個月前

來,自己倒也不用忙。

星河前腳去了皇後寢宮,李絕隻差了小半刻鐘便到了。

她在殿中回皇後話的時候,李絕在外聽的清清楚楚,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突然有點羨慕那個小兔崽子。

星河不顧一切地護著那孩子,明明是小孩兒闖的禍,她隻字不提,隻說是自己看護不利教導無方。

父母疼愛保護子女,這本來是人之常情,或許不該過分驚訝。

但是李絕不一樣。

他無端地想到他自己,同樣是小時候闖禍,為什麼……

李絕不記得,他的母妃曾經像是星河這樣、竭力地保護他,為他據理力爭。

有嗎?也許,有的吧……

他拚命地在腦中回想,似乎是想找點能安慰自己的回憶。

可回憶是那樣冷,冰雪滿布,他記得那些眼淚,那些鮮血,被趕出家門的孤苦無措,而不記得……母親的嗬護跟擁抱是多溫暖的。

就在李絕惘然恍惚之中,他聽見耳畔有人低聲問:“那就是庾約的小夫人?嗬,人人都說是絕色之人,雖然隻是個背影,瞧著倒也頗叫人心動。”

李絕驀地回頭,這才發現竟是冷華楓在自己身旁,他大概是過於驚愕,又或者還在記憶的痛楚之中無法自拔,這一刻竟沒有出聲相喚。

他隻在看了冷華楓一眼後便轉開了頭。

王太妃倒也沒怎麼在意他叫不叫自己,隻問李絕:“你什麼時候,對這種女人感興趣起來了?”

李絕聽了這句,才眯起雙眼:“什麼是這種女人。她是哪種女人。”

冷華楓望著星河,微微一笑:“聽說她原本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侯府庶女,居然能給庾鳳臣看上眼,想來是有些手段的,你不是不喜歡這種有心機的女人嗎?”

對方是他的母妃,李絕本不該冷笑的,可他還是冷笑了聲:“是嗎。您什麼時候,這麼了解我了?”

冷華楓看著他不遜的眼神:“你是我生的,難道我會不懂?”

因為這句話,李絕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不舒服。

他看著冷華楓,想到當時自己給趕出王府的情形,又想想方才星河為了佑兒竭力維護,他竟不知說什麼好了。

是她生得嗎?為什麼會是她生得。

就在此刻,殿內皇後大發雌威,竟要讓嬤嬤動手。

李絕再也沒有遲疑:“住手!”他邁步向著殿中闖入。

冷華楓沒想到李絕如此果決,她似乎能看到殿中,皇後正抬頭。

皇後看見了李絕,當然也看到了她。

王太妃眉頭輕輕揚起,竟也慢慢地跟在李絕身後走了進去。

皇後以為是誰那麼大膽呢,抬眸看見李絕在前,而冷華楓在後,這意味就非同一般了。

微微地眯起雙眼,皇後道:“铖禦,你剛才說什麼?”

李絕走到星河身旁便停了下來,眼見那嬤嬤還站在旁邊等候皇後的命令,他隻瞪了一眼,嬤嬤便急往後退了好幾步。

瞥了眼跪著的星河,李絕昂然道:“皇後娘娘,這又何必呢,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一個才兩歲的孩子又懂什麼,難道他知道什麼叫謀害皇嗣?”

皇後冷笑道:“他當然不懂,可是有的人懂……保不準是有人挑唆!”目光越過李絕,看向他身後的冷華楓。

王太妃當然知道她在指桑罵槐,卻不動聲色地上前行了個禮:“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冷笑道:“信王太妃,你來的還真巧,這是在做什麼?特意帶了三王子,是來教訓本宮的?”

冷華楓道:“娘娘恕罪,臣妾本來是要來請安的,隻是來的不巧罷了……臣妾也是才聽說了那個噩耗,實在震驚的很,唉……真真的可惜。”

“不是可惜,是有人其心可誅!”給李絕打斷,何況又有冷華楓在,皇後的怒氣更盛了,垂眸看向星河,“我隻先處置了罪魁,自然再細細地料理那些所有涉及其中的,一個也逃不了!”

星河的心嗵嗵而跳,先前庾清夢還跟她說過,王太妃進了京,如今竟就在跟前。但她已經無心去打量這位王太妃了,心裡所思所想,都是佑兒。

正要再求,隻聽李絕說道:“娘娘,請問什麼是罪魁?”

皇後瞥著他:“罪魁不是就在你麵前嗎?何必明知故問?”

李絕哼了聲:“按照娘娘的說法,有人謀害了皇嗣,那娘娘是說容星河就是謀害皇嗣的罪魁?我看她好像沒這個膽量,也沒這個必要吧,娘娘這‘罪魁’兩個字,是不是毫無根據。”

皇後皺眉:“是她的兒子把側妃撞倒了的,我自然要先追究她!何況她自己也承認了。”

“她不過是為了維護那小家夥,想讓皇後娘娘消氣罷了。算什麼承認。”

皇後怒道:“铖禦,你不要太放肆!”

李絕淡淡道:“娘娘見諒,我隻是說實話而已。”

皇後看了眼冷華楓,見她恍若無事、又像是在看好戲似的,竟沒阻止李絕。

“铖禦!”皇後五內俱焚,眼底冒火:“你是怎麼了?那給他們害了的可是你堅哥哥的兒子!你不替你哥哥說話,反而出來維護?”

“女人懷孕本來就很危險……”李絕琢磨著,心裡突然想起了城郊梨花林裡那場小鴛鴦的“生米煮成熟飯”,一刻竟生出個奇怪的念頭。

咳嗽了聲,他道:“娘娘自然也該清楚,這沒生出來之前誰知會怎麼樣,也許、是側妃不小心自己滑倒了呢,又或者有著其他緣故……倒是不用急著先把責任推在彆人身上,畢竟……好像側妃娘娘還沒說什麼吧。”

“李铖禦!”皇後怒喝了聲。

皇後盼望抱孫子盼了太久,沒想到千防萬防,千盼萬盼,竟會如此。

如果這件事是發生在惠王府,那皇後恐怕立刻就會認為是惠王妃所為。

但如今事情偏發生在國公府,她還能遷怒給誰?

何況板上釘釘的,嬤嬤們都看的很清楚,是庾約的兒子狠狠推了一把。

雖然那孩子還小,但皇後甚是懷疑,必定有人教唆!

就算庾約身份特殊,她不願意大動乾戈,但現在好好地孫兒竟沒了,她不怪星河怪誰。

誰知李絕竟然出來維護,底下內侍宮女見狀,忙跪倒:“娘娘息怒。”

冷華楓也跟著屈膝欠身:“娘娘息怒。”

皇後轉頭盯著她:“信王太妃,你不必說這個,倒也要管管自己的兒子!”

冷華楓仿佛有點無奈地:“回娘娘的話,臣妾若是能管教,就不至於從小就送出王府了。”

一句話提醒了皇後,她不怒反笑:“哦,本宮竟然忘了,三王子小時候不也傷過人命嗎!難怪這麼著急地出來,敢情是因為庾玄佑那小小孩子也乾出這種事,叫你心有戚戚然了。”

李絕皺了皺眉,心裡默念了聲:“庾……玄佑……?”

他隻知道那小孩子叫“佑兒”,此刻聽見全名,總覺著哪裡有些怪。

思來想去,興許是因為那個姓。

太刺耳了。

冷華楓卻知道皇後娘娘是一語雙關,她不由看了眼李絕,卻見他神情有些怔忪,不知想什麼似的,仿佛走了神。

皇後卻又冷笑道:“對啊,身為信王府的三殿下,因為傷了人命,還給送去道門修行了呢,容星河,你自己說,本宮要如何處置那孩童?”

星河從李絕進門,一直低著頭,懸著心。

此刻磕了個頭,緩聲道:“求娘娘開恩,臣妾願意領罰,隻是……娘娘仁慈,母儀天下,想來該不至於要對一個小孩子發難,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會傷及娘娘懿德之名。”

冷華楓為這兩句話微微揚眉,不由多看了眼星河,眼底透出幾分讚歎之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李絕則注意到,兩滴淚隨著落在了星河膝下的琉璃地麵。

本來那孩子怎麼樣,跟他不相乾,橫豎是庾約的種,就算送去道門佛門的,正好。

可是看到星河這樣,他竟有一種感同深受的痛楚似的,竟舍不得看她生生地傷心。

正皇後道:“哼,你不用拿話來擠兌本宮,本宮豁出去這個懿德不要,也得出這口氣。”她說著抬眸看向方才退下去的嬤嬤:“還不給我掌嘴!”

李絕冷笑:“誰敢動她試試!”

這一下,不僅是皇後,連冷華楓也怔住了。皇後匪夷所思:“你說什麼?”

李絕揉了揉自己的手:“皇後娘娘,我今日得罪了,誰要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便不客氣了。”

星河本來低著頭,聽了這話,著急地看向李絕:“小絕……”硬生生地把那個字吞了回去,改口道:“三殿下!”

李絕垂眸,突然看到她臉上有個清晰的巴掌印,因為星河生得白皙,那掌印就顯得明顯,紅痕的地方微微腫起,看著十分可憐。

“誰打的?”李絕驚呆了,扭頭看向那嬤嬤:“你?”

那嬤嬤嚇得重又倒退:“不不……”

皇後張了張嘴,快給他氣瘋了:“你真的太放肆了!這是本宮打的,怎麼,本宮還打不得她了?”

李絕擰眉瞥向皇後,皇後給他銳利的眼神一掃,心中竟一窒。

這刹那,她突然有種奇異之感,李絕身上像是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尤其是這挾怒懾人的眼神,這淩厲的鳳眼的弧度,竟像極了一個人……

而星河從驚,到怔,這會兒顧不得了:“三殿下!”

她儘量鎮定而提高聲音:“臣妾知道你……跟我霄哥哥交好,所以才這般維護,其實,大可不必,皇後娘娘是仁慈之人,隻是在氣頭上而已,身為人母……我也很明白皇後娘娘的心情,求您不要再、再為了臣妾……激怒娘娘了。”

星河知道,李絕這麼不避嫌疑,很快,皇後跟王太妃一定會看出蹊蹺。

這豈不是一個大笑話了?信王府的三王子,竟會同一個有夫之婦……

所以她急忙把容霄拉出來,隻說李絕是因為容霄的緣故才為自己“仗義執言”。

另外,她不想讓李絕為自己跟皇後這般火藥味十足地,得罪了皇後,對他有什麼好處?

她已經陷在其中了,又何必把他也拉下來。

李絕何等聰明,立刻知道了星河的意圖。

他絲毫都不在意,不在乎被人說什麼喜歡了有夫之婦,但他知道星河在意。

因為知道她不想要人看出來他們間的關係,或者說曾經的關係,李絕的心裡,竟澀澀地大為不受用。

把頭轉開,李絕淡淡道:“庾二夫人放心,我也不是為了你,就像是皇後娘娘說的,我不過是因為想到自己的身世,什麼心有戚戚然罷了。不過我說到做到,今日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星河聽了前半句,知道他都懂了,低頭看著琉璃地麵,影影綽綽是自己慘笑的臉。

可那苦笑還沒展露,就聽到他又放出這兩句來,一時僵住。

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