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同血乾枯後的紅,看久了總覺著悶得慌,偏偏地方狹窄,又無法躲避,就是難過了,連獨自流淚的地方都沒有。
現在她與布迦藍住在外麵的宅子裡,也有單獨的小院落,還管著一大堆宮女,比宮裡的福晉過得還有滋有味。
蘇沫兒笑著道:“奴才錯了,奴才回了宮之後,總會去後宮轉一轉。福晉說得對,實在是沒有必要與她計較,福晉要的也不是這些。”
既然她能拎得清,布迦藍也沒有多說,笑著問道:“我們馬上要回科爾沁了,你高興嗎?”
蘇茉兒小時侯家裡窮得飯都吃不上,被選做布迦藍的奴才之後,才得以長大。
科爾沁親人早已離世,苦難的日子她也不願意再去回想,又在盛京生活多年,能不能回那片草原,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
“離開科爾沁這麼多年,回去之後估計都不大習慣了。隻要有福晉在的地方,就是奴才的家,奴才其實也沒有多高興,好比跟著福晉去朝鮮一樣,能出遠門就覺著有點兒興奮。”
布迦藍轉頭看著蘇茉兒,微笑著說道:“你這句話說得很對,心安處即是家。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就有你的家。”
蘇茉兒心裡暖洋洋的,說道:“奴才知道,福晉待奴才好。現在能到處走動,不用呆在後宮無所事事,奴才覺著呀,現在過的就是神仙日子。”
布迦藍失笑,揶揄她道:“神仙,回去可要好生收拾行囊,還有福臨那個小祖宗呢,不能少了他的東西。他又片刻都不安生,等到了蒙古,隻怕要被他吵得頭都會大一圈。”
蘇沫兒聽布迦藍提起福臨的頭疼樣,也忍不住跟著笑。早上出門時,福臨還抱著布迦藍大腿不肯放,要跟著她一起出門,嚎得把屋頂的喜鵲都驚走了。
兩人加快了馬速往回走,剛經過一片小樹林,幾人騎在馬上迎麵而來。布迦藍定睛一看,騎在最麵前的赫然是多爾袞。
布迦藍等到多爾袞騎近了,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多爾袞笑容滿麵,驚喜地道:“我出城來找嫂嫂,沒想到嫂嫂一早就進了宮,想趕緊回宮來,卻與嫂嫂狹路相逢,真是緣分不淺啊。”
布迦藍嘲諷地道:“沒讀過書就不要亂用。”
多爾袞臉皮厚得很,他也不在意,從馬上躍下,嘿嘿笑道說道:“都是從漢人先生那裡學來的,嫂嫂忙不忙,不如我們坐下來歇歇吧。”
多爾袞剛打完仗回來,馬上又要前去征戰,布迦藍想了想,也下了馬,與他尋了個陰涼處坐了下來。
多爾袞最近瘦了許多,興許是上陣殺敵多了,現在變得氣勢十足,不經意間就流露出淩厲殺氣。他長得肖似阿巴亥,麵容偏俊美,瘦了之後棱角分明,多了幾分英氣。
隻是一笑起來,還是原來的模樣,在布迦藍看來,就是蠢中帶著急色樣。
多爾袞待布迦藍坐定之後,起身鄭重見禮,“嫂嫂,我馬上又要上戰場,把調兵遣將等事安排布置好之後,就馬上趕了來,想單獨見見嫂嫂,當麵向嫂嫂道謝。”
布迦藍微楞,腦子一轉就明白過來。代善與多爾袞幾兄弟有殺母之仇,如今代善倒了黴,最開心的應該就是他們幾兄弟。
“不過多爾袞,你不能去找多洛渾他們的麻煩啊,代善做的事情,不能怪罪到他們身上。”
多爾袞頓了下,怏怏不樂地道:“嫂嫂真是,管東管西的,多洛渾說上天,也是代善的孫子,當年的惡氣還沒有出夠呢,我不找他算賬找誰去?”
布迦藍嗤笑,“出息,你就是欺軟怕硬,以前代善好好的時候,你怎麼不去尋仇?再說代善還沒有處置呢,要不你由你親自去行刑如何?”
多爾袞神色訕訕,支吾了幾聲,說道:“我倒想親自去,不過估計會被人罵,我與代善也沒什麼不同,都一樣歹毒。算了,我不欺負多洛渾,也與他沒什麼關係。不過碩托他們,若是惹到了我的話,那我就不會客氣了。”
他就算再不客氣,又能不客氣到那裡去,碩托也不是善茬。布迦藍沒有理會他,仔細問了戰場上的情況。
多爾袞也沒有隱瞞,將打仗的情形仔細說了,“真細究起來,也不是大清的兵有多厲害,而是大明真的太弱。大明上戰場打仗的兵,連飯都吃不飽,又缺乏鬥誌,所以被我與嶽托連下了許多關口。若是遇到厲害的統帥,指揮得當,軍中紀律嚴明,兵馬再強壯些,這仗也難打。”
得天下者,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皇太極也是遇到了好時機,要是再早幾十年,或者再晚幾十年,天下就不一定是當今的局麵。
就好比她自己,如果不是遇到眼下的亂世,遇到禮教森嚴的時候,她也難有今日。
幸好,一切都剛剛好,布迦藍心情,頓時如天氣般晴朗。
多爾袞覷著布迦藍眼角眉梢的笑意,悄悄挪動著身子朝她靠近,眼神火熱,癡癡凝望著她,輕喃道:“嫂嫂,你笑起來真好看。”
布迦藍上下打量著多爾袞,淡淡移開了視線,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周圍靜謐,繁花錦簇,不禁抬了抬眉,臉上笑容更甚。
醒掌天下權,美男醉臥膝。布迦藍覺著,這樣的日子著實不錯。
不想生孩子,也有許多辦法享受,她眼神在多爾袞的薄唇上停留住,緩緩問道:“漱口了嗎?”
第五十七章 ·
皇太極領軍出征, 布迦藍也把三個格格交給了國君福晉看著,在她的殷殷囑托與百般不放心下,帶著福臨啟程前去科爾沁。
路上車馬行駛得緩慢, 隻在早晚天氣涼爽的時候趕路。布迦藍開始還擔心福臨會不耐煩哭鬨,誰知道他見到馬與車外的風光, 人興奮得很, 成天撲在車窗邊又蹦又跳, 半刻都不肯停歇。他還怕布迦藍聽不懂,拉著她的手,指著馬嘰裡咕嚕說著隻有他自己懂的語言。
布迦藍知道他也想去騎馬, 被他逗笑了起來,把他摁在懷裡,哄著他道:“小祖宗,你消停一陣,吵得耳朵都嗡嗡響,你這精神還真是好,求你快睡一會吧。”
福臨哪肯睡覺,像條毛毛蟲一樣,在布迦藍懷裡蛄蛹, 嘴裡哎喲哎喲叫喚,掙紮著從她懷裡爬起來, 趴在車窗邊又看得目不轉睛,看著看著,自己還咯咯笑。
布迦藍也不懂他開心個什麼勁,實在是懶得管他, 讓蘇茉兒與奶嬤嬤看著,自己在一旁凝神思索, 這次去到科爾沁,吳克善會有的反應。
按照吳克善的心思,肯定想與大清越親密越好。他是聰明人,蒙古各部落都不團結,前腳還在一起勾肩搭背喝酒,後腳大家就成了彼此的敵人,因為一片草場又打了起來。
任何一個單獨的部落,都彆想稱霸蒙古草原。林丹汗已亡,連傳國玉璽都已經落在了皇太極手上,黃金後裔家族已徹底沒落。
作為成吉思汗家族的後代,誰都想恢複祖上的榮光。吳克善也不甘心,他隻能借助外援,盼著將黃金家族的血脈延續下去。
海蘭珠生的八阿哥沒了之後,布迦藍生了福臨,他們現在定會欣喜若狂,轉而支持她與福臨。
僅僅憑著福臨還不夠,他們需要更強有力的紐帶,才會提出求娶布迦藍的親生女兒。大清不是沒有其他格格,關係離得遠了,吳克善肯定不願意。
這其中的度,布迦藍就要好好把握了。不能讓吳克善不滿,也不能許諾太多,最後無法滿足,撕破臉皮就難看了。¤思¤兔¤網¤
提前接到布迦藍要來的消息,吳克善親自迎出了二十裡之外,上百人騎在馬上,策馬奔騰而來。
護送布迦藍的親衛們,立刻戒備地迎了上去,手按在了刀柄上,箭也抓在了手中,隻要對方一有異動,便會撲上去廝殺。
吳克善騎在最前麵,見到前麵黑壓壓氣勢凜然的親衛,心裡暗暗吃驚。這般厲害的隊伍,若他們真是敵人,隻怕自己的這些人都會有去無回。
他按住心裡的驚惶,勒馬大喊道:“前麵可是布木布泰?”
布迦藍這才從車窗裡探出頭,隻手揮了揮,親衛們迅速散開。她揚起笑臉,把留著口水傻笑的福臨舉在身前,說道:“是我,可是哥哥來了?”
吳克善應了聲,朝著她的馬車騎了過來。在車裡的福臨高興得拚命拍著車窗,跺著腳咯咯大笑,扭動肉乎乎的小身子,想要鑽出車窗去看熱鬨。
布迦藍把他從車窗上扒下,禁錮在懷裡說道:“我們下車去,不許亂動啊。”
福臨本來急得要哭,見布迦藍往車外走,馬上閉了嘴,重新笑起來,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哇哇亂嚷。
吳克善飛身下馬,與布迦藍互相見禮寒暄,眼神定在福臨身上,哈哈笑著道:“這就是福臨阿哥吧,好,長得真壯實,快到舅舅這裡來,舅舅帶你騎馬。”
福臨被陌生人摟著,下意識張嘴就要大叫,見吳克善朝馬邊走去,叫聲戛然而止,馬上裂開小嘴又笑了,興奮得臉蛋都紅彤彤。
布迦藍見福臨人來瘋,也沒有管他,吳克善抱著他上了馬,轉頭對布迦藍說道:“妹妹放心,我帶著他隻慢慢走,不會騎太快,福臨阿哥比不得草原上長大的孩子,矜貴著呢。”
這些天布迦藍為了帶福臨,都是坐馬車,早就憋得慌,笑著說道:“我也騎馬吧。”
蘇茉兒從親衛那裡牽來了馬,布迦藍翻身騎上去,吳克善看著她的動作,讚道:“好身手,妹妹這些年的騎術愈發好了,怪不得去朝鮮時能徹夜奔襲。”
布迦藍笑了笑,與吳克善騎在馬上繼續趕路。福臨在他懷裡,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看個不停,待看到布迦藍也騎馬,立刻不要吳克善抱,抻著身子朝她伸出了手,叫嚷著:“額額,額額。”
吳克善見狀笑著道:“福臨阿哥真是聰明得緊,這麼小就會叫額涅了。”
福臨已足足一歲半,要是還不會說話,估計布迦藍就該著急了,她騎馬靠近吳克善,說道:“哥哥把福臨給我吧,還有好一段路,他鬨騰得很,彆耽誤了行程。”
吳克善舉起福臨遞給布迦藍,看著他乖乖依偎在她懷裡,眼珠子卻咕嚕嚕轉動著,好奇地打量他與布迦藍,看得越發開心,說道:“妹妹把福臨阿哥養得真好,這是大清的福氣,也是科爾沁的福氣。幾個格格怎麼沒有跟著一起來,她們大了,也該回來走走親戚。弼爾塔嘎爾聽說你們要來,以為四格格也來了,害羞了躲在家裡,不肯與我前來迎接你,卻一大早就去忙著收拾帳篷,就怕你們住不習慣。”
布迦藍讚道:“弼爾塔嘎爾真是好孩子。幾個格格忙著讀書,每天功課都不能落下,也是福臨還小,所以能出來走動。”
吳克善頓了下,笑著道:“我也聽說妹妹的幾個格格都與男人一樣讀書,先前也考慮過,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所以選了最好的孩子出來,就是怕妹妹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