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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春染繡榻 鳳子君 4235 字 6個月前

的喪事事宜是屬大事,不過因有季卿的示意,欽天監與太常寺的官員並不敢耽擱,從發喪、舉哀、入殮都以極快的速度辦妥,因有他們安排,容氏在宮裡也不過是打理一些瑣碎的小事,即便如此,也因有容氏在叫賀蘭春倒可做起了甩手掌櫃安心養胎,她這一胎懷的極順,腹中的小子乖巧至極,並不曾鬨過她,惹得容氏一再說這必是個極孝順的孩子。

“魏氏已入殮,發引的日子暫定三日後,如今遺體暫停清寧宮,隻是聽聖人的意思是準備將魏氏葬回幽州祖墳。”容氏將一碗秋梨汁遞給了賀蘭春後與她說起了魏氏發引之事。

賀蘭春微微點頭,倒知為何發引會如此之急,一來如今國庫空虛,不宜大操大辦魏氏的喪事,二來是為了早些平息關於魏氏的死因,免得惹人多有非議。

“這些日子讓母親受累了。”賀蘭春輕聲說,眼眸略彎:“等這樁事了後,母親不妨出宮清閒幾日,好生鬆快鬆快。”

容氏聞言笑道:“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離了你身邊,且先讓我再受累一些日子吧!”她語帶玩笑,可實則這話卻是無錯,賀蘭春生產在即,這又是她頭一抬,容氏哪敢離了她身邊,況且等賀蘭春產子後她少不得也要在京中留個一年半載照顧女兒和外孫。

賀蘭春勾了下薄唇,將手上的碗放了下來,道::“母親可是還想回洛邑去?”

容氏雖久居洛邑,可自幼卻是在京中長大,若非一遭天變,容家也不會遷居到洛邑,對她來說,久居京城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不過她是賀蘭家宗婦,若常年在京城逗留怕是有些不合規矩,最緊要的是,她怕賀蘭家的人借此唯有舉家遷來京都。

“總不好一直在京城住著就是了。”容氏輕聲說道。

賀蘭春支起了身子,笑%e5%90%9f%e5%90%9f的道:“有何不可。”她見容氏望了過來,便道:“這家早晚都是要分的,賀蘭家自是嫡長子繼承,大哥是個什麼性子您是知曉的,指望他倒不如指望二哥。”

容氏眸光一閃,聽出了賀蘭春言外之意,猶豫了一下,道:“分家這樣的事總不是一個人能說得算的。”

賀蘭春抿了下紅唇,臉色的神色顯得冷凝而沉重:“二哥與三哥還是長留京城的好,母親也可借此久居京中,雖說這事眼下不易辦,可等過了幾年二哥入仕後卻也不是一件難事。”

容氏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讓我仔細想想。”

賀蘭春沒有再言語,隻重新執起了筆為已勾勒出線條的國色天香圖填色,等填了三四朵牡丹後才撂了筆,接過徐媽媽遞過來帕子拭了拭手,開口道:“大伯無子,日後總需要一個人養老送終,依我看不妨將二哥過繼給大伯的好,如此咱們這一房倒也無需分家了,長房居以京中,父親這一房便留在洛邑,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一樁事了。”

容氏聞言一驚,若說從兄弟的子嗣中過繼也不是沒有的事,隻是這人選卻不是那般好定,尋常的若是嫡子多,兄弟間感情又和睦,倒可過繼一個出去,可如賀蘭家這一代隻有兩個嫡子,無論如何也該從庶子中擇一人過繼才是。

容氏倒不是舍不得兒子,賀蘭昀連兒子都有了,便是過繼給了長房也不過是擔了一個虛名罷了,影響不了母子情分,她隻是想著這樁事老爺子怕是必為肯應允。

“若是將二郎過繼給你大伯,且不提你大伯如何做想,隻你祖父怕第一個不會應允,他將你父親這一房視作襲承,若是二郎過繼給了長房,那日後賀蘭家家主的位置又該由誰來做?一個是賀蘭家的嫡長子,一個是長房嫡長子,如此兄弟鬩牆之禍已可預見。”

賀蘭春曲指輕扣在案幾上,沉%e5%90%9f了片刻後道:“所以才讓二哥遷居京城。”

容氏輕輕搖頭,道:“二郎遷居京城,將來勢必要壓了大郎一頭,也就是壓了你父親這一房,你父親焉肯應允。”她說著露出譏諷一笑:“若叫你長兄遷居京城他怕是才肯鬆口呢!”

賀蘭春唇角勾起冷笑:“父親的幾分手段焉能與大伯相提並論,若是大伯動了心何愁不能成事。”她身子微微俯下,輕聲道:“母親,待我生產後賀蘭家必是要進京探望的,不妨借此機會探一探大伯的口風。”

容氏神色微微一動,沉%e5%90%9f後道:“隻怕你大伯未必會動心,他若有此心思早些年便會提及了。”

賀蘭晨是賀蘭家的嫡長子,他若有心繼承賀蘭家,便是身有殘疾也會留下長房的子嗣,他到如今不曾再娶妻納妾留下子嗣,其中因由容氏心中自是分明,無外乎是怕長房留有子嗣將來會起紛爭,使得賀蘭家分崩離析罷了,這樣一個看重家族的人,想要說服他,容氏自問沒有半點把握。

“子嗣相爭乃是亂家的根本,你大伯視家族若命,怎會讓兄弟鬩牆這樣可預見之事發生。”

賀蘭春勾唇一笑:“母親這話錯了,正是因為大伯父視家族若命才有可能應允。”她嫣然一笑,話音兒一頓,唇角複又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想要避免家族分崩離析才更該將二哥過繼給大伯,否則年深日久,便成了二房壓長房一頭,大哥這一脈可就真成不了氣候了。”

容氏麵露沉思之色,過了一會道:“你所說是建立在分家之上,你可曾想過,倘若沒有分家一說,二郎縱然壓了大郎一頭又能如何,受益的終究是你父親這一房。”

賀蘭春聞言眼底浮現驚疑之色,她抬眸看向容氏,輕聲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世上哪有一層不變的事,便是這天下,都不知更替了幾代帝王。”

“你祖父常常說賀蘭家如今勢弱,兄弟齊心方可成事。”容氏輕聲說道,秀長的眉微微蹙起:“我曾聽你父親提及過不止一次,日後他這一房子嗣縱然分家,嫡枝這一脈也斷然不能分開。”

賀蘭春美目凝上了冷霜,描繪的精致的長眉揚了揚,之後垂眸而笑,唇中溢出的笑聲卻略顯譏諷:“若非知曉二哥與我是同母所出,我怕是要當他與三哥一樣了。”

容氏聽她譏諷之言忍不住搖了搖頭,嗔道:“你這張嘴呀!”

賀蘭春哼了一哼,上半身微側,朝著容氏探了半個身子過去,她如今肚子大的有些嚇人,瞧著腹中的孩子竟像是足月,這樣探身伸出一隻圓潤白皙的藕臂,讓容氏瞧得膽顫心驚,忙伸了手去扶她。

“仔細一些。”

賀蘭春嬌嫩的手指搖搖一指,衝著容氏一笑:“不妨事,母親無需這般大驚小怪。”她扶著容氏的手慢悠悠的起了身,走到支起的窗邊,笑道:“您瞧,四季多變,可不管是什麼時節花匠總能侍奉出鮮妍的花來,可再鮮妍的花也總有謝落的一日,大哥便如那暖閣中的花,父親縱然有心精心護養,可人又怎能勝天。”她扭過頭來,眼眸微微一眯,翹著染了丹蔻的指尖壓了壓鬢處,使得她髻上的珠翠微微一顫,折射出耀眼的光。

容氏眯了下眼睛,似被賀蘭春發鬢處簪著的寶石花灼了眼。

“母親,祖父與父親不能總一意孤行,當初為了為了賀蘭家將我嫁進中山王府,生養之恩已報,如今我得為我,為我腹中的孩子打算,賀蘭家縱然不能幫我一把,卻也不能成為我的拖累。”賀蘭春微微一笑,說話的話意味深長。

容氏心頭一顫,問道:“你要如何做?”

賀蘭春握住容氏的手,窗外的陽光從支開的窗戶灑落進來,賀蘭春的影子被光影拉的極長,容氏的目光落在地麵的影子上,無端感到一陣心悸,忍不住追問道:“你想要如何做?”

賀蘭春輕輕一歎:“守宮尚知短尾求生,母親,若是過繼之事不成,就讓賀蘭家永居洛邑吧!”她總不能讓賀蘭家的野心在將來成為兒子的絆腳石。

☆、第74章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賀蘭春分娩之日正是魏氏發引之日,魏氏的棺木在夜色中浩浩蕩蕩的從皇宮北門而出,徐媽媽扶著賀蘭春,正要將她送入轎中,卻見她麵色忽兒的一白,露出痛楚之色。

賀蘭春咬著嘴唇,秀眉擰成一團,下`身湧出的熱流讓她身子瞬間僵住,握在徐媽媽腕上的手不由用了力,忍痛道:“媽媽,莫要聲張,快送我上轎。”

徐媽媽的目光卻落在賀蘭春青色的裙衫上,那清淡的顏色被猩紅的血跡洇濕,叫人觸目驚心,使得徐媽媽驚呼出聲,惹來眾人的目光。

賀蘭春此時無暇顧及眾人的目光,更無心揣測他們的想法,她清楚的感覺到腹中中小生命似迫不及待要來到人世,偏偏他選擇的卻是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

“媽媽,斷然不能讓他在今日出生。”賀蘭春咬著唇瓣低聲說道,她絕不能讓魏氏的發引之日成為她孩子的出生日。

因徐媽媽的一聲驚呼已有人注意到賀蘭春的異樣,隻是在今日這樣的場合自無人敢喧嘩,待賀蘭春上了轎後,才有人竊竊私語起來,做為過來人,她們自是曉得賀蘭春這是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

賀蘭春懷胎已有八月,有道是七活八不活,在眾人看來她這一胎極是凶險,一腳已踩進了鬼門鬼。

不過片刻,賀蘭春動了胎氣一事便傳到了季卿耳中,他素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饒是困於險境之時也是麵不改色,而今日,百官卻是罕見的看瞧清他麵色一變,隨即大步流星而去。

季卿去的如此突然,叫百官莫不一驚,正想要打聽一二,卻見內侍總管商陸端肅著一張臉與袁國良說話,站的離兩人近的自是聽了幾耳朵,知曉是賀蘭春動了胎氣便恍然大悟,聖人如今隻得一子,偏偏皇長子生母出身不顯,雖說賀蘭家也落魄了,可到底也是傳承了百年的世家,皇貴妃自是比李昭儀出身更有底蘊,且她又是個極得聖寵的,子憑母貴,她這一胎也無怪乎聖人會這般緊張。

季卿哪有閒心理會旁人如何做想,他負手站在廳堂內來回度步,若非容氏先前將他攔下,此時他已是進了產房,隻是房中偶爾傳來的口申口今聲讓他的臉色陰沉的列害。

賀蘭春仰躺在榻上,腰身處蓋著一層薄被,她鬢處的墨發已叫汗水打濕,麵色蒼白若雪,唯有一雙眼亮的驚人,隱隱透出一種肅殺的冷意來。

“媽媽,離正子時還有多久。”賀蘭春咬著唇瓣,將嬌嫩的唇瓣咬出了清晰可見的血痕,她卻絲毫感不到痛楚,隻扭頭望著徐媽媽。

徐媽媽心中慌亂,匆匆望了一眼花幾上的沙漏,輕聲道:“還有一個時辰便過了正子時,娘娘放寬了心,小殿下必會平安降生的。”

賀蘭春強牽出一抹笑來,濃墨般的濕發粘在她的臉頰上,腹中一陣陣的痛感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濃重的血腥味從屋內鋪延開來,讓季卿的臉色越發陰沉,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痛呼聲連連傳來,季卿眼神瞬間變得淩厲非常,沉聲喝道:“怎麼回事?貴妃為何還未生產?”他音色冷沉,自有一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