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戚紫石在旁聽著看著,倒是有些不忍心。
他本來因為想到先前李絕被星河所傷,看到鵑公主到了,這才想要讓這小公主安撫安撫。誰知李絕竟正眼沒看她。
鵑公主卻又低頭,扯著衣角道:“我就說我這樣,他看了會不喜歡的。”
戚紫石想了想:“對了,我先帶你們去洗澡,換身衣裳再說吧。”
是日天黑,惠王府裡已經傳遍了,從關外來了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孩兒,卻是來找三王子殿下的。
惠王妃原先以為是幾個男人,沒想到竟還有個漂亮姑娘,心裡好奇。
可是關於李絕的事情,她知道還是少管為妙。
最掛心的,莫過於清夢了。
當聽見這消息的時候,庾清夢簡直不敢相信,問望蘭:“什麼美貌女孩兒?跟李絕是什麼關係?”
望蘭道:“那個戚先生說,是……三王子在北邊救下的女子。至於什麼關係就不知道了。”
庾清夢皺眉。心裡很不受用。
李絕對於星河的態度跟之前大不同,雖然星河如今已經嫁了,但清夢心裡仍是憋著疑問。
如今聽見有個美貌少女來了,不由猜忌:難不成,是李絕在北邊另尋新歡,所以就把三妹妹看淡了?
她不肯相信李絕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但也不能完全不信。便打發了望蘭親自去看看。
不多時望蘭回來,嘖歎不已:“雖然比不上姑娘,但也算是難得的美貌了,看著還挺招人喜歡的。”
庾清夢心裡莫名地多了點火氣:“沒打聽打聽,他們到底是怎麼相識的?”
望蘭笑道:“人家又不是傻子,我上去就問,人家就肯告訴我?少不得緩緩。”
清夢許是因為有身孕的緣故,火氣頗大些,又問:“李絕在哪兒呢?”
望蘭道:“先前聽說去了王爺的書房。”
清夢思忖著:“去看看,請他過來一趟。”
望蘭一愣:“叫他來做什麼?”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清夢道:“讓你去就去!”
望蘭為難,卻又不敢忤逆,隻好硬著頭皮親自去找人,她明白這位三王子的脾氣可是不好,何況跟清夢又非親非故的,未必是一“請”就來的。
誰知又猜錯了。
李絕聽說是庾清夢請他,心裡隱約猜到了清夢是為何如此。
雖然很想賭氣不去,但竟還是跟著來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間“嗡”地響動,是撥動琴弦的聲音。
李絕進了屋裡,果然見庾清夢坐在琴桌旁邊,看他進來了,便道:“我還想著心裡悶,讓三妹妹給我彈兩首曲子消遣,沒想到竟然還是落空了。”
說著抬手示意他坐。
李絕在椅子上坐了,直接毫不客氣地問:“你叫我來乾什麼?”
清夢道:“聽說有人來找三殿下?”
李絕聽她問的是這個,意外地看向她:“怎麼?”
清夢對上他的眼睛,這雙鳳眼裡是清冷,是鋒銳,但卻清楚明白,而看不出任何私匿。
“沒什麼,閒話,”庾清夢淡淡地:“這兩年三殿下在北邊一切都好?”
“沒有死就成。”李絕垂眸。
庾清夢道:“既然沒死,怎麼中間也不見回來一趟?”
“回來乾什麼?”李絕的語氣裡透出了明顯的譏誚。
庾清夢有點按捺不住了:“哦,原來這京內沒有值得三殿下回來的?那關外卻有。”
“也可以這麼說。”李絕冷冷地。
“咚”地一聲響,是清夢在琴桌上一拍,站了起來。
李絕瞥著她,一臉的不以為然。
門口的望蘭聽竹對視了眼,聽竹想往內跑,望蘭卻阻住了她。
庾清夢盯著李絕道:“我真不願意把你也想成那些薄情寡義的,沒想到你偏是這樣,真是白辜負了人對你的一片心。”
李絕眉峰微蹙,傲然地:“稀罕,我不知道誰對我有什麼心。四姑娘指的是誰?”
庾清夢道:“你心裡清楚。”
李絕嗤地一笑:“難道你說的,是庾二夫人?怎麼是我辜負了她的心嗎?她的心不好端端地在你的二叔那裡?還是我想錯了,不是她?”
庾清夢看著他笑容之後遮不住的慍惱跟譏誚,問道:“你在怪三妹妹。你為什麼怪她。”
李絕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女人嘛,都是水性楊花……”
“你……”庾清夢指著李絕,大概是動了氣,肚子竟一疼。
望蘭實在忍不住,在門口溫聲勸道:“娘娘且稍安勿躁,不然恐怕對身體有礙。”
李絕站起身來,滿不在乎地拂了拂衣袖:“我還是彆在這兒了,萬一動了娘娘的胎氣,豈不是我的錯了。”
庾清夢看著李絕的背影,握著拳:“你知不知道,三妹妹,曾經想去北邊找你。”
李絕的腳步戛然止住,他背對著庾清夢,半晌才有些語氣生硬地問:“你說什麼?”
清夢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籲出:“不,是我說錯了,不是“想”,在我們發現的時候,她人已經在半道兒了。”
李絕垂在腰間的手緩緩地握緊,他轉過身來:“你……騙我的是不是。”
庾清夢冷笑:“對,我是騙你的,反正這京內沒有值得你回來的人,我倒寧肯我是騙你的,彆叫她枉費了那份心!”
第126章 .二更君山海亦可平
與此同時在國公府中,睡著的星河,也恍惚夢見了昔日的情形。
平兒說她有了身孕,她堅決不肯相信,當然,也絕對不會請大夫來診看。
雖然心裡她也在擔憂,可仍是不願承認。
看著桌上那一大包藥,她隻是覺著身心都森冷之極。
平兒見她默然如失了神魂,不由分說,親自去熬了藥。
當那一大碗漆黑的藥湯捧著送到跟前的時候,星河看著碗中的藥汁,圓白的碗內,黑色的藥猶如一隻很大的死了的眼,正醜惡猙獰地盯著自己。
說不清是怎麼樣,她一把將藥碗打翻。
平兒怔怔地看著她,對著聞聲進來的小丫鬟,隻說是自己失手打碎了,讓把地上的碎瓷片跟藥渣收拾了去。
一夜無眠。
頭疼欲裂,星河想到一個主意。
驛馬縣外公來了信,說是喝醉跌傷了,這正是個機會。她可以跟家裡說,要回去探望老人家,想來因為孝心的緣故,侯府不會攔阻。
起初連平兒都信了星河的話。
直到星河勸服了侯府老太太,帶著平兒上路,出了京城,才知道星河並不是要往縣城。
她是想去北邊,找李絕!
平兒的驚恐可想而知。
他們從小到大,除了在京內,就是去縣城,但是去關外?那可不是什麼繁盛之地,路途遙遠,路上興許還有盜匪……而且又有凶殘的遼人出沒。
可是星河意思已決,她想去找李絕。
不止是為了那不知真假的“身孕”,也因為她沒法兒放心。
被從李絕身邊帶走的時候,她是昏迷過去的,但她知道他傷的何等厲害,而且他本來不想著離開京內離開她的,突然給人帶走了,他不省人事的時候還罷了,一旦醒來,絕不會甘心聽天由命,束手就擒。
靖邊侯問,假如李絕永不回來她將怎麼辦,當時她說會等一輩子,但是……她知道“等”,是多難熬的一件事。╩思╩兔╩在╩線╩閱╩讀╩
她還是得去找他。
星河本是個最謹守規矩最想要穩妥的,卻因為李絕連連破格,甚至乾出自己最不齒的事情。
在京內去人接她回來的時候,她跑去了小羅浮山,想要看看李絕的意思,如果他願意,她就會留下,同他一起過最平凡的日子。
在回到京中,久彆重逢,而在西護城河畔看到那般地獄場景的時候,她本就該一刀兩斷,可竟抗不過他生生地乞求。
那一夜,她背棄了庾清夢叮囑過的話,背棄了她心裡所有的信條,而隻想要成全那個生死之間的李絕。
一直到現在……
她居然想要去找他。
在馬車上顛簸了半個多月,星河的臉已經小了一圈。
隨車而行的都是侯府派的人,但也是星河自己挑過的,不是那種尖牙利齒不聽號令的,而都是誠實善良的可靠之輩。
她早在出京前就算計好了,需要挑選合適的人,這樣才能如她所願,就算她想調頭往北,也不會有人自作主張地阻攔不聽。
如果順利的話,還真的會給她這麼慢慢地摸到關外。
直到那天在歇腳的客棧裡,遇到了兩個從盛州過來的客商。
那兩個客商因從車夫那裡知道他們要去盛州,因說起先前關外的戰事,道:“現在最好還是彆往盛州去吧。先前有信王殿下坐鎮,如今據說信王殿下舊傷複發,世子也在戰事中負傷……遼人卻越發咄咄逼人,情形很不妙啊。”
另一個說道:“本來以為那位回歸的三殿下可以挑起這擔子來,誰知偏偏也遭遇了不測。”
星河本來正要先上樓去,聽到這句話腳下一軟。
平兒攙緊了她:“彆慌,許是誤傳。”
星河回頭看向底下那兩人,她雖戴著冪籬,穿的很厚,但那綽約的身段,影影綽綽的容貌,仍是沒法兒掩飾的國色天姿,先前才進店內,便引來無數目光。
此刻底下有人問起“三殿下”的事,那人往上掃了眼,道:“你們這兒還不知道吧?聽說上次三殿下不知為何去了玉城,卻給遼人發現拿住了……後來就沒了消息,多半是遭了不測。”
這一夜,星河犯了妊娠似的,吐的昏天黑地。
主仆一宿沒睡。
其實,那天平兒約見甘泉的時候,甘泉就把這個消息告訴過她。
隻是叮囑過平兒不要跟星河說。
自打知道了星河要往北去,平兒一路上好幾次想要把消息告訴星河,但看她堅毅果決不容分說的,平兒算不到假如自己告訴她甘泉的話,她會怎麼樣。
星河滿心期望去找到李絕,假如知道那個消息,是不是……突然間仿佛天塌了一樣!
可如今不用自己說,她的天就已經塌了。
那日她吐了一夜,此後兩三天都沒有正經吃過東西。
雖然自打出京後,她本來吃的就少,可在聽說這消息後,簡直像是絕了食。
其實倒不是星河不想吃,而是完全的吃不進去。
之前在京內平兒說她懷了身孕,她還說自己不犯惡心之類的……如今倒好,變本加厲地發作了。
她心係李絕,不管如何都要去北邊看一看,逼著自己吞些粥飯,但才一沾唇就不行了。
就好像吃的是毒,而身子自行抵觸。
平兒看出了不妥,這樣下去,彆說去北邊,再走個兩三天,星河自己就撐不過去了。
百般的安撫,卻都沒有用,星河自己也知道不對,可因為聽說了李絕那個消息,直到現在她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