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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烏雲蔽月,樹影婆娑,寂靜的林中隻車輪碾過枯葉的沙沙聲伴隨著馬鞭破空聲回蕩,車內的人肥頭大耳,抱了行李哆嗦著小心掀開一小條縫隙張望,生怕身後追來什麼人。

馬車急促奔馳在林中,從其中一棵毫不起眼的樹邊經過,借著月亮露了個頭散發的月光,隱隱約約能瞧見樹上有個身影與那枝葉幾乎融為一體。

那人在看馬車中人,一雙桃花眼帶著冷漠厲色,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馬車中人驚恐地瞪大眼與那人對視,僅僅隻是這般經過的瞬息之間,一道寒光閃過,馬車中人瞬間丟了性命。

等到車夫以為到了安全之地停下馬車的時候,車內雇主已經死了有一會。

那人宛若鬼魅,瞬息間已回到樹影之間。

漸漸露出的月照出他那以黑色發帶紮成長長馬尾一頭墨發,半邊麵具彰顯著他王府影衛的身份,黑衣上的紋樣也仿佛訴說他在王府中不同旁人的地位。

從那麵具下露出的一雙眼冷冷的,掃一眼地上被碾壓過的枯葉,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攝政王齊昭的影衛,從來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囂張至極,每次出手都要大齊朝廷震上一震。

政敵恨得咬牙切齒,小皇帝更是不敢說什麼。

而這些影衛,隻要抓到便會自儘,從不給齊昭添一絲麻煩。

至於抓不到的,便是齊昭再囂張,他們也拿齊昭沒有辦法。

殺了這人之後還有任務,王府影衛隱入黑暗後便馬不停蹄地找到了此次的任務對象,兩名影衛站在方才那人身旁低垂著頭等候命令。

那人一抬眸,淡淡看一眼底下揣著包裹逃竄的人,嗤笑一聲。

以為獨身一人,目標不明顯,便不會被抓到嗎?

“主人有令,抓活的。”那人帶著幾分紅嫩的薄唇一碰,吐出這話後便是一個閃身出現在了任務對象身後,瞬息之間交起手來。

其餘人反應也十分快,在任務對象沒能反應過來之前下去協助那人。

王府影衛一向實力高強,三招之內便卸了任務對象的手臂,挑斷腳筋,卸了下巴以防他自儘,再一個手刀將人打暈。

“帶回去吧。”

那人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波動,仿佛他就是這樣冷淡狠厲的一個人。

可有些在王府待得久了的老人都知道,那人在王爺麵前可不是這樣的。

天明之前,燕王府內。

旁人不敢接近的那座院子,齊昭一身寢衣往外走,繞過屏風往榻上坐去。

沒過一會,外頭的風輕輕拂過,吹得院中梨樹枝丫亂晃,似乎將什麼聲音遮掩住了。

或是那人本就沒有發出聲音。

“小梨花,你來了。”

齊昭閉目坐在那兒,手中轉著佛珠,明擺著是在等他呼喚的這個人。

來人便是帶領影衛剛執行完任務的那人,身上還帶著幾分夜深露重的寒氣,臉上麵具也未摘,聽見齊昭的聲音隻勾唇笑,小步跑到對邊腳邊跪下。

“王爺,南風回來了。”

本應該先將任務結果報給齊昭,但段南風鬼使神差地還是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齊昭沒有怪罪他,隻是伸出手將他臉上麵具摘下來,露出那被麵具遮掩的絕色容顏。

這樣的一張臉,當年齊昭竟沒有發現。

他隻發現這個孩子的潛力,發現這孩子會成為自己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刀。

段南風,六歲的時候被十六歲的齊昭撿回燕王府,是王府中唯一一個由齊昭手把手教出來的影衛。

至於小梨花,那是齊昭近些日子為他起的新名字,因為齊昭覺得他像院子裡的梨花,還要親手為他化梨花妝。

尋常影衛定是不喜歡這般的,但段南風從被齊昭撿回來開始便表現得十分乖巧,齊昭說什麼他便聽什麼,從不去管自己想不想。

所以梨花妝他化過,還穿過與之相配的女子衣裙。

不過也隻是在齊昭的這間屋子裡,齊昭不許外人看見他那個模樣。

段南風麵對齊昭一向乖巧,他微微抬起頭方便對方撫摸自己的臉,感受那微涼指尖從自己臉頰滑到下巴尖,再被那帶著繭的拇指一按唇珠。

酥酥|麻麻的感覺伴隨著拇指按壓的動作蔓延至全身,讓他眼中不禁含上幾分水潤。

段南風從小敏[gǎn],皮膚是冷冷的白,稍稍加重力度碰一碰便會發紅,如腰或是鎖骨、嘴唇之類的地方被碰一碰,那雙眼便會一片瀲灩。

起先段南風怕齊昭生氣,可齊昭不僅不生氣,還笑著誇他乖孩子。

“小梨花,這一回想要什麼獎勵?”齊昭逗貓一般用手指撓著他,聲音帶著幾分笑意,輕飄飄的,仿若被風一吹便要消散。

每回任務完成後齊昭總會這麼問,但段南風沒有一回敢真的要求什麼。

他從前便知道齊昭說這樣的話隻是安他的心,並非是他真的有何處特彆。

可漸漸的,段南風又有些懷疑,真的沒有何處是特彆的嗎?

十年前他被齊昭撿回來,成了唯一一個被齊昭親手帶大,且手把手教成影衛的人。

在這方麵他是獨一無二的,是唯一。

從前他並未多想什麼唯一不唯一,可十六歲的他時常在夜深時刻想許多許多,想齊昭於他是特彆的,那他於齊昭呢?

少年思緒如亂麻,遂他在十六歲的這個春日攬了許多任務,避開齊昭在外邊跑了許久許久。

可任務總有做完的時候。

在做完最後一個任務的今夜,他回到了齊昭的身邊。

如從前一般跪在齊昭的腳邊,卻總感覺與從前有幾分不同。

齊昭垂眸看著跪在腳邊這小美人的眼睛,如小鹿跳躍般靈動,卻又因他的逗弄染上幾分水光。

“小梨花,這回又不想要獎勵嗎?”齊昭隨口一問,收回逗弄對方的手,將另一手的佛珠換了過來,雙手轉著佛珠沉默下來。

段南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膽大包天地抬頭與齊昭對視,看著對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望進那澄澈卻於他而言是深淵的眼中。

他張了張嘴,突然想起那些因為能力不足或是犯了錯被趕走後半路殺死的同伴,渾身一個哆嗦後鬼使神差地開了口。

他說:“若以後我做得沒現在好,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齊昭眯了眯眼,垂眸似笑非笑地看著腳邊跪著的小美人。

他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隨手將雕花窗推開一些,讓月光從那縫隙鑽進來,直打在段南風那如玉般的姣好容顏上邊。

這樣漂亮的小美人,從前他怎麼就隻知道把人當成手裡的刀。

齊昭意味不明地笑,伸手將人抱起來,騰空瞬間連段南風都瞪大眼不敢相信齊昭的臂力竟是這般好。

“小梨花這麼漂亮,便是一身武功廢了,本王也不會趕你走。”齊昭掐著他的腰讓人坐在自己腿上,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閃著意味不明的光,叫心中本要浮現喜色的段南風忽的一哆嗦。

段南風在同齡人裡邊其實並不算矮,十六歲的他還有長高的機會。

但齊昭比起段南風實在是高大得過分,段南風骨架本身也不大,齊昭這般將人抱在懷裡倒是顯得他整個人有些不合適的嬌小。

一個枕邊人嬌小自然是合適的,但一個影衛嬌小卻是很不合適。

段南風隻想留在齊昭身邊,當齊昭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他從來沒想過爬上齊昭的床。

所以他一開始坐到齊昭身上,心裡隻感覺到彆扭,十分的彆扭。

可彆扭這股勁兒過去,他卻又覺得二人這般姿勢很是令人臉紅。

段南風不想讓齊昭發現自己的不對之處。

可他膚色冷白,本就是一點不對便瞧得清楚的膚色,加上他坐在齊昭腿上,自然是第一時間便被發現了。

“小梨花害羞了。”齊昭眼中含著笑意,可段南風仔細瞧來卻總覺得沒什麼溫度。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王爺,屬下一個影衛坐到您腿上,是不是有些不合適……”段南風的聲音不似平時與其他影衛說話那般冰冷,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與不好意思,仔細聽來甚至覺得有些軟糯。

齊昭仔仔細細打量著段南風,看得他越發難以維持冷靜,逐漸變得有些慌張,甚至眼神都開始躲閃的時候突然泄出一聲輕笑。

“過來,等做了更不合適的事,便知道坐腿上沒什麼不合適的了。”

段南風感覺到掐在自己腰上那隻手稍稍一用力,自己便從對方腿上下來。

隨後他眼看著對方繞過屏風往屋內走,話裡的意思仿佛是讓他在這個時候進去。

段南風不是沒有進到過齊昭的床邊,隻是那時候他還小,且那時候隻是齊昭帶小孩帶累了,便讓他到床腳不遠處的矮榻上睡覺。

矮榻短小,也才四尺,睡個小孩尚且還好,睡十六歲的他實在是太過勉強。

可段南風一向聽話,他便是覺得不可思議,也不會去忤逆眼前這人。

所以他看著齊昭走到床邊,抬手將簾子輕輕掀開,微微側過頭帶了笑看他。

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卻像是在邀請他躍入深淵。

他聽見齊昭說:“小梨花,到床上來。”

第2章

窗外天未亮,屋內黑漆漆的,繞過屏風後的空間連一點燈光都沒有。

但段南風夜視能力很不錯,黑暗之中依舊能夠看清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清其中曖昧不清的眼神。

他站在原地怔愣了小一會,微張著嘴,少見的不知所措。

但多年王府影衛的身份讓他在腦子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自然地跪到了床上去。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與齊昭近得幾乎鼻尖貼上鼻尖,這不禁讓他呼吸一滯。

可身為影衛的他得了命令還反應如此緩慢,他想了想,覺得他此時該做的想是主動請罰。

“你想要本王罰你?”

齊昭眉毛微抬,瞧著對方跪在床上認認真真求他罰自己的模樣,心頭浮起些許不明怒火,似乎是在氣這小梨花不解風情。

可這時候用上不解風情其實也有些過了。

今日齊昭沒打算碰段南風,他隻是想先讓對方適應與自己睡在一塊。

段南風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但齊昭是主子,他隻是一個影衛,若是錯了自然是該罰的。

遂他沉%e5%90%9f片刻,應了一句:“南風沒能立刻執行命令,按王府影衛的規矩,是該罰的。”

齊昭心裡頭咀嚼著對方的話,眼中染上幾分興味。

他笑著看段南風,問:“那罰你說說,本王剛剛的命令是什麼?”

段南風想過是去外邊罰跪,想過被扇巴掌,想過被按在其他影衛麵前打板子,甚至想過直接被帶回影堂上刑。

但他從沒有想過所謂的懲罰就是將剛剛的命令重複一遍。

可他剛要張嘴複述的時候卻是突然臉上一紅,“到王爺床上去”這樣的話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