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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秋色。

他無法忽視官員們的想法,也不能再如以前般隨意,終於真正體會到做皇帝,也有無數的不得已。

回想起天真可愛的福林,還有他纏著布迦藍的模樣,緊張防備終於緩和了些。

福臨是他的兒子,也是布迦藍的兒子,女人哪能不愛自己的兒子,再說他還沒死呢。

有他看著,待他百年以後,福臨也早已長大成人,由他繼位天經地義。她是福臨的母親,連女兒都寵得不像話,何況是兒子,不會與他爭權。

皇太極說道:“這件事我會與布木布泰定下來,你們先退下吧。”

眾人稱是,施禮後退了出去。

皇太極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語重心長地道:“福臨聰穎機靈,你也不能太溺愛,要好好管著他的功課。我現在也沒有多少功夫陪著他,待到他學業不忙時,就讓他進宮來,我也能好好教導他。你去與範章京他們商議好,準備立儲大典吧。”

布迦藍淡然點了點頭,打量著皇太極,半晌以後說道:“我看皇上最近傷心太過,導致身體愈發虛弱,一定要好好補一補。我讓膳房多燉些滋補的食材,像是各種參湯,何首烏等,每天吃上幾盅吧。”

皇太極高興起來,布迦藍脾氣雖差,還是在關心著他的身體,微笑著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就滿足了。你自己也多保重,朝堂上的事情,宜緩不宜急,彆太累著了。”

布迦藍哦了聲,說道:“陵墓的事情我會看著,待到皇上百年之後,能與海蘭珠再次重逢,也算成全了你們這份深情。”

皇太極頓住,片刻後問道:“以前你與海蘭珠關係不好,現在不嫉妒了嗎?”

布迦藍笑著道:“人都不在了,恩怨煙消雲散,我還有什麼好嫉妒的。全大清誰不知道皇上對海蘭珠的寵愛,史官也會記下來,以後你們的這段感情,定會流傳千古,不知道會讓多少人感動流淚。”

皇太極神色怔怔,想起海蘭珠還在世時,她的溫柔體貼,兩人曾有的柔情蜜意,眼眶又紅了。

布迦藍盯著他片刻,起身離開了崇政殿。

外麵的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暖洋洋。微微仰頭,看著遠處碧藍的天,臉上不由得浮起了笑意。

旋即,她又有些遺憾。她最近太累,也好久沒有放鬆過了。

這樣對身體不好,她要重新物色年輕俊美的新人,張馳有度的人生,才堪稱完美啊。

第六十三章 ·

崇德八年八月。

崇政殿裡擺放著許多冰盆, 皇太極還是熱得受不住,汗如雨下,不一會身上的衣衫都濕透。

四格格神色凝重, 坐在炕邊的矮凳上,號了許久皇太極的脈搏, 從左手到右手, 又從右手換到左手, 終是輕輕放下,問道:“汗阿瑪,你可有覺著哪裡不舒服?”

布迦藍坐在一旁, 隻淡淡看著皇太極,他倚靠在炕桌上,身體攤開如一座肉山般龐大。

四格格經常來問候皇太極,給他診脈,他對這個孝順的女兒非常滿意,扯出一抹笑容,說道:“我沒事,就是身子沉了些。這些年沒有怎麼動,不像早些年忙著四處征戰, 一下就胖了起來,你不用擔心。”

四格格從鬆錦前線回來之後, 看到的皇太極就已完全大變樣,這兩年愈發嚴重,她是大夫,又豈能放得下心。

她心裡焦灼不安, 嘴巴張了張,無力安慰道:“那汗阿瑪要自己保重, 不要太勞累了。”

皇太極嗬嗬笑道:“我知道,你去忙吧。跟著你額涅回去,把弟弟福臨照看好,他最近功課忙,昨日我看到他瘦了許多,還是小時候胖乎乎的好。”

四格格點頭應下,與布迦藍一起出了崇政殿。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太陽曬在身上,不像以前那麼烤著人熱得受不住。四格格看著大步走下台階的布迦藍,思索片刻,喚道:“額涅。”

布迦藍停下腳步回頭,溫和地問道:“怎麼了?”

四格格幾步跨下台階,走到布迦藍身邊,神情低落下來,說道:“我總覺著汗阿瑪身子不好,他太胖了,聽說他每天都要吃很多補品,可他是虛,虛不受補,越補隻怕會越麻煩。上次我說了一次,汗阿瑪很不高興,好似不給他吃補品一樣。而且汗阿瑪還喜歡吃肉,每餐都要吃很大的一碗肉,那麼大的糖燉肘子,他一餐能吃下整隻。額涅,我要去勸勸他,讓他不要吃那麼多嗎?”

四格格是皇太極的女兒,布迦藍不會阻攔著她儘孝,微笑著說道:“去吧,我知道你想勸解他,如果不說的話,你以後會後悔。你說話的時候儘量委婉一些,彆太直接了,不然惹得他不高興,仔細著他罵你。”

皇太極脾氣越發壞,一不順心就會罵人。因為他實在太胖,走幾步都會喘氣,出門騎馬,要給他備上幾匹馬換乘,不然馬也受不住。

他嫌上馬下馬麻煩,久而久之,也不願意再出門,隻留在宮裡,有時候去和諧有禮宮一坐就是半天。

四格格抿了抿嘴,說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布迦藍看著四格格轉身返回崇政殿,她靜靜站了會,去了文淵閣。

範文程急匆匆走進屋,遞給他一封急信,說道:“首輔,薩哈連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沙俄一群蠻夷匪徒,入侵了薩哈連,薩爾哈察部的人把他們打跑了。薩哈連那邊說,估計沙俄人不會甘心,還會重新回來,薩哈連,還有索倫部,來信求大清派兵援助。首輔,沙俄實在是太歹毒殘忍,他們......,他們吃人呐!”(注)

範文程聲音都開始顫唞,布迦藍飛快看完信,神色嚴肅起來,說道:“這群畜生!我先看看輿圖,看怎麼布防。”

範文程稱是,見布迦藍拿出了輿圖,立在旁邊與她一起看起來。她看著薩哈連部所在的地方,此地與沙俄接壤,氣候極為嚴寒,周邊是大清控製的地區寧古塔。

她沉%e5%90%9f之後,指著輿圖說道:“寧古塔一地,自從開辟會寧互市以後,現在也漸漸熱鬨繁華起來。可此地的兵力還是以前那些,而且多年沒變過,兵在此處呆得太久,就容易滋生腐敗。

我打算往寧古塔增兵,隻要沙俄一來,立刻給我全部殺光,絕不接受議和。因著此地的條件比彆處惡劣,每年輪換調防一半守兵。”

範文程笑著連連點頭,說道:“這樣也好,不然每年調防,若是守兵不熟悉當地氣候,恐怕一去就會生病。不過,首輔打算從哪一旗調兵前去?”

布迦藍微微垂下眼簾,說道:“從鑲藍旗正白旗鑲白旗三旗調兵,你去把多爾袞多鐸豪格都找來。”

範文程愣了片刻,說道:“是,奴才這就去。”

布迦藍坐在案幾後,認真看著案幾上的輿圖,聽到咚咚的腳步聲,臉上浮現出笑意。

她抬頭看去,福臨正從門檻上往下跳,如同猴一樣竄上前,開心地喊道:“額涅。”

“下學了?今天學了什麼功課?”布迦藍拿起帕子,順手擦掉他額頭上的細汗,擰了擰他如紅蘋果般的臉蛋。

福臨答道:“學了好多,大字背書還有騎馬拉弓。我先前足足拉了二十下弓,額涅,我的手好痛啊。”

布迦藍看著他伸出來的小手,輕輕拍了下去,毫不同情地道:“你昨晚跟七格格吹牛,說你能拉五十下,回去記得願賭服輸,給七格格捶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福臨小臉垮下來,嘀咕道:“額涅真是,你不告訴七姐姐不就行了,我還打算不說呢。”

布迦藍不為所動,說道:“輸了就是輸了,還有,我以前告訴過你要腳踏實地,自己吹出去的牛,就要自己完成,要是完不成,就不要隨便亂吹。這次我放過你,下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福臨知道布迦藍說話算話,馬上站得筆直,大聲回答道:“是,額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晚上回去吃飽了以後,我會再拉三十下弓,把吹的牛補上。”

布迦藍看著他緊繃的小臉,忍住笑道:“好,你先坐一陣,等我做完事情之後再回去。”

福臨眼珠子咕嚕嚕轉個不停,暗自鬆了口氣,溜到旁邊角落坐下,偷偷拿出荷包裡的蜜餞塞到嘴裡。

布迦藍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沒有阻攔,隻說道:“吃完記得漱口。”

福臨抿著嘴,笑嘻嘻地道:“知道啦,額涅真好。”

多爾袞與多鐸豪格三人一起走了進來,幾人見到福臨也在,看了他一眼,上前見禮,他禮貌地回了禮,再重新坐下。

布迦藍徑直說道:“坐吧。我找你們來,是因為沙俄入侵薩哈連,那邊打不過,求大清支援。我準備增兵寧古塔,要從你們三旗調兵,打算增兵一萬,你們三旗做下準備。”

多爾袞神色微變,多鐸也拉下了臉,豪格則非常不客氣,還沒有坐穩,就蹦起三丈高,怪叫道:“憑什麼從我們三旗調兵走,其他旗呢?”

布迦藍神色不變,說道:“因為你們三旗作戰經驗豐富,寧古塔需要精兵,那裡的氣候不比彆處,普通八旗兵受不了那裡的氣候。兵一年一換,以後會從其他幾旗再調去。”

豪格一聽,神色緩和了些,斜了眼旁邊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們的福臨,才下去的火氣又在心頭亂竄。

福臨已經被定為儲君,立儲大典上,漠南蒙古十六部落全部前來朝賀,連以前陰陽怪氣的喀爾喀,都客氣得很,送上了豐厚的賀禮。

豪格酸得很,布迦藍是老狐狸,福臨就是小狐狸,平時彆看他貪吃愛玩,聽說他不僅讀書讀得好,騎射功夫也學得不錯。

不過屁大的孩子,沒有半點功勞,卻被立為儲君,跟當年皇太極要立八阿哥又有何區彆?

豪格除了苦澀,心中恨意蔓延,幾乎將他燒得瘋掉。

多鐸聽到要換防,自己的兵還能回來,也就沒有再鬨。他同時叫了聲幸運,要是與布迦藍對上,她揍自己一頓,到時候就丟臉了。

多爾袞思索之後,說道:“薩哈連離盛京路途遙遠,那裡不僅荒無人煙,邊境又遼闊,隻怕是往寧古塔增兵也守不住。不如乾脆打到沙俄去,就像打朝鮮一樣,打得他們服了,以後再也不敢來。”

布迦藍無語至極,不客氣地道:“你可看過沙俄與薩哈連周圍的情形,兩地中間還隔著苦寒的西伯利亞,你可能保證大清的兵能穿過這片土地,後勤補給怎麼辦?你又打算出多少兵,才能保證不羊入虎口?”

多爾袞神色訕訕,他習慣了打仗,這幾年不打仗,好似全身都不舒服,說道:“不打沙俄,那大明呢,如今大明境內亂得很,李自成已經快打到了京城,若是被他拿下京城,以後大明就成了他的天下。”

布迦藍淡淡地道:“急什麼,隻打到京城有什麼用,大明那麼多地方,到處都不太平,大清一共才多少兵?不但有李自成,還有張獻忠在,山海還守著個吳三桂,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