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房,換衣服。
在自己房間裡,周濂月脫衣服才覺察到自己一背的冷汗。
在湖上,朱凱文的話裡每一句都暗藏殺機。
方才他真是動念要鏟除異己嗎?
不知道。
是與不是,都隻在朱凱文的一念之間。
周濂月換了衣服,到花園去。
朱凱文開了瓶香檳,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他在藤椅上坐下,兩腿交疊著搭在藤編的圓桌上,笑說:“合同拿來瞧瞧吧——我想,你應該是有備而來的。”
周濂月將合同文件丟過去。
朱凱文咬著雪茄,翻了翻,“喲,很有誠意。”
周濂月平靜地說:“倒也無妨跟朱總推心置腹,雖然朱總多半不信。我這麼做真就隻為了跟Celine離婚。”
朱凱文挑了挑眉,“倒是我把簡單的問題想複雜了?”
“非要這麼說。是。”
朱凱文這人有一個優點,能叫他心悅誠服的人,他不會再使什麼陰招,會很樂意跟人坐在棋盤兩端一較高下。
周濂月也算是他看著一路成長過來的,這人一開始做事就頗有大將之風,那時他尚且受到朱家老爺子的掣肘,老二吃喝嫖賭不成氣候,老三Celine女流之輩又隻顧情情愛愛的,更扶不上牆。
有了周濂月,他仿佛得了左膀右臂,沒花三年之間,就把老爺子逼退二線,自己成了掌舵之人。
這樣的人,是自己人還好說,倘若成了敵人……這也是為什麼,有一刻他真動了殺心。
周濂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住朱家軟肋,扳回一局,這是他的本事,他心服口服——也不得不服。
朱凱文笑說:“趕明兒,我一定要會一會那位把你逼到這份兒上的女士。”
周濂月笑說:“但願有這個機會。”
周濂月在朱凱文的莊園裡又停留一宿,次日早上離開。
當天晚上,朱瑟琳那頭便簽了離婚協議和宣誓書,將宣誓書呈交給省高等法院即可生效。
許助和周濂月碰頭,當下長舒一口氣。
他說:“周總,昨天我好像隱約聽見了槍聲。”
周濂月語氣淡淡:“什麼槍聲?開香檳的的聲音。”
許助將信將疑,卻也不多問,隻報告正事:“周季璠董事已經知道了您要跟朱女士離婚的事,希望您趕緊回國,跟他彙報。”
周濂月語氣不善:“告訴他,我的私事犯不著跟他彙報。”
許助點頭,又說:“對了,還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
周濂月瞥他一眼,“你先說說。”
許助:“我沒訂今晚的機票。”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許助笑說:“我幫您買了明天上午去巴黎的機票。”
周濂月一頓。
許助知道他已經明白了,笑說:“南小姐明天早上抵達巴黎,參加時裝周的活動。”
周濂月:“獎金照扣。”
許助:“……”
第44章 (回到我身邊)
南笳第一次參加時尚活動,關姐很重視,怕小覃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又安排了第二個助理。
南笳開玩笑說,這樣發展下去,很快吃飯都不用自己拿筷子了。
顛簸十幾個小時抵達巴黎,那兒的氣候讓南笳久違地感覺到像是一猛子紮進了南方的冬天,濕冷,黏糊。
都說巴黎是浪漫之都,南笳隻感覺到冷,絲毫沒有浪漫。
他們下榻於麗茲酒店,抵達後的第一天,工作就是拍照。
拍完室外拍室內,工作室從幾百張裡麵挑出來九張精修,發在微博,收獲一堆讚美和營銷號發布的比美貼。
瞿子墨是次日抵達的。
他沒有接受品牌方或者雜誌的邀請,過來這趟也不是為了看秀,純粹的私人行程。
換言之,陪南笳。
瞿子墨錄完那綜藝之後,趁著熱度又接了兩個廣告,自稱整年的KPI已經完成,經紀人再逼他他就要徹底罷工了。
這兩三個月時間,南笳和瞿子墨的互動沒有特彆避嫌。
瞿子墨的經紀團隊有點不高興,畢竟南笳人氣再火也是個新人,多少有點蹭影帝熱度的嫌疑。
但瞿子墨的態度是千金難買我樂意,他倆又不是走粉絲經濟那一掛的,彆老把飯圈術語掛在嘴上。
兩人屢次被拍到一起吃火鍋,在日本逛展,或者同遊迪士尼樂園。
都在問是不是在一起了,兩人微博維持一貫低調的風格,從未針對此事發表過任何回應。
幾天的活動結束,南笳沒有立即讓小覃幫忙定回國的機票,而是打算先跟瞿子墨一道去一趟威尼斯。
瞿子墨是在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了自己的影帝獎杯,威尼斯對他而言是福地,他因此想帶南笳去看看。
瞿子墨自費,和南笳住在同一家酒店。
在巴黎的最後一天,南笳和瞿子墨去酒店的酒吧小酌。
整體棕黃色色調的小酒館,灰綠色的古董皮椅,小小的一個吧台和展示櫃,牆上掛著多幅黑白照片。
兩人在吧台前坐下,南笳打量著那些照片,瞿子墨問她想喝點兒什麼。
南笳猶豫。
瞿子墨笑說:“不知道點什麼那就點血腥瑪麗吧。”
“有什麼說法嗎?”
“你進門時沒注意?有個牌子的,這裡叫海明威酒吧。”
南笳愣了下。
難怪牆上掛著海明威的照片。
瞿子墨說:“當時,為了不讓海明威的妻子瑪麗聞出來他喝了酒,酒保用番茄汁和伏特加專門調製了一款雞尾酒,也就是血腥瑪麗。”
南笳笑說:“我以為跟那個英國女王有關。”
瞿子墨笑說:“嘗嘗這兒原汁原味的?”
南笳搖頭,“……不太喜歡酒裡有番茄汁。”
她頓了頓,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由古巴,朗姆酒加可樂。
然而,她最終說:“……那就嘗嘗吧。”
瞿子墨則點了馬蒂尼,據說是二戰時期海明威帶火的酒,南笳笑稱海明威真是雞尾酒屆的帶貨王。
兩人碰杯,南笳腦中無端有個聲音:
敬海明威。
喝著酒,閒聊。
瞿子墨問南笳,有沒有什麼地方,相對她而言是福地,就像威尼斯之於他。
南笳笑說:“這個問題,得等我得了影後才能回答你。”
“那你下次進組什麼時候?”
“還不知道。最近在跟我經紀人一起挑本子,目前沒看到特彆好的。實在不行可能先去演個配角,主角人設好的好本子實在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瞿子墨笑說:“你心態真的很穩重。我當年在你這個階段,比你浮躁多了,天天就想著趕緊證明自己。而且我這人天賦不大行,瓶頸過好長一段時間。”
南笳說:“因為你家庭環境好,成長也很順利,有退路,就會有心理緩衝區,天然會缺少一種真實的求生欲和掙紮感。”
瞿子墨愣了下,“……這個道理,我是花了四五年時間才想通的。”
南笳笑說:“旁觀者清吧?我看過你早期的電影,蠻明顯的,你駕馭不了那種天生缺乏安全感的角色。在嚴導的戲裡你突破很大,完全是打碎了重塑的狀態,得獎實至名歸。”
瞿子墨看著南笳,一時沒說話。
每次稍微涉及到深入的話題,南笳總能兩句話就能點透他的內心。
他時常覺得自己在南笳眼裡就是一盒敞開的糖果,什麼顏色對應什麼味道,一清二楚。
但相應的,他卻似乎怎麼也看不透她,好像他們之間,始終是隔了一層霧蒙蒙的毛玻璃。
這時候,南笳手機振動一聲。
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國內北城的一個座機號碼。
很意外,接通後,那頭是周浠的聲音:“……是笳笳嗎?”⊥思⊥兔⊥網⊥
南笳愣了下,“是我。有什麼事嗎浠浠?”
“想拜托你一件事……跟我哥有關。”
南笳瞥了瞿子墨一眼,對周浠說:“稍等,我去安靜點的地方跟你說。”
她從吧台凳上下來,跟瞿子墨打了聲招呼,便轉身走出了酒吧。
到走廊裡,南笳再度出聲:“浠浠?還在嗎?”
“在的……笳笳,你現在是在歐洲嗎?”
“在巴黎。”
“太好了。能不能拜托你去S國一趟,我哥在那兒……他受傷了。”
南笳一怔,“……他怎麼了?”
“前……不對,大前天早上,我哥他們開車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周浠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我猜肯定是人為的,說不定是四叔,也說不定是朱家的人乾的。”
南笳心臟微懸,“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我哥說沒什麼大礙,他的助理傷得比較嚴重。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哥為了不讓我擔心,故意輕描淡寫……”
“你自己……不方便去嗎?”
“我現在跟蘇星予和他的父母待在一起,我哥囑咐過,沒他的吩咐,我最好不要擅自去任何地方。笳笳,你是除了我哥,除了蘇星予,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我讓蘇星予把地址發給你,求你去看看情況好不好?”
周浠聲音裡帶哭腔。
南笳知道,周浠萬萬不會拿周濂月的安危開玩笑。
略微思索,便說:“我知道了……後麵是打這個電話,還是打你的手機?”
“打這個吧,這是蘇星予家的座機,二十四小時有人接的。”
“好。浠浠你先彆著急,保重好自己。”
掛斷電話後,南笳沒立即回酒吧,而是先給小覃打了個微信語音,詢問她S國是不是申根國。
小覃告訴她是的。
萬幸萬幸。
沒一會兒,微信上蘇星予發來好友申請。
南笳通過後,蘇星予發來一個地址,南笳複製之後在穀歌地圖裡搜了搜,S國R城偏遠郊區的一個莊園。
她把地址轉發給了小覃,請她幫忙看看,怎麼去這裡最快最方便。
等做完這些,她緩緩地呼了口氣。
而後點開通訊錄,劃到最後,在“周”那一行上停留了片刻,撥出去。
提示手機已關機。
南笳切斷,鎖了手機,回到酒吧。
瞿子墨覺察到南笳情緒幾分凝重,忙問:“怎麼了?”
“抱歉,師哥,我有個朋友出車禍受傷了,他妹妹在國內不放心,委托我去看看情況,可能沒法陪你去威尼斯了。”
“去幾天?”
“還說不定,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
“那這樣,我先去威尼斯,我估計會在那兒待上一周左右。你那邊忙完了,如果還有時間就過去?”
南笳點頭,“謝謝師哥理解。”
瞿子墨笑說,“這麼點小事,什麼理解不理解的。”
南笳無心再喝酒了,和瞿子墨離開酒吧,各自回到房間。
小覃過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