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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4433 字 6個月前

手柄。

他冷聲問:“怎麼不說話?”

南笳轉頭,“……說什麼?”

她聽見周濂月輕笑了一聲,那種嘲諷、冷漠而傲慢的笑。

周濂月不出聲,南笳也隻好沉默。

這種時候去絞儘腦汁想話題,賭“盲盒”是不是空的,不但沒有意義,還有可能進一步觸犯周濂月。

沉默像是一部黑白默片,漫長地仿佛在故意拖延時間,叫人暴躁,耐心耗儘。

周濂月從沒這麼厭煩過這種沉默。

在前麵路口,周濂月轉了個彎,往酒店開。

車停在地下車庫裡,南笳從包裡拿出口罩戴上,跟在周濂月身後進電梯,上樓。

進門,周濂月脫了身上的外套,往床上一扔,又一把扯開了領帶。

他拿著打火機和煙盒走到了窗邊,點了支煙。

單單看他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淡漠,但南笳敏銳覺察到他看似平靜之下的煩躁。

躊躇片刻,把包放在沙發上,走到他跟前。

南笳剛剛習慣性地露出一個笑容,還沒開口,周濂月已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兩頰,冷聲說:“彆笑。”

南笳愣住。

周濂月手勁很大,掐得她兩頰發疼,她擺頭掙紮了一下,他鬆了手,可依然冷淡地注視著她,俯視的、研判的。

自尊和理智已不允許南笳再度試圖討好了,她隻能沉默。

時間像在煎熬著捱過去。

周濂月再度出聲:“不說話了?”

“說什麼……”

“剛在劇場的時候,不挺能說嗎?”

南笳心裡咯噔了一下,麵失血色,潛意識地警覺到危險,不敢接這話。

她那時似乎隻在跟葉冼說話,周濂月是意有所指嗎,還是……

她不敢再揣測什麼,抿住唇,一言不發。

周濂月盯著她,好像就是在等她開口。

她茫然極了。

片刻,周濂月的耐心好像徹底耗儘。他銜著煙,伸手,將她手腕緊緊一箍,冷笑了聲,“你這報酬領得可真輕鬆。”

南笳覺得像是有人在耳朵旁邊紮破了一個氣球,炸得她腦中隱約地嗡了一聲。

周濂月拽著她,將她帶到了書桌前。

他走得很快,南笳差點絆了一下。

周濂月走到書桌後麵,隨意地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啪”地扔在她麵前。

他冷聲說:“讀。”

不是不想出聲嗎。

南笳愣住。

“聽不懂?”

南笳咬著唇,將書拿起來,隨意地翻開一頁。她抬頭看了一眼,他在書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即便是他坐的位置,視線處於低處,可他的目光仍然能支配一切。

他冷聲再次吩咐:“讀。”

南笳聲音發啞,開口第一個字沒發出聲,“……她對我的態度沒有改變,遇見我的時候,還是那麼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氣,甚至還有點蔑視我、痛恨我。她一向並不掩飾她對我的厭惡,這一點我看得出來……我們兩人之間存在著某種微妙的關係,就她對待一切人的那種傲慢不可一世的德性來看,我很不理解這種關係……”【注】

南笳臉上毫無血色,更無波瀾,雖然心臟因為恥辱感在劇烈灼燒,像把高度的酒精澆在血淋淋的創麵上。

她不明白周濂月是想做什麼,自己又在做什麼。

但一點不比把她剝光了扔在大街上展覽來得更有尊嚴。

空間安靜極了,讀的每一個字落下,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她沒去看對麵,不知道此刻周濂月是什麼表情。

他坐在那裡,哪怕什麼都不做……就已經達成了羞辱的事實。

她隻能機械地,繼續往下讀。

嗓子發乾,手指也微微顫唞。後來,好像一切都開始變得麻木起來。

周濂月陷入長久的沉默,夾在手裡的煙再沒抽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隻覺得索然,無意義。

南笳聲音沙啞而機械,但始終平穩,沒有太大起伏。

他抬頭看一眼,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好像屬於她的靈魂已經抽離,留在這兒的隻是一具軀殼。

他揚手,將打火機往桌麵上一扔。

南笳聞聲一頓,抬起頭來。

她目光裡有種溺水般的死寂。

周濂月閉了閉眼。

似乎是多年前的場景回放。

空曠的書房,無人的深夜,端坐於書桌後,麵無表情抽雪茄的大人,書桌前捧著信紙,一字一句機械念讀的少年……

“行了。”周濂月忽地出聲。

他倏然站起身,一把將書從南笳的手裡奪了回來,隨意往桌上一扔。

南笳緊抿著唇,抬眼。

周濂月走到書桌前去,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腰,低頭停頓一霎,帶幾分戾氣地,徑直咬住她的唇。

過了好一會兒,南笳才遲緩地回應。

周濂月將她抱起來,放在書桌上。

眼前的人冷得像大雪彌城的冬天,他為她做前戲,那緩慢而壓抑著情緒的耐心,慢條斯理的動作,像是一種蔑視,要眼睜睜看著她,一分一分在他麵前崩潰。

他太熟悉她,輕易就能做到。

南笳力氣被抽乾,想癱倒下去,卻也隻能癱在懷裡。

她想到在鎮上的那天,他們在保姆車裡,他抱著她安靜聽她說話,那樣的溫情像是做了一個短暫的晨夢。

周濂月將她抱起來,到床上去。

滅掉所有的燈,黑暗是他們熟悉的環境。

即便害怕這個人,可在這段畸形的關係裡,他們依然有最本能的默契。

最後的瞬間,南笳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割裂成兩半,痛苦和快樂從未如此涇渭分明過。

“啪”的一聲輕響,是周濂月打開了床頭燈。

南笳臉埋在枕頭裡沒有動彈,聽見滑打火機的聲音。

鼻腔裡嗅到煙味。

緊跟著,周濂月微涼的手指探過來,輕梳她微微濡濕的頭發。

她還是不動彈。

周濂月手臂伸到她腋下去抱她,她不得不爬起來,雙膝跪坐。

他將煙遞到她嘴邊,她銜住,很短地吸了一口。

南笳感覺到,周濂月的憤怒短暫地過去了,他似乎又變回了她已經熟悉的模樣。

但她知道不是。

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熟悉過周濂月。

南笳咬著煙,呼吸裡有各種渾濁的氣息,像是沼澤上的霧氣。

“周濂月……”

周濂月抬眼。

她下意識地準備笑一聲,又想到他似乎不喜歡她這樣,忍住了,隻輕聲說:“……花錢不是圖個開心嗎,如果我讓你這麼不高興,你何必……”

周濂月淡淡地說:“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這是高興嗎……”她幾分啞然,“或者,至少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做?”

周濂月瞧她片刻,卻什麼也沒說,隻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緊跟著下地,撈起長褲套上。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南笳仰躺下來,手臂搭在床沿上,煙靜靜地燒,幽黃燈光下,一簇淡藍色煙霧緩緩上升。

她偏著頭,一動也不動地看著。

周濂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她也爬起來,把煙滅了,走去洗澡。

洗漱完,吹乾頭發。

經過書桌的時候,南笳頓了下,丟放在書桌上的那本書,已經不在了,被收了起來。

◎思◎兔◎網◎

第27章 (搬過來)

周濂月坐在沙發上,剛打完一個電話,放了手機,衝她招了招手。

南笳走過去,被他捉著手腕一牽,不由地在他腿上坐了下來。

周濂月半抱著她,一隻手輕撫她的頭發,隨意的口%e5%90%bb:“今兒被求婚的是你朋友?”

“我閨蜜。”

“丁程東說請你們劇團吃夜宵。”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想說什麼,“好像是吧。”

周濂月瞥她一眼,指節碰了碰她的臉頰,淡淡地說:“陪我吃點兒東西。一會兒司機送你過去。”

“好。”南笳無所謂了,隨意他怎麼安排。她警覺地想,這有點像是巴掌後的棗兒。

坐了會兒,周濂月來了個電話。

南笳準備要從他腿上起來,他伸手攬了一下,南笳便不動了。

電話像是許助打來的,不知道彙報了什麼事情,周濂月聽完後沒做什麼具體指示,隻讓許助過來一趟。

電話掛斷,周濂月讓南笳自己坐會兒,起身走到了書桌那兒,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南笳則趴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朋友圈刷下去好幾條都是今晚見麵會以及陳田田被求婚的動態,她挨個地點了讚。

沒一會兒,響起敲門聲。

南笳爬起來,周濂月也站起身往門口走去,瞥她一下,淡淡地說了句:“去把衣服換了。”

南笳意識到自己還穿著浴袍。

南笳換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浴室。

周濂月點的餐送到了,擺放在了吧台上。他已坐回到了書桌後麵,仍舊埋首於電腦,也沒抬頭,隻說:“你先吃吧。”

南笳吃過晚飯了,一點也不餓。但沒說什麼,走去吧台那兒坐了下來。兩份西冷牛排,一瓶白葡萄酒。

南笳開了酒,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沒過多久,再度響起敲門聲,這回來的是許助。

他進門後向南笳微笑頷首致意,便跟著周濂月一塊兒去了書房那邊。

吧台與客廳相連,客廳與書房之前有個隔斷,半開放的,書房聲音能清晰傳過來。

周濂月語氣雖平淡,卻能聽出來很不悅:“前台蹲點、攔車、闖酒會驚擾董事……下一回這位李總還想做什麼?爬我們辦公大樓跳樓示威?”

許助說:“周總,我已經跟安保部門和各個董事的保鏢、司機都打過招呼了,讓他們儘量加強防範。朱總那邊的話……”

“我會去說明——李喆現在人在哪兒?”

“派出所協調之後,通知了他的一個創業夥伴,就把人領回去了。”

周濂月頓了頓,又問,“他公司現在什麼情況?”

“李總是希望能拉到新投資或者找誰並購TG,甚至可以完全讓出公司控製權。”

周濂月輕嗤一聲,“套現跑路,他倒想得很好。”

“但活動了半年,沒找著下家,現金流也全部用完了,現在微博上、知乎上都是他們員工發帖討薪的。”

周濂月說:“叫人盯緊點兒,彆讓TG的人走投無路了去網絡上亂咬人。涉及到我方的相關言論,不管是爆料還是造謠,趕緊處理。”

許助說:“明白了周總。”

聊完,許助離開了。

周濂月去吧台那兒坐下,他先沒吃東西,點了支煙。

南笳拿過他麵前的杯子,幫他倒了小半杯的酒。

周濂月撣了撣煙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往她麵前瞥一眼,“不餓?”

“不怎麼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