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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陰涼的樹下歇息。

蘇茉兒舀來了綠豆湯,布迦藍一口氣喝了半碗,見顎魯蹲在旁邊,招招手道:“你過來。”

顎魯順從來到布迦藍旁邊,恭敬蹲坐在地上,他想去看她,又不敢直視,隻飛快瞄了她一眼,又垂下了頭。

布迦藍將他一切動作都看在眼裡,笑了笑,不在意地道:“顎魯,你練了多久的箭術?”

顎魯回道:“奴才也不知道,隻知道從記事起,就跟在阿瑪身邊,阿瑪給奴才做了一把小弓箭,打獵時就帶上奴才,讓奴才跟著學。”

布迦藍仔細打量著他的臉,曬過太陽之後,他的臉倒沒有變得很黑,依舊白皙,此刻隻有些紅,眉眼溫和,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他的箭術已經如此厲害,那他阿瑪豈不是更了不起,要是他阿瑪還在正藍旗,跟著豪格就可惜了。

布迦藍心裡琢磨著,怎麼把他阿瑪搶過來,問道:“你阿瑪呢,如今在哪個佐領手下?”

顎魯手無意識揪著身邊的野草,神色哀傷,低低地道:“阿瑪死了,奴才上次被福晉救了,阿瑪沒奴才幸運,他早一天被砍了頭。額涅去得早,奴才自小與阿瑪相依為命長大,阿瑪去了之後,家裡就剩下了奴才一人。”

上次皇太極因為莽古濟的事情,本來準備殺近千人,這幾百牛錄,也是她從皇太極的刀上搶了回來。

不知道他們中間,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布迦藍憐憫心不多,在爭權奪利麵前,有時候善良,就是最大的弱點。尤其是掌權者,會連累到身後的無數人。

她隻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大,讓他們這些僥幸活下來的,不會因為她這個主子倒下,以後再被連累著一起沒了命。

布迦藍沒再多問,想了想之後說道:“既然家裡隻剩下了你一人,以後就把精力用在種莊稼上吧,好好活著。”

顎魯愕然,抬頭看著布迦藍目露哀求,低低地道:“奴才這條命是福晉給的,奴才不敢有其他的念想,以後隻管著練好箭術,誓死保護福晉,還福晉的一切恩情,求福晉不要趕奴才走。”

一切的恩情,布迦藍琢磨了這句話片刻,不禁笑了笑,既然他願意,也就沒有再勉強。看著漸漸西斜的太陽,啟程回了宮。

用過晚飯之後,布迦藍習慣性出門散步消食,晚上的風吹著,沒有了白日的熱氣,涼爽宜人。

站在鳳凰樓上,頭頂是墨藍的天,繁星閃爍,她站在圍欄邊,伸出手去比了比,離星星有些遠,還是不可以手可摘星辰,頗有些遺憾的收回了手。

“嫂嫂。”身後,一聲低沉,纏綿,繾綣的聲音響起。

布迦藍從不知道,一個人會有如此豐富的情緒,實在是太過佩服,回過頭看向多爾袞。

他站在暗處,微微喘著粗氣,雙眼像是夜裡的狼,閃閃發光。

多爾袞上前一步,再喚了聲嫂嫂,“終於等到你了。”

布迦藍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多爾袞,他們都很忙,阿濟格領兵,三兄弟估計成天都在計算,如何保存自己實力,又得保證這場仗的勝利。

皇太極這次派兵,真是機關算儘,讓阿濟格與另外不待見的兄弟阿巴泰領兵,阿巴泰這次隻混到個貝勒的封號,看來以前也沒有少欺負皇太極。

不過這麼早混上來,多爾袞實在是太大膽,她朝樓後麵指了指,說道:“皇上估計還在吃飯呢,吃完說不定會上樓來走走,你被碰到的話,就死定了。”

多爾袞半點都不在意,淡淡地道:“能與嫂嫂一起去死,怎麼都值了。”

今天已經有兩個男人表衷心,一個死要保護她,一個說願意與她一起赴死。

這其中還是有些差彆,布迦藍難得感慨,嗤笑道:“你倒想得美。”

多爾袞走上前,站在她身邊,側頭看著她極為認真地道:“我真是經常這般想,盼著能與嫂嫂同生共死,生同床,死同%e7%a9%b4。”

布迦藍翻了個大白眼,說道:“你少說廢話,我現在對你沒有興趣。”

多爾袞盯著她冷冰冰的臉,神色痛苦而隱忍,說道:“我知道,不然嫂嫂也不會這麼久不理會我。我馬上就要領兵去山海關,臨走之前,想著怎麼都要見到嫂嫂一麵,問問嫂嫂為何這麼狠心,我究竟哪裡做錯了。”

布迦藍好笑地道:“多爾袞,你為了那點子享受,還真是夠拚。”

多爾袞立刻搶白道:“我沒有,就隻是想見見嫂嫂而已,哪怕隻與嫂嫂相處片刻,也開心得很,沒有隻想著這點子享受。”

說完,他小心覷著她的神色,咕噥著補充了一句:“要是能與以前一樣,就自然是最好不過。”

布迦藍連白眼都欠奉,都不稀得搭理他。

多爾袞小心翼翼挪動著腳步,離得她近了些,呼吸漸漸急促,低喃道:“嫂嫂,每次前去打仗,其實我都很擔心,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要是能再與嫂嫂親熱一回,就是死都無憾了。”

布迦藍毫不客氣,伸手推開他湊上來的頭,“滾!”

多爾袞大著膽子,捉住了她的手,布迦藍手掌一翻,雙腿微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多爾袞頃刻間被摔在了地上。

她欺身上去,膝蓋抵在他%e8%83%b8`前,俯身下去,惡狠狠地道:“你想找死嗎?”

多爾袞跟個瘋子一樣,竟吃吃笑起來,%e8%83%b8脯起伏,也不反抗,雙手雙腳一攤,大咧咧地道:“嫂嫂乾脆殺了我吧,死在嫂嫂手上,我求之不得,以前我也巴不得,就這樣死在嫂嫂的身下。”

真是有夠不要臉,布迦藍盯著他半晌,冷笑一聲,膝蓋挪到了下麵蠢蠢欲動處,死死壓下去,手卡上了他的脖子。

多爾袞臉色漸漸漲紅,呼吸急促,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刺激得幾乎快繳械投降。

布迦藍嫌棄地彆開頭,鬆手起身,多爾袞從天際跌落,頓時失望不已,躺在地上許久都沒做聲。

布迦藍靠在圍欄上,看了欲求不滿的多爾袞一眼,閒閒地道:“多爾袞,我對你真這麼重要?”

多爾袞以為還有戲,瞬間又活了過來,側過頭,凝望著她深情地道:“當然,嫂嫂對我來說,重要過一切。”

布迦藍微微一笑,溫和地道:“那將你的牛錄都給我好不好?”

多爾袞怔楞住,然後翻身爬起來,與她一樣靠著圍欄坐好,乾笑道:“嫂嫂又說笑話了,嫂嫂要牛錄做什麼,我要帶著他們去打仗呢,沒了他們怎麼行?”

見布迦藍不說話,多爾袞又嬉笑著湊近她,急切地道:“反正我都是嫂嫂的,我的牛錄,還不就是嫂嫂的牛錄,隻要嫂嫂吩咐一聲,我自當為嫂嫂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布迦藍撇了他一眼,神色嘲諷,“你的承諾,太不值錢了。”

多爾袞咳了咳,試探著說道:“嫂嫂是缺奴才使喚嗎?要不我送給嫂嫂五個,五個不行啊?那就十個?”

布迦藍一躍而起,頭也不回往樓下走去,罵道:“滾你娘的蛋!”

第三十一章 ·

阿濟格的大軍繞道蒙古, 兵分三路入關之後,再彙合一處,直達京畿延慶州。另一邊, 多爾袞與豪格領兵到達山海關,佯裝進攻, 牽製住要回援京畿的兵力。

崇禎驚慌失措, 京畿全城戒嚴。阿濟格守著皇太極先前商議好的路線, 軍隊勢如破竹,一路行進過去。遇到能攻的城就攻,不能攻的地方則俘掠過去, 絕不戀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多爾袞與豪格,在山海關下紮營,每天派兵去騷擾一下明兵,雖然京畿一再告急,守著此處的兵力卻不敢撤走。

一旦此處防線崩潰,多爾袞與豪格也會毫不猶豫直接攻打進關,與阿濟格彙合夾擊,京畿徹底危險。

布迦藍看著前線傳回來的戰事諜報,無數的牛羊牲畜以及人口財寶送回盛京, 她仔細計算了一下,很是佩服皇太極的用兵如神, 到現在為止,他這趟出兵,已經大賺特賺。

安置搶來人口牲畜的事情,全部落到了範文程肩上, 他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連吃飯喝水都顧不上, 嘴皮乾燥得起皮,眼眶深凹進去,恨不得一人化成兩半使用。

布迦藍早就看在眼中,故意在他麵前很是悠閒地晃來晃去。範文程從崇政殿衝出來,見到從牆角陰涼處晃過去的她,怔楞片刻,又轉身朝崇政殿衝回去,很快皇太極也一起跟著出來,叫住她道:“布木布泰,你在這裡做什麼?”

布迦藍佯裝訝異,揚了揚手上的書,說道:“皇上,我沒做什麼啊,去文館拿了些書而已。”

皇太極說道:“既然你沒事,就去幫範章京搭把手,你的漢話說得好,幫著他一起出城安置漢人。”

布迦藍心中一喜,麵上卻不顯,遲疑了一陣後勉強說道:“那好吧,不過皇上,你以後不能耳根子軟,聽信彆人的讒言,說我中飽私囊啊。”

皇太極愣了下,瞪著她道:“讓你做事,怎地這麼多廢話。”

布迦藍笑眯眯地道:“醜話得先說在前麵,皇上,我安置好的人口,就屬於我了,以後不能跟我搶。”

陽光下,布迦藍雪白的臉龐閃閃發光,麵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皇太極幾乎沒被閃花眼,知道她估計又想從中撈點好處,不過誰都眼饞這些戰俘,想著前來分一杯羹。

漢人百姓不比滿洲旗人,落在她手上,她最多也隻是讓他們去種地,照樣得給他納糧,最後還是屬於他的。

皇太極心裡一動,這些人在布迦藍手上,遠比分給其他旗要好,當即說道:“快去快去,隻要你安頓好,讓他們不要造反,安心種地過日子就行。”

布迦藍立刻將書一收,拉著蘇茉兒飛快吩咐了幾句,十分聽話地道:“是,遵旨。範章京,我們走吧。”

範文程愕然半晌,回過神後也沒有多說什麼,見蘇茉兒沒有跟來,雖然不解,但是事情實在太多,他也沒有精力多問。

兩人一起騎馬出了城,遠遠地,她就聽到陣陣哭聲,天氣炎熱,空氣中更是臭氣熏天。

守衛們在周圍巡邏,不時吆喝咒罵:“滾回去,再敢亂動,老子一刀砍了你!”

布迦藍皺著眉頭,視線掃了過去,突然眼神微沉。

胡亂搭起來的窩棚邊,兩個旗人毫不避諱,當著眾人的麵,一人死死按住婦人的手腳,一人解開褲帶,流著口水%e6%b7%ab.笑著朝婦人身上撲去。

婦人不斷掙紮著,尖聲大哭,四周圍著衣衫襤褸的百姓,麵對著騎在馬上看熱鬨的騎兵,沒人敢上前搭救,隻神色憤恨地看著他們。

範文程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看著揚著的正藍旗,忍不住上前厲聲道:“住手!誰讓你們亂來的!”

正藍旗的人見到是範文程,雖然麵上有些猶豫,卻還是沒有動。反正他們的主子是豪格,是肅親王,更是皇上唯一的長子。

範文程雖然在皇上身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