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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影綽綽的盛京城,舒緩著身體,然後再繼續奔跑。

直到太陽爬上天際,她終於停歇下來,轉身下樓回宮洗漱。

屋內花瓶裡的玫瑰花,仍然散發著沁人心脾的甜香,四格格五格格頂著兩個包包頭,上麵各簪了一朵花,眼巴巴跟在布迦藍身邊打轉。

布迦藍看得好笑,昨天她們沒有能出城,今天姐妹倆一大早就起了床,生怕今天又有事去不了,幾乎要巴著她不放。

兩人長得都像布迦藍,四格格眼睛尤其像,身量高挑苗條,性格沉穩,讀書學習也好。五格格是鼻子以下像,隻是現在她還小,身子胖乎乎,臉頰圓滾滾。平時貪玩,性格樂觀愛笑,前一刻與四格格生氣,下一刻就能自己咯咯笑起來,嬌憨又可愛。

四格格還有些怕皇太極,五格格卻不怕,在布迦藍麵前不敢提的要求,經常會偷偷在皇太極麵前提,比如說要每天多給她一份糖糕。

皇太極也很寵這個女兒,賞賜給了她一大堆的點心甜食,被布迦藍無情收走了,每天隻許她吃一點點。如果大字寫得好,或者勤練功夫,可以額外獎勵一顆。

布迦藍不同意女孩子要嬌養,她可以給她們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不能什麼都不會,最後養得天真不知世事,或者以為不用動手,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切得來都是理所當然。

她們是公主,從生出來的時候起,就比窮人家的孩子要幸運。可萬事都是相對的,從沒有不勞而獲的人生,享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而且公主這個身份,在這個時候,最大的用處就是聯姻,前有莽古濟的下場在先,好似公主的命運都不太好。

布迦藍也認真思索過,包括還走不穩路的八格格,她們三姐妹以後的人生。

隻是她也想不了太遠,因為誰也無法預料明天。不管什麼世界什麼身份,人自身都要足夠強大。她隻能給她們姐妹最好的教導,讓她們長大後,自己能抵禦生活中一切的變故與苦難。

布迦藍見她們姐妹頭上的花有點蔫,問道:“今天沒有送新鮮的花來嗎?”

蘇茉兒正將早飯擺上桌,聞言小心翼翼看了布迦藍一眼,說道:“今天送來的花不多,共隻有百十來朵,奴才去的時候,已全部被和諧有禮宮拿走了。”

布迦藍哦了聲,“我去拿回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蘇茉兒愣了下,拉住兩個要跟出去的格格,說道:“額涅去拿新鮮的花回來,格格在屋裡等一下吧,等會就能打扮得美美的出宮去玩啦。”

姐妹倆聽到有花戴,還能出去玩,便沒有再跟著,乖巧地坐在屋裡等。

布迦藍走到和諧有禮宮,門外候著的宮女見到她,嚇得忙尖叫著喊道:“有福宮側福晉來了,給側福晉請安!”

海蘭珠正慵懶地斜倚在炕上,鬢邊簪著朵玫瑰,襯得如玉的臉龐更加嬌豔。

宮女跪在地上給她捶腿,一大堆玫瑰擺在旁邊的炕桌上,其他宮女拿著剪子在忙著修建花枝。

聽到宮女的尖聲喊叫,海蘭珠倏地坐起身,布迦藍已經進了屋,恨恨盯著她,厲聲道:“大膽!你闖進來又想來做什麼?”

布迦藍白了她一眼,拿帕子裹住手,走過去將玫瑰攏成一團,一朵都沒有留,全部抱起來走了出去。

宮女們紮著手,無一人敢上前阻攔,眼睜睜見著布迦藍一言不發,將全部玫瑰拿走了。

屋子裡雅雀無聲。

海蘭珠神色神色陰狠,銀牙都幾乎咬碎,劈頭給了捶腿的宮女一巴掌,罵道:“沒用的東西,都是一群廢物,廢物!”

宮女們齊刷刷跪下來,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海蘭珠隻要一不高興,就會折磨她們出氣,伺候的宮女沒一人能逃脫她的毒打。

海蘭珠從頭上拽下玫瑰,在手裡捏得粉碎,看著手上殷紅的殘花,像是血一般,她的眼睛也變得赤紅,%e8%83%b8脯上下起伏,半晌後冷冷地道:“去跟皇上稟報,就說玫瑰有刺,本來我要先剪好花枝呈給皇上和大妃欣賞,現在全部被有福宮拿了去,請皇上下令再送一些進宮。大妃即將要回科爾沁,我想要多儘儘孝心。”

宮女們見逃過一劫,鬆了口氣如作鳥獸散,忙著前去崇正殿稟報。

蘇茉兒見布迦藍抱著一大束玫瑰回來,忙幫著將花擺在了案幾上。兩個格格見狀,立刻高興圍上前挑花,嘰嘰喳喳地道:“我要這一朵,這朵好看。”

布迦藍整理了下衣衫,重新洗過手後開始吃飯。蘇茉兒伺候著兩個格格,給她們頭上換了新鮮的花,她看得又想笑,那麼大的兩朵花插在頭上,幾乎與頭一樣大了。

不過見到她們開心,布迦藍也沒有去管,吃完飯漱口之後,帶著她們姐妹出了門。

從鳳凰閣出去,剛走到前殿,皇太極大步匆匆走出來,揚聲叫道:“布木布泰!”

布迦藍轉頭看去,皇太極沉著臉,好似有人欠了他銀子似的,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裡?”

兩個格格上前見禮,五格格嬌嬌地道:“汗阿瑪,我們要跟額涅出去騎馬。”

皇太極看著兩個年幼可愛的女兒,尤其是五格格,她胖臉蛋紅撲撲,隨著她的動作,頭上的花也隨之晃動,顯眼極了。

再看布迦藍,頭上身上仍然清爽素淨,半點飾品皆無,她從海蘭珠那裡搶去的花都用來了打扮女兒,心底的怒氣散了幾分。

對著女兒皇太極也發不出火,臉上也不禁帶上了溫和的笑意,說道:“你們得小心些,不要從馬上掉下來。也不能隻顧著玩耍,回來後照樣要完成今天的大字。”

姐妹倆立刻應是,五格格咯咯笑道:“我與姐姐是出去學習騎射,不會隻顧著玩耍。早上起來後,就寫好了今天的大字。額涅說玩耍也要讀書,不然以後就不帶我們出去了。”

先前見到布迦藍讓格格們讀書,皇太極也覺著此事甚好,乾脆讓其他的兒女們都一起讀。最後讀下來,不管是其他女兒還是兒子,都不如這兩個格格,隻要一想起此事,他就鬱悶不已。

皇太極見五格格人雖小,說起話來卻條理清楚,眼中滿意更甚,忍不住看了眼旁邊的布迦藍。

她平時雖然凶得很,把女兒們倒教得最好,想誇她一句,又怕她更加得意,隻摸了摸五格格的胖臉蛋,溫聲道:“乖,出去時要聽額涅的話,早去早回,下次汗阿瑪親自帶你們出去騎馬打獵。”

姐妹倆又恭敬應下,奶嬤嬤上前帶著她們上了馬車,布迦藍轉身也要離開。

皇太極出聲道:“現在天氣暖和了起來,也不缺那點花,以後我讓人每天送一些到你宮裡去,彆跟強盜似的,總直接動手去搶。原本送到大妃麵前儘孝的,都被你全部搶了去。”

原來又是海蘭珠告了狀,這次告狀告得有些技巧,知道拿孝道來壓人,看來有些長進了。

布迦藍不想耽誤功夫,隻簡單地道:“知道了。”

皇太極見她敷衍的樣子,心道你知道個屁!不過見她沒有頂撞,也見好就收。

這段時日忙得不可開交,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她的宮裡,柔聲說道:“去吧,晚上早些回來,我來你宮裡陪你一起用飯。”

他深情得跟深冬寒風一樣無用,又令人厭煩的話,布迦藍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冷著臉轉身上馬離去。

多爾袞站在亭子外,遠遠望著一家幾口站在一處說話,心裡的嫉妒憤恨不甘,幾乎令他發狂。見皇太極轉身離開,吩咐隨從前來馬,翻身騎馬追了上去。

姐妹倆的馬車在前,布迦藍自己與蘇茉兒騎馬跟在後麵,風吹來暖意陣陣,騎在馬上很是舒服。

聽到後麵的馬蹄聲,她回過頭,見是多爾袞,不禁眉頭皺了皺。

昨晚沒有理會他,今天他又追了上來,跟那牛皮糖般粘人,實在是太煩。

多爾袞追上前與布迦藍並行,眼神炙熱幾乎沒有巴在她身上,心裡許多的話湧上來,在這裡卻不方便說,隻得生生忍住了,喚了聲嫂嫂:“你今天要出城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布迦藍斜了他一眼,騎馬繼續前行,淡淡嗯了聲。

多爾袞望著前麵的馬車,立刻說道:“侄女們可是要出去騎馬射箭,我今天正好沒什麼事,不如由我去教她們吧。”

布迦藍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道:“不用。”

多爾袞怔愣住,布迦藍太冷淡,他難受得緊,下意識跟在了她的馬後。

怎地恁地煩,布迦藍皺眉,回轉身眼神淩厲,握著馬鞭的手指著他:“不許跟來!”

多爾袞勒住馬,臉上的委屈濃得化不開,一心想要跟去,卻又怕她生氣,不敢再繼續向前,隻有可憐巴巴望著她絕情離去的背影。

車馬到了郊外,地裡的莊稼長得綠油油,路旁野花搖曳,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兩個格格在車裡坐不住,擠在車窗邊朝外看,指指點點說個不停,又不時笑作一團。

馬車停下後,四格格仗著人高腿長,直接跳了下來,五格格也想跟著跳,奶嬤嬤唬得臉色一變,上前抱起她放在了地上。

兩人一起等著布迦藍,見她下了馬,忙不迭地道:“額涅,我們去騎馬拉弓了。”

布迦藍選出來的親衛隊,平時沒事就在夯好的空地上練習騎射與布庫,此時他們也正在比試。

見到她們前來,費揚古身著短打飛奔上前,牽過她的馬,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了片刻,恭敬俯身請安:“福晉是要先歇息一陣,還是要看著格格們騎馬?”

布迦藍抬眼望去,塔石哈也不怕冷,打著赤膊在與人比試,不時有汗水流下,太陽照在精壯的身體上,泛著古銅的光澤。

顎魯雙手放開韁繩,站在馬鐙上,在馬經過靶子的時候,腰身一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手一箭射出,箭直沒入靶心。

布迦藍眼神在顎魯的腰上停留了會,微微眯了眯眼,說道:“我先過去看看,再去試試弓箭。”

費揚古應是,布迦藍站在一旁看了會兩個格格,奶嬤嬤陪在她們身邊,教她們騎射的師傅拿著糖塊,讓她們給馬吃。兩人見馬吃掉手中的糖,笑得牙不見眼。

她們玩得開心,布迦藍也沒再多管,朝射箭的地方走去,蘇茉兒忙拿著弓箭袋子跟在身後。

顎魯見到布迦藍,從馬上跳下來請安。她戴上扳指,看著他斯文的臉,說道:“我的箭術不好,你在旁邊看著指點一下。”

顎魯忙應是,布迦藍舉弓瞄準,箭離弦而去,雖然射中了靶子,離靶心卻差得有些遠。

顎魯看得認真,遲疑了片刻,說道:“福晉能射中靶子已經厲害,就是拿弓箭的姿勢有些不對,改一下準頭會好很多。”

他手比劃著說不清楚,布迦藍再次舉起弓擺好姿勢,說道:“哪裡不對你就糾正哪裡,不用想那麼多。”

“得罪了。”顎魯上前一步,隻敢拿手指微微碰觸,小心糾正著她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