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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拋下他們回了盛京,這大清的皇位又不是他們的, 他們也沒有必要那麼拚。

多爾袞有酒引,多鐸厚著臉皮去要了很多酒,這下全部派上了用場。他把濟爾哈朗,杜度等人叫來,在帳篷裡麵喝了個暢快。

等接到布迦藍前來的消息,幾人還以為喝多了聽茬了呢。多鐸最怕布迦藍,靈活得很,倏地一跳三丈高,四處找地方藏酒。

帳篷裡亂糟糟,他隨手把酒囊往地氈下一塞,胡亂理了把衣衫頭發,奔出去迎接。

濟爾哈朗與杜度幾人麵麵相覷,然後飛快彆開了目光,跟著將酒囊一起藏在了地氈下,也前後奔了出去。

多鐸跑到布迦藍馬前,推開上前牽馬繩的親衛,親自給她牽馬,乾笑著道:“首輔怎麼來了,首輔快請下馬。”

布迦藍看了眼明顯心虛的多鐸,從馬上跳下來,雙腿忍不住晃了晃,不過很快就穩住了。她對著後麵跟來的濟爾哈朗幾人點頭頷首,麵不改色地道:“皇上不在,所以我來了。”

皇太極的營帳還沒有來得及拆掉,恰好布迦藍可以供使用。多鐸熱情地將她請進去,布迦藍聞著幾人身上的酒味,也沒有說什麼。

她許久沒有這樣趕路過,大腿內側磨得火辣辣的疼,讓親衛送水進來隨意擦了把臉,靠在塌上說道:“多鐸,把酒拿來!”

多鐸愣住,尷尬地想要辯解,見到布迦藍抬眼瞪過來,很是識相,忙轉身出去拿來了酒囊。

布迦藍身上實在太痛,她現在要喝些酒舒緩一下。拔掉酒囊塞子,仰著頭接連咕嚕嚕喝了半酒囊酒,深深呼出口氣,一抹嘴說道:“諸位都知道,和諧有禮宮大福晉快死了,皇上急著趕回去看她。不過你們放心,我始終與你們在一起。現在,先說說你們遇到的阻礙與困難。”

眾人見布迦藍一個女人前來,有了朝鮮一戰的先例,也沒人敢輕視,隻是心裡覺著不大得勁。鬆錦戰打了多年,如今正是戰事緊張之時,皇太極卻為海蘭珠離開了戰場。

聽到布迦藍沒有廢話,直接問起了正事,多鐸也就沒有隱瞞,說道:“困在鬆山城的明軍三天兩頭對外突圍,想要逃出去。皇上先前派多爾袞與豪格,還有兩黃旗的兵在杏山一帶,切斷了他們援軍。隻是我們戰線拉得長,被迫分軍,損傷也慘重。明軍中的吳三桂等已經逃到了杏山,隻有洪承疇還留在鬆山城。迄今為止,鬆山,錦州,杏山等地方,還是被明軍占領。”

布迦藍說道:“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雙方都有損失,大清還是一個地方都沒有攻下。”

眾人都沒有做聲,羞愧地低下了頭。

布迦藍也沒有生氣,說道:“與大明打了這麼多年仗,結果如此也是預料中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氣餒。記住一點,嚴防死守,一定不能讓鬆山明軍突圍出去,我們現今在外圍,能有糧草補給送來,他們困在城裡麵,就是不打,他們缺乏糧草,也與我們耗不起。繼續照著以前那樣挖戰壕,一定得讓他們出不來。多鐸,你帶著我去看看傷兵。”

多鐸張了張嘴,說道:“傷兵營中又臟又臭,裡麵都是缺胳膊斷腿的人,首輔還是彆去看了,看了估計你連飯都吃不下。

布迦藍冷冷看了他一眼,厲聲道:“這話以後不要再說!隻要在一個戰場上,大家都是親如手足的同胞,共同進退。不管再艱難,也要儘力救治,一個都不能拉下!”

幾人神色複雜盯著布迦藍,片刻後垂下了頭,沒人再說話,多鐸領著在前,帶著布迦藍一行去了傷兵營。

天氣炎熱,一靠近營帳,就聞到濃烈的腐臭氣息,多鐸大聲吆喝道:“首輔來了,裡麵的人都躺好......”

布迦藍冷眼望去,多鐸的話喊到一半便卡在了喉嚨,縮起脖子竄了進去。

鋪天蓋地的臭味撲麵而來,加上缺胳膊斷腿的兵躺在地氈上□□,他緊緊捂住了鼻子,幾乎沒有當場吐出來。

布迦藍跟在身後,神色看不出任何異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放眼望去,地氈上,挨挨擠擠躺著上百傷者。

有人半昏迷,有人神色麻木,有人痛苦□□,也有稍微清醒的,見到居然有女人進來,忙扯著破被子往身上蓋,試圖蓋住衣不蔽體的身體。

隨軍大夫雙手臟汙,血與膿混在一起,見到貴人們出現,舉著雙手茫然看著他們,一時都忘記了見禮。

布迦藍看著眼前的修羅場,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現在的天氣,傷口極易感染化膿,又是如此臟與糟糕的環境,大夫治療也隻是個安慰,估計這裡麵的傷兵沒人活得下去。

她開口問道:“這些人你有多少把握治好?”

大夫回過神來,忙恭敬地答道:“奴才也不敢保證,主要是天熱不好醫治,傷口很快會腐爛。熬得過高熱就能好,熬不過去就無力回天了。”

布迦藍眼前就有好幾個已經燒得神誌不清的人,果斷下令道:“多鐸,你負責去重新搭幾頂帳篷出來,裡麵一定要收拾乾淨。你叫什麼?”

大夫還沒有回過神,見到布迦藍盯著他,才知道她在問自己,忙答道:“奴才叫達春。”

“好,達春,你把這裡的傷者,按照輕重緩急,輕傷的分在一起,重傷的分到一起,全部分到其他幾個帳篷裡麵去。記得了,你每救治一個傷者,都要把手洗乾淨,用來包紮的布巾,也一定要用滾水煮過,我知道這裡的布巾不夠,會下令快馬加鞭從盛京送來。

傷口爛掉的腐肉,要全部切掉,不要怕,不切掉一定不會好,切掉了還有機會。包紮傷口的時候,裡麵要查看清楚,有任何的,哪怕一小丁點的鐵鏽,木屑留在裡麵都不行。用放涼的開水衝,衝到裡麵乾淨為止。”

達春忙一一應下,眼神一亮,說道:“每個傷者都要這麼處理嗎?”

布迦藍點點頭,她不懂怎麼治病,但是最基本的傷口包紮還是知道,他們的驅邪藥,大抵就是解毒之類的藥湯。

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勉強拿來當抗生素用,說道:“是,隻要有刀傷,一定要這麼處理,先止血,再包紮。然後熬驅邪的藥湯讓他們服用。”

達春忙領命下去忙碌,布迦藍歎息一聲,見多鐸幾人還在發愣,說道:“快下去做事,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多鐸哎了一聲,聽到自己聲音甕聲甕氣,而布迦藍都沒有捂鼻子,他覺著不妥,忙拿下了手,轉身往外走去。

濟爾哈朗愣愣看著布迦藍,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布迦藍說道:“你去看前麵戰壕挖得如何了,防止洪承疇趁機往外突圍。要記住,我們永遠與我們的兵在一起。”

她看向目光呆滯的傷兵,鄭重承諾道:“隻要你們活下來,以後朝廷會想法幫著你們繼續活下去,不會讓你們沒了飯吃。”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八旗的兵無人沒聽過她的名號,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以前打那麼多仗,貴人們從來不會管受傷的兵,更不會親自來看,隻吩咐讓大夫救治。扛得過去的就扛,抗不過去就是他們命不好。

第一次有頂頂尊貴的貴人前來探望傷兵,不但給他們救治,還許諾傷好了以後,他們不會因為沒了用處,就沒了生計。

有人哭了起來,漸漸地,哭的人越來越多。布迦藍聽著哀哀痛哭,轉身走了出去。

外麵夕陽已經西斜,染紅了半邊天。布迦藍深深吐出口濁氣,打仗永遠殘酷,她沒有那麼多情緒去傷感,隻有天下太平,才是最大的善意。

她思索片刻,喚來親衛吩咐道:“你回盛京去,多選幾個大夫前來,記住了,所選的漢人大夫,要全家老小都已經在盛京,在此地安居一年以上者。讓他們把盛京城裡,能治傷的藥材全部帶上,隨便把四格格與七格格也帶來。”

親衛微楞,不過也不敢多問,忙領命退了下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布迦藍想得很清楚,四格格既然要當大夫,這就是她最好的鍛煉場地。還有七格格,她成天豪言壯語,長大後要當將軍打仗,滿人男兒像她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已經拿刀上了戰場。

雖然布迦藍不會真讓她上戰場,不過看一看戰場的殘酷也好。等她親眼見過之後,她才會懂得什麼是打仗。當大將軍不僅僅隻有騎在馬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威風。

布迦藍也沒有歇息,騎上馬在鬆山城周圍走動巡查,讓所有的兵都知道她來了此地。

鬆山城四周都是高山,城建在窪地裡,城牆又高,易守難攻。不過相反也有弊端,隻要守住城門,城裡的明兵也難逃出來。

布迦藍叫來濟爾哈朗,吩咐道:“把弓箭手布在城門口,大炮架在最前麵,不要讓我們的兵與明兵直接廝殺,壓製住他們的衝擊。”

濟爾哈朗愣了下,說道:“可是我們的箭與彈.藥也不多,要是都用在了上麵,接下來需要轟牆該怎麼辦?”

布迦藍說道:“先不管那麼多,主要是給他們震懾,把他們逼回城裡去,看他們能守多久。”

濟爾哈朗領命前去布置,當晚天黑之後,鬆山城門再次打開,密密麻麻的明兵湧出城門,喊著打殺往外衝出來。

布迦藍站在瞭望塔上,看著下麵的濟爾哈朗一揮手,需要用十頭牛拉的大炮裡麵塞滿火.藥,然後轟地一聲朝明兵打去。

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後,硝煙滾滾,震得耳朵裡嗡嗡響,旋即慘叫連連。

濟爾哈朗又一揮手,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著濃煙處疾射,隻聽到有人扯著嗓子喊:“撤退,撤退!”

硝煙過後,城門砰地又緊緊關閉上了。布迦藍也沒有下令讓人追,從瞭望塔上走了下來。

濟爾哈朗朝她奔來,開心大笑道:“終於不費一兵一卒,把他們打退了。不過首輔,若他們再衝兩次,我們的箭矢與火藥就不夠用了。可惜大炮威力不夠,轟不開他們的大門與城牆。”

布迦藍也不擔心,她本意不在此。現在著急的是明兵,而不是他們。再者,轟開城牆與大門也無用,裡麵明兵那麼多,雙方真正迎麵廝殺,就是生死搏鬥,就是大清贏了,也是拿人命在填。

現在最主要擔心的是,鬆山城還有援軍前來。布迦藍歇息了一夜,見傷兵已經分開安置,趕去了杏山附近的大清營地。

多爾袞與豪格領兵在此駐紮,兩人也得知了皇太極回盛京的消息。布迦藍一去,豪格嘴角就快撇到了地下,一幅幸災樂禍與看好戲的嘴臉。

布迦藍沒有理會他,隻抬了抬手,豪格以為她又要動手揍他,嗖地跳開溜得飛快。

布迦藍冷眼望著豪格的背影,真是跟皇太極一樣賤格。她跟著多爾袞走進營帳,不客氣坐在了主座上,問道:“此地情形如何?”

多爾袞深深凝望著她,答道:“與吳三桂打了幾場小仗,他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城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