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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時候段南風想了很久,他想自己沒有再拒絕回京城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對的。

可他逃出來就是為了活下來, 不然他留在齊昭身邊安分一些,興許還能衣食無憂、奴仆成群伺候著快活幾年。當時他就是知道了齊昭心中裝著徐燕知,將自己當做替身, 還可能如夢中一般犧牲掉自己來保全徐燕知,他才在氣惱和害怕中收拾東西逃跑。

如今知道徐燕知並非齊昭的白月光,自己也沒有在當替身, 為了徐燕知犧牲他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之後,其實回去也沒有當初想的那麼危險。

而且,有著這個孩子, 跟齊昭回去是他保住性命最好的一個方法。

如齊昭所說,這樣的小地方能有什麼好郎中,到時候出個什麼事措手不及,還不是丟了性命。

他是為了活下來才逃走的,若沒有這個孩子,今日他大可不理會齊昭,甚至可以直接逃跑。可有了這個孩子,他隨時都可能因為這個孩子丟了性命,倒不如跟齊昭回去,左右他已經因為孩子跟齊昭剪不斷這孽緣,不如回去借借那些個太醫保住自己再來談其他。

段南風想明白後也沒再讓自己陷入憂思之中,不再癡戀齊昭後的他漸漸學會珍惜自己的身體,既然郎中說憂思過重對胎兒無異更對他自己無異,那他自然也不會將太多時間花費在和齊昭相關的事情上。

白日裡他不過是許久未見齊昭才氣昏了頭,如今他是不會了。

隔日,喬菁生怕段南風被這不知道是不是負心漢的男人欺負了,一大清早便帶著武館的大家夥過來,擺足了娘家人的架子。

齊昭見了也沒多說什麼,影衛躲在暗處想偷笑又怕被齊昭聽見,還是段南風反應大些,出來之後哭笑不得地拉著他們說話。

喬菁昨夜見過了倒也沒什麼,小胖子幾人沒見過齊昭,說話間頻頻朝他看去,想問段南風從前二人為何分開又不敢明著問,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段南風模糊地將事情用一句話概括了一番。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齊昭是個王八蛋。

沒有詳細說發生了什麼事,但時常看話本的小胖子他們瞬間就懂了,腦海裡出現了精彩的愛恨情仇,你愛我我不愛你,你追我我逃到天涯海角的畫麵。

段南風沒去阻止他們發散,隻是轉頭看了齊昭一眼,隨口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走?”

齊昭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就想上前說點什麼,卻被段南風一個眼刀到攔住了,他說:“就站那兒說。”

“若是你身子好了,待會兒走也可以,這事兒你做主。”齊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也小心翼翼地說著這話,生怕哪個詞用得不好叫段南風生氣了。

他們二人,一個王公貴族,一個出身寒微的孤兒,實在是天差地彆。加上齊昭從前的言語習慣、和段南風的相處和行為舉止這些常常帶著上位者的傲慢,這樣的傲慢在同樣王公貴族的人看來自然沒什麼,可在段南風這樣出身的人看來卻總是帶著刺。

何況他們當初是那樣怪異的關係,纏綿在一塊兒的人更是看不得這樣的傲慢,尤其是沒了濃濃愛意遮掩,這些刺都足以將他們傷得體無完膚。

段南風垂眸想了想,轉頭看著喬菁幾人,笑著跟他們說保重。

說到這個大家便知道段南風是今日就要走了,幾人紛紛說要出去吃點什麼給段南風送行。

齊昭聽了覺得有些不妥,怕外邊的的東西不乾淨。

本覺得是在關心對方,可段南風聽了齊昭的話卻是嗤笑一聲,說:“在你們貴族眼裡,老百姓吃的東西就是不乾淨嗎?”

齊昭哪裡是這個意思,他連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上前一步就要解釋,可當段南風停下來回頭等他解釋的時候,他卻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對的,說他不覺得老百姓吃的東西不乾淨嗎?那他剛剛說那話做什麼,故意給段南風添堵嗎?

要是直說他是關心段南風,那不就成了他心底就是那般想的,隻不過是不小心說出來罷了。

段南風瞥了齊昭一眼,也沒有多話,隻是和喬菁他們一塊兒往外走。

齊昭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打算和他們一塊兒出去吃這頓送行的午飯。

他隻是站在原地想方才段南風看自己的那一眼,那一眼之前他可能還想要說點什麼挽回段南風,可那一眼之後他忽然就明白了,明白如今的段南風眼中他說什麼都是錯的。

齊昭自嘲地笑了笑,坐下來獨自等待段南風回來。

至於那些跟著齊昭的影衛,他都派出去保護段南風,一個都沒留給自己。

和喬菁他們回來的時候,段南風看見的就是撐著腦袋坐在桌邊等他回來的齊昭。

若是從前的段南風興許會因此高興,興許會過去和齊昭說些情人之間才說的話,可如今的段南風看了這模樣的齊昭隻想冷笑。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段南風也不是因為些許示弱便回去給齊昭當狗的人。

不過,冷笑歸冷笑,段南風還是迅速收拾好東西和齊昭一同上了馬車。

為了防止齊昭其實是想在回去路上解決掉自己,段南風這回沒有拒絕和齊昭同乘一輛馬車。起先齊昭還有些高興,後來在馬車上麵對段南風的冷言冷語和偶爾的一句陰陽怪氣才品出對方這是在防著自己呢。

昔日枕邊人對自己千防萬防,齊昭心中也是苦澀非常,但終究是當初自己不做人造的孽,如今段南風怎麼不高興都是應該的。

回京城的途中他們還換了水路走,在船上的時候段南風還吐了幾回,本就在孕中還要在船上顛簸,他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齊昭心疼得不行,想著上岸換馬車,卻隻收到了段南風的一個眼刀。

水路比陸路要快上許多,且陸路也不見得有多舒服,段南風自然是不想多折騰幾日。

看得出來,段南風對這個孩子的感情頗有些複雜,要說厭惡定然是沒有,但段南風就是狠得下心。

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孩子。

段南風這邊沒說通,齊昭也沒有辦法,好在水路也確實是快,沒走多久便到上了岸,中途換馬車走了沒多久便回到了京城。

進城的時候還不算很順利,也許是齊晉得了消息,想第一時間知道段南風回沒回來,便叫人在城門口搜查,還找了個城裡來了好多盜賊的理由。

理由很爛,但齊昭並不怕他搜查,甚至就想告訴大家夥說自己把心上人帶回來了。

可段南風的肚子已經顯懷,雖說蓋了毯子在身上順便擋住肚子,但這般行為反倒是引起旁人議論深思。

所以段南風懷孕這件事,齊晉很快便得了消息。

得了消息的齊晉自然不可能在皇宮裡乾坐著,當即便收拾好自己跑去了王府

結果齊昭根本不打算讓齊晉看段南風,攔著人在那兒打著太極。

段南風一回來便直接住進齊昭那院子,一進門便瞧見茯苓紅著眼睛在那看自己。

他和茯苓一向關係好,走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了,此時見麵自然是有些感慨。

“一聲不吭便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叫我擔心好些日子,生怕你叫王爺抓住後有個好歹。”茯苓拉著段南風的手哭,哭完又怪段南風不告訴自己,說完還要問段南風在外邊過得好不好。

段南風一一回答了,又解釋了一番先前為何不告訴茯苓。

聽得段南風是怕自己受牽連才不說,茯苓又是一陣感動,點著頭說齊昭確實因為她不知情什麼都沒罰她。

“這孩子折騰得你夠嗆吧?”茯苓在段南風一進門便瞧見這肚子,此時提到罰不罰的事兒更是想找個話來吸引段南風注意,便提起了這孩子。

“還算好,再折騰哪有齊昭折騰人。”段南風無奈地笑笑,提起齊昭的時候又是冷笑。

雖是這般說,可瞧著段南風瘦了一些,茯苓還是一陣心疼,就要招呼小廚房先弄些吃的過來給他。

可段南風卻是拉住茯苓的手沒讓人走,臉上掛著笑,仿佛已經發現了什麼。

他問:“茯苓,十五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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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聽清段南風問的話, 茯苓渾身血液仿佛被凍得凝固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是段南風這邊的,也知道段南風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可她也知道如今的段南風在孕中,正是不能大喜大悲的時候, 如何聽得這樣的事。

茯苓下意識便想瞞下來, 可她又不能騙段南風說十五好好的, 她隻能彆開眼去,睫毛因為說謊而發著顫。

她說:“不知道啊, 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段南風敏銳地感覺到不對,他清楚從前的齊昭是什麼樣的人,更清楚十五是個什麼樣的死腦筋。

但他很不願意去想那個可能性,即便他很清楚自知背叛齊昭的十五會如何做, 齊昭又會如何咄咄逼人。

他還是不願意去想,仿佛他不去想,這件事就不會, 也從來沒有發生。

段南風看著茯苓慌張得四處亂飄的眼神,心底多少已經有了答案。

他沒有將那些壓抑的情緒發泄給茯苓, 他隻是彆開眼去自嘲地笑笑,笑自己什麼時候也學會自欺欺人了。

可笑完之後他又猛然想起從前的自己似乎就很擅長自欺欺人, 而且欺騙到自己都相信了,以為現實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帶著謊言的夢境沉浸了太久,最後夢碎的時候才會格外痛苦。

“你……你彆難過。”茯苓瞧著段南風的模樣便猜對方是已經猜到了, 但她也沒有明說,隻是上前兩步安慰了一句。

“他走的時候難受嗎?”段南風清楚齊昭的手段,自然是下意識覺得十五是在齊昭的酷刑之下死去的。

茯苓哪裡知道這個, 她隻知道十五死了,卻不知十五是如何死的,更不知道十五死時是什麼樣的。

段南風打量著茯苓臉上神色便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也沒有齊昭逼供的手段,更不像他們那些冷血的上位者,自然不會對與自己關係很不錯的茯苓如何。

就是這個時候齊昭回來了,茯苓見狀大著膽子擋在段南風麵前,卻又因為害怕齊昭而雙腿有些發軟。

齊昭一進來便感覺到屋內氣氛不對,但茯苓很快把坐著的段南風擋了個嚴嚴實實,他也看不清段南風是個什麼神情,自然也沒法很快判斷出屋內為何氣氛不對。

可齊昭到底是齊昭,不過瞬息之間便想明白除了徐燕知還有哪件事能讓段南風不高興。

甚至可以說,徐燕知這個人在段南風這兒根本不算什麼。

十五的死訊跟徐燕知可能是齊昭白月光兩件事放在一起,後者在段南風這便顯得有些不重要了。

想明白為何氣氛有些不對後,齊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原以為將人哄回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