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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22 字 6個月前

”星河喃喃地:“他不是什麼小道士,他是信王殿下第三位王子。”

“信、信王……王子?”平兒呆呆地,似乎反應不過來“信王”是什麼“王子”又是何物:“那是……”

然後她倒吸一口冷氣,如雷貫耳似的:“小道士他難道、是王爺的兒子?!信王……”

她這會兒下想起,在馬車外仿佛聽見類似字眼,隻是她不明白何意,直接忽略了而已。

看星河默認,平兒卻又狐疑:“這是誰說的,是不是弄錯了?”

星河道:“他自己承認了的。”

“王爺的兒子、是一位王子?”平兒皺著眉頭,伸手捂住嘴,又驚又怕:“天!那麼我先前動輒罵他嘲諷他,我還想讓他當鏢師……哎呀!”

星河見她先想到這一宗,不由苦笑:“彆擔心,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平兒咽了幾口唾沫,直直地望著星河,突然靈光閃爍:“姑娘!你是不是犯傻了,他是王子,那不是更好?這這……原先還覺著他沒身份配不上姑娘,但現在……根本不用咱們操心了呀!”

平兒要急瘋了,在她看來李絕竟是王府的人,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之前星河以為他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沒有錢,沒有身份,甚至沒有前途,還喜歡的當作掌心寶一樣呢,這會兒竟是個金枝玉葉,那豈不是錦上添花,真真撿到寶?

怎麼還把人往外推?

星河的目光閃爍。

她沒有辦法跟平兒細說她見過什麼地獄般的情形,她不想回憶而想儘快地忘掉。

但是除了那些,卻還有一個可以把平兒的嘴堵住的合理原因。

“是,確實不用咱們操心了,”星河慢悠悠地:“因為皇上根本不同意這門親事,就連惠王替他提親,皇上還因此遷怒了惠王。李絕畢竟是皇室的人,皇上不至於對他怎麼樣,那麼你猜,皇上會還降罪於誰?”

平兒前一刻還歡喜雀躍,覺著大事可成,一片光明。

可聽了星河這句話,她像是給人一把推到水中,幾乎窒息起來:“皇、皇上不同意?”死死地瞪著星河,簡直不能相信:“姑娘聽誰說的?”

星河拉拉底下裙擺:“你不用管是誰說的。總之若想好好的,就離他遠點兒。”

平兒卻不是個蠢的,她立刻想起昨天在寧國公府,庾約叫了星河過去那事。

自打星河出門,神情就非常異樣。

“是庾二爺!二爺跟你說的對嗎?”

星河見她猜到,卻也並不否認:“是,庾叔叔也是怕我被蒙在鼓裡,或者玩火自焚。”

事情竟跟皇帝有關,這下連平兒也傻眼了。

她確實能儘心儘力地給星河謀劃,但如果皇帝摻和在這件事裡,而且是反對這門親事的,那……除非她是王母娘娘才有那個膽子。

聽星河說了李絕的身份後,她本以為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沒想到,竟還藏著她沒法兒拆解的天大的禍事。

“要是這樣,那還真不如他就是個無家無掛的人呢,也不至於就那麼棘手呀,”平兒泄了氣,她嘟囔著:“真是給霄二爺說中了,什麼禍是福,福是禍的。真是個烏鴉嘴!”

她想說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隻是沒學會罷了。

平兒嘀咕了幾句,突然又想起重要的事:“姑娘……這若是跟小道士斷了,那他給的東西呢?”

星河的心也跟著一竄。

李絕給過她二十兩銀子,還有那個擊鞠賽上贏來的螭首金杯。

之前她把那物件給了平兒,平兒簡直不知往哪裡藏,一會兒擱在箱子底下,一會兒放在床底角落,都不合適,最後想了個法子,把枕頭中間騰出一點兒,就塞在裡頭,兩側都縫死了。

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枕著它,一連好幾日都沒睡穩當,又疑神疑鬼,簡直恨不得每天都拆開看看才放心。

這會兒平兒趕緊回去把枕頭抱了來,抖了抖,感覺還在,卻戀戀不舍地抱在懷中看著星河:“姑娘……”

星河幽幽地:“什麼時候,該把這些東西還給他才好。”

不為彆的,如此貴重,她不該私自昧了。

平兒嘟著嘴:“還是再想想嘛……”

雖然她也毫無法子,但還是希望可以有什麼轉機。

容霄騎了馬出城,經過青葉觀山腳下,正看到趙三爺吳征潼等帶著一幫人在打馬球,有人看到他,急忙招呼。

容霄掃了眼,不見李絕,便遠遠地擺擺手,仍是去了。

還沒到青葉觀前,那跟隨他的小廝便叫住了他:“二爺,這看著有人……”

原來在青葉觀門口,竟立著兩排侍衛,一個個鎧甲鮮明,看著不是彆人,竟是惠王府的服色!

“王爺在這兒?!”容霄有些驚訝。

此刻,惠王果然正在青葉觀中。

之前李絕一直乖乖地在王府讀書,從昨兒起就不見了蹤影,惠王聽聞是回了道觀,這才急忙趕來詢問。

陸機隻同他說,李絕這些日子要在道觀靜修,暫時不能回王府了。

惠王雖然敬重陸機,但聽了這話,還是含笑道:“可這幾天,宮內一直都有翰林學士去府裡教授三弟讀書,突然讓他留在道觀,隻怕宮內皇上那邊不好交代。”

陸機道:“讀書固然重要,但現在隻怕他的心也不在讀書上了,放他回京,怕會惹出大事。”

惠王聽的心驚:“陸觀主的意思是?”

陸機垂眸:“皇上讓他讀書的用意,一是叫他增長些見識,二卻是想收他的心,但現在他的心顯然是收不得。想來皇上是會明白貧道的苦心的。”

惠王見他總不肯放人,退而求其次:“既然這樣,那、且容本王見一見三弟如何?”

這個陸機倒是沒有反對。

惠王給帶到李絕的山房門口,卻見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道士盤腿坐在門口的蒲團上,手中拿著一個果子在吃,見了他,愛答不理的。

惠王是個好脾氣,便沒有理會,隻上前敲了敲門。

門內鴉雀無聲,惠王試著道:“小絕?”

裡間才叫起來:“堅哥哥!”

惠王推開門,見李絕正從榻上一躍而下,雙手上卻都纏著紗布,他從來都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可這短短的兩天,臉色竟然憔悴許多,眼皮還有點腫,讓人看了就心疼。

李堅大吃一驚:“是怎麼回事?”忙迎上前去打量李絕的手,又看他的臉色,忍著驚怒問:“誰傷了你?”

“沒什麼,”李絕搖頭,掃了眼門口:“堅哥哥,你怎麼來了?”

“你昨兒沒回去,我不放心,怎麼陸觀主說你要留在這裡靜修呢?還是……你又闖禍了?”

李絕有些著急地:“堅哥哥,你帶我回王府吧,我不想留在這裡。我也沒闖禍,是有人……有人想對我不利。”

“誰?誰敢動你?”惠王震驚。

李絕道:“不打緊,那些人都死了,堅哥哥,你帶我回去吧。”

惠王恨不得一口答應他,但是想到陸機的話,便猶豫說:“小絕,你彆著急,我跟陸觀主商量商量。”

李絕卻緊緊地拉著他:“堅哥哥彆走,他們把我綁起來,不許我出去。”說著把袖子挽起,讓惠王看自己手臂上的勒痕。

少年纖長的手臂上明顯的淤青痕跡,看的惠王觸目驚心,隱隱也有點生氣:“這、為什麼要綁你?”

“他們不許我出去,堅哥哥,我想跟你回王府。”李絕頭一次對惠王這麼親熱,這給李堅一種錯覺,就仿佛沒家的孩子看到了娘,而他一定得護著可憐的弟弟。

“好,好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惠王頭一熱,忘了所有的顧忌:“我立刻跟陸觀主說,不管怎麼樣,都要帶你回去。”

門口外,赤鬆伯聽著兩人的話,他眯著眼睛,胡須雜亂的臉上露出一種“早知如此”的笑。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陸機留李絕,是因為答應過星河——星河求他出麵,在李絕徹底收心斷念前,彆叫他惹事。

星河知道陸機是李絕的師父,也能製轄他。

陸機卻也擔心這孽徒衝動之下鬨得無法收場。

可是惠王一心要帶他走,陸機畢竟不能跟惠王針鋒相對。

他把李絕叫到跟前:“你以為我留你在觀內,是害你,你這會兒氣盛之中,自然不會明白為師的苦心。我隻怕這一放你,你又作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到後來後悔莫及。”

李絕冷冷地垂著眼皮:“就好像我做的都是十惡不赦,都是壞事,要真如此,你又何必苦心護我,一掌打死我豈不乾淨。”

陸機道:“你果然不明白。”他說了這句,看看李絕手上的傷:“我曾應承過容三姑娘,不許你去攪擾她,你這次想回王府,我攔不住,但你得答應我,不許去煩擾。”

“你自己是道士,偏來管這些!我跟姐姐的事,同你們有何關係?”李絕瞪向陸機:“我喜歡她,疼她護她還來不及,怎會傷她害她?”

陸機嗬地笑了聲:“你以為的愛她,對她而言便似致命的毒。你還不明白嗎,她現在畏你如蛇蠍,你若靠近,她會如何?”

李絕的眼珠更黑了幾分:“姐姐喜歡我的!她隻是、一時受了驚嚇,她那麼聰明……很快會想明白的!”

陸機歎道:“那你能給她想明白的時間嗎?”

李絕深呼吸:“……當然能!”

“十天?一個月?”

他的眼神變化,艱難而堅決地:“能!”

“那,半年,十年?假如她永遠想不明白呢?”

這次他回答的很快:“不可能!”

陸機琢磨了會兒:“那好,你就先答應我,回城後一個月之中,不許去見她。她畢竟也受了傷,彆叫她心神不寧的,平白害了人家。你若能答應做到,你就可以回去。”

李絕沉默,像是在深思熟慮,卻終於回答:“好,我答應你。”

陸機留惠王,格外叮囑幾句話。

赤鬆伯陪著李絕出了青葉觀,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叫:“道兄!”

他抬頭看見容霄立在十數丈開外,正向著自己招手。

李絕直接向著容霄奔去:“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容霄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道兄,你是怎麼受傷的,跟三妹妹又……”

“姐姐還好嗎?”不等他問完,李絕卻先打斷了。

“三妹妹……還好,”容霄急忙回答:“就是傷還不太妙,走路一瘸一拐的。”

李絕翻翻衣袖,找出了一盒藥:“拿回去給姐姐用,乾了就塗一塗,叫她忌口彆吃腥辣發熱之物。”

容霄看他這般關心星河,暗暗感動:“道兄,我實在很不知該說什麼好,罷了,你也傷她也傷,不如等你們的傷都好了,再找機會當麵說吧?好好說話,三妹妹又是善解人意的,自然一起向好。”

李絕從來煩容霄婆媽,如今聽他叨咕了這些話,心裡卻說不出的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