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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28 字 6個月前

、人品,覺著他是一等正直的人,何況又是出家人,便極其的信任。

更兼容霄自己也是個不知世事險惡的,他覺著星河好,李絕也好,兩個人見見也自沒什麼,且他也口沒遮攔慣了。

李絕稍微鬆了口氣,這才哼地一笑,停了停又問:“貴府的這位三姑娘,在府內住的還好嗎?”

容霄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享受到昨兒那些地痞的待遇,見李絕笑了,隻當是好意:“當然啦,老太太跟太太都疼她疼的什麼似的,她又是家裡最小的,自然上下都憐惜……唉,說來三妹妹也不易,據說之前在鄉下受了好些委屈呢。”

李絕眼睛望著前方,沉默下來。

兩人進了城,直奔老希饌,正是早飯的時候,這老字號裡的人很多,忽地看著一個貴公子領著一個神仙般的小道士進來,紛紛側目。

容霄不理彆人,對迎著的小夥計道:“素包子都有什麼餡兒的?”

“客官要素的?”小夥計掃了眼李絕,立刻了然:“香菇油菜餡兒,白菜豆腐,蘿卜粉絲木耳……都是純素的,又香又好吃。”

容霄立刻吩咐:“每樣來兩籠。”說著回頭對李絕道:“道兄,不夠咱們再要,對了,你喝粥還是喝茶?”

兩人上了二樓,這裡還有不少空地方。

才落座不多時,小夥計把包子跟茶都送了上來,才開籠屜,香味撲鼻。

容霄雖來過幾次,這種素餡包子還是頭一次吃,忙請李絕品嘗。

小道士撿了個香菇油菜包,極燙,破開之後,輕輕一咬,倒是彆有滋味。

見他點頭,容霄才眉開眼笑:“道兄喜歡,咱們就沒白走一遭。”

容霄在家裡喝了一碗粥,如今見小道士吃的津津有味,就也跟著吃了一個香菇包,小道士卻是各樣的包子都吃了幾個,也幸而那包子不很大,菜餡倒是挺多。

容霄的隨從還沒來,他竟親自給李絕斟了茶:“以前我也去過青葉觀幾次,怎麼沒見著道兄?”

他本是隨口的話,卻聽李絕道:“我才來不久,你當然沒見著。”

容霄忽然想起那兩個小道童所說,忙問:“道兄先前在哪裡修行?”

李絕頓了頓:“小羅浮山。”

容霄隻聽說過羅浮山,竟不知這小羅浮山在哪裡,卻仍是笑道:“想來一定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那道兄怎麼又來京了呢?”

李絕看看手中的茶:“我是來追一個人的。”

“啊?”容霄很意外,同時心裡的好奇像是雨後的春筍一樣嗖地拔高:“追什麼人?”

“是我的……”李絕沉%e5%90%9f半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齒間掙紮,終於道:“徒兒。”

“徒、徒兒?”容霄的愕然從五官之中一湧而出,這小道士年紀不大,就收了徒弟了?可想想他那出色的身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道兄的徒兒……難道在京內?”

“嗯,”李絕的長睫低垂,“本來,我們好好的,誰知她竟撇下我不辭而彆,應該是嫌棄我沒什麼出息,所以另攀高枝去了。”

容霄的嘴巴半張著,半天合不攏。

腦袋艱難地轉動了會兒,他生出義憤之意:“啊?既然是道兄的徒弟,對師長就該不離不棄,又談什麼有沒有出息、高枝低枝之類的?這不是、不是始亂終棄……啊不對,是背信棄義,也有點不太對,背叛師門?”

容二爺絞儘腦汁,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

李絕的唇角挑了挑,倒是不以為忤地:“始亂終棄……差不多吧。”

容霄詞不達意,但很替小道士不平,便擼擼袖子道:“李兄你放心,你的徒兒叫什麼?我幫你找,等找到了再好好教訓就是了。”

李絕臉上的笑意古怪的掩飾不住:“哦,是該好好教訓。”

容霄覺著自己知道了小道長的“私密”,兩人感情儼然更進一步,他心裡高興的很。

誰知正喜歡中,樓下一陣哄鬨,有人叫道:“就是那個小畜/生,就在樓上!”

刹那間,踩踏樓板的腳步聲轟然亂響,有人衝了上來。

侯府。

容霄把跟小道士相識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

當然,他沒忘記提小道士的名字。

而在“李絕”這兩個字蹦進星河耳中的時候,她反而有一種奇異的釋然。

早在昨兒,聽容霄說那個“小道長”之時,她就沒來由地覺著那是李絕。

就算理智以及平兒都說不可能,但她心裡不知是怎樣,鑽進牛角似的執拗認定。

如今果然,所有的理智跟分析都不堪一擊,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反而不似先前那麼驚悸不安了。

隻不過在容霄說起李絕是進京尋找那個“始亂終棄的徒兒”的時候,她的臉勢不可免地紅了。

兩個很小的拳頭攥緊,星河按捺著沒打斷容霄。

“那到底是為什麼被捉到京畿司?”她問出症結:“小……道士又如何了?”

容霄道:“唉,說來還是為了咱們啊!”

原來他帶了李絕去老希饌吃包子,恰好給那幾個昨兒死裡逃生的地痞看見,這些人是睚眥必報的,昨日還不知李絕的身份,如今見他公然來到京內,當即報了官。

京畿司的人把李絕跟容霄圍住,後來是容霄的兩個隨從來到,發現不對,這才趕緊回府告知。

容霄說道:“我索性都跟妹妹說了吧,昨兒我跟湛哥哥為何會跟那些地痞起衝突呢,隻因為他們在哪裡嚼舌三妹妹,我實在氣不過才出頭的,誰知……所以說李道兄是因為我們才遭這飛來橫禍的。”

星河這才徹底明白。

容霄又道:“可惜京畿司隻肯放我一個,他們說李道兄把人打的很重,其中有兩個至今還性命垂危之類的,不肯放人。父親不叫我再惹事,不過三妹妹,李道兄是因為咱們而被關在牢獄的,要是我也甩手不管,豈不是也成了那‘始亂終棄’的?”

星河有點耐不住,糾正他:“宵哥哥,什麼始亂終棄,不要總是口口聲聲地好嗎?”

容霄眨巴著眼睛說道:“我又不是說三妹妹,是說李道兄那個小徒兒。”

星河紅著臉,轉頭輕輕地啐了口。

這時侯天色已晚,星河勉強地安撫了容霄幾句,又叮囑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彆人。

容霄答應了,也道:“我正是不敢透露給彆人,才隻告訴三妹妹你呢。唉,到底要想個法子救一救道兄才好。”

回了房,伺候著星河洗漱完後,平兒一臉無奈地:“我隻當不會是他,怎麼竟真的是他?”

星河不語,隻叫把針線活拿來,燈下慢慢地穿針引線。

平兒知道她此刻心裡必然也不平靜,便小聲嘀咕:“他來也就罷了,跟二爺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若真是衝姑娘來的,姑娘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什麼徒兒了?這小道士隻管胡說!哼,他還分明比二爺小,居然當麵騙人,讓二爺叫他哥哥。簡直是沒一句真話。”

星河儘量控製,才讓自己的手穩穩的:“好了,彆隻管抱怨了。”

平兒住了嘴,又換了一副愁容:“姑娘,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二爺說的……”平兒本想說李絕給關在京畿司的事,才張口,又自己輕輕打了打嘴巴:“罷了,管他做什麼!”

星河嗤地笑了:“你啊,淨在這裡口硬心軟。明明罵他,現在又替他擔心了?”

“我哪裡是替他擔心,”平兒靠近過來,幽幽地歎息:“我不過是知道姑娘心裡放不下他罷了。先前夜間……”

星河的手一動:“什麼?”

平兒咽了口唾沫:“有一回,姑娘夢裡叫過他的名字。”

星河的心突地竄跳起來,緊張:“什麼時候,你聽見了?”

平兒點點頭,又忙補充:“姑娘放心吧,隻有我聽見,翠菊他們都不在呢。而從那之後我便更加留心,幸而姑娘也沒再說夢話了。”

星河籲了口氣,又不放心地叮囑:“以後我若還是做噩夢,你就搖醒我。”

這夜,直到子時星河還沒睡,嬤嬤在外頭催了幾次,才放下了針線活。

就算如此,星河仍是翻來覆去的過了許久還無法入眠。^思^兔^網^

容霄因為“闖禍”,給靖邊侯下令在家禁足三天。

他什麼也不能做,卻又放心不下李絕,暗中求大哥容湛去京畿司查看情形。

可是容湛知道父親不願讓容霄再跟這件事有所牽連,他不敢違逆父親,竟不能應承。

直到星河來找他。

容湛驚訝地看著這個妹妹:“你說什麼?你要我去找宣平侯?”

星河道:“是。”

容湛皺著眉:“你知道宣平侯是什麼人?”

“我知道。”星河很安靜地:“大哥,我也不瞞你,我其實見過庾二爺,那一架綠綺,就是他送的。”

容湛的臉色已經不能用一個震驚來形容,他很快想到:“是在縣城的時候?”

星河點頭:“是。”

“他為什麼送你琴?他……”容湛滿目疑惑,盯著少女秋水盈盈的雙眸,因為某種隱憂,心跳都加快。

星河解釋:“大哥,你不用多心,庾二爺是因為我是靖邊侯府的人,才格外對我示好的。他自己說了,他是長輩。”她是在暗示容湛,不要亂猜他們的關係。

容湛稍微鬆了口氣:“是這樣?”他很快想到,星河的琴技出色,聽說宣平侯也是此中高手,興許也有這一方麵的原因。

“那你這次想見宣平侯,是為了什麼?”容湛還是有點不放心。

星河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他。”

容湛覺著不該再問下去,但仍是忍不住:“是什麼事……能告訴我不能?”

星河頓了頓:“如果我說不能告訴大哥,大哥是不是就不替我送信了?”

對於這個答案,容湛沒有很意外:“我可以去。不過我不保證……宣平侯真的會答應見你。”

再怎麼樣,星河不過是個小丫頭,而以容湛對於庾鳳塵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會跟小丫頭動真的人。

星河倒是很坦然地:“知道呢,哥哥隻管送信,見不見,是他的事。”

星河沒敢告訴容湛,自己是為了李絕的事要見庾約。

因為星河擔心容湛會礙於靖邊侯的緣故,知道後就不去送信了。

所以在容湛看來,星河想見庾約,多半是因為跟兵部左侍郎的那件事。

先前那麼多天,府內上下、甚至包括容湛都以為,她是真的無怨無悔地接受了府裡的安排。

但從昨兒杏花林,星河跟庾家兄妹的相處,讓容湛看出了一點不同。

容湛沒跟任何人提過。

他心裡卻清楚,自己這位妹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兒了。

京畿司。

李絕給關了一宿。

沒有人來審問他,更加不曾嚴刑拷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