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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望賈大人您手下留情,隻要手下留情一些便可。”至於賈珍這刀子嘴留不留情,他此刻腦袋昏昏糊糊的,都沒法介意了。

賈珍耐心重複一遍:“我就靜靜看著。”

包勉迎著人幾乎快不耐,雙手撐著桌麵的動手,忙不迭轉身離開。他怕自己晚走一步,這八仙桌得直接報廢了。

屋內,哪怕賈珍跟包勉強調了好幾遍,但是帝王旨意在前,順天府一杆官吏還是無法忽視賈珍。哪怕走個過場,政務還是得過賈珍。於是,通判克製著顫唞的雙手,將已經彙聚起來的記錄交到賈珍手中。

賈珍捏著幾乎有小拇指厚的案件記錄,磨牙:“怎麼會有那麼多破事?你們過節也真不容易。”

通判苦笑一聲:“多謝賈大人體諒了。相比從前,今日已經算大善了。”這還是過濾掉歸縣衙管轄的呢。

“你們辛苦,我給你們加油助威!”賈珍真心誠意用敬畏的眼光看著順天府的二把手。不管古代還是現代,基層公務員都是螺絲釘,哪裡需要釘哪裡。

當然,他現在也是這“螺絲釘”升級版,豪華板磚!

賈珍一頁一頁的翻看了眼案卷記載,感覺自己兩眼都閃著小星星。等通判師爺都去休息,賈珍又等來接班的輔丞,嗅著早膳的香味,用完膳,跟人說了一聲,自己也不嫌地,便直接去值班房迷一迷。

與此同時,包勉倒是一夜好夢。醒來後,雖然感覺自己依舊有些有些昏沉沉,但比起前兩天頭重腳輕,現如今也算得上是腳步穩健。包勉洗漱過後,看著仆從端過來的藥膳與早膳,瞧著那還泛著熱氣的包子,神色微微一怔。

他忽然想起賈珍連夜救火後一口一個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樣,腦海不知為何就浮現出賈赦旁觀審案時候的長歎息。

耳畔似乎還回蕩著“太苦”一詞,包勉又想起賈珍述說教育之時,眼圈裡泛著的紅血絲,感覺自己心裡騰起一抹異樣的情緒,認同了賈赦的話語。自打賈珍浪子回頭後,的確把自己崩得太緊了。

邊想,包勉不由心裡沉甸甸的,待用完白粥包子,喝完藥膳,便動身去前衙尋人。聽聞賈珍吃完早膳,正在補眠,腳步不由得往值班房而去。值班房相對於後衙屋舍都顯得有些簡陋了,更不用去對比賈珍家中了。床,不過是一張木製的硬板床。且為了防止值班的兩人都睡過去,這床也是小且窄的一張,隻用一個人側躺。且因是值班房,為了能夠快速聽到聲音,是沒有房門關閉的,連窗戶都沒有。

等在走廊外,包勉看著一隻腳都踩著地麵,卻是睡得一臉香甜的賈珍,眼眸閃了閃,吩咐人去後衙拿了一床小錦被。

感受著入手的柔滑,包勉歎口氣。這人在家,是錦衣玉食,現如今真是對自己太過苛刻了些。

展開賈赦送的錦被,包勉放緩了呼吸,小心翼翼,躡手躡腳步入值班房。就在伸手靠近賈珍時候,疏忽間包勉感覺自己被一陣勁風刮倒在地,而後便是脖頸發寒,渾身毛骨悚然,腦中一片空白,失聲驚叫了一句:“啊!”

賈珍感受著有人靠近,早已身體先於意識,還沒睜眼便開始了防禦。直接抬手凝風化作風刃,想要個一擊斃命。幸虧往包勉脖子殺過去的時候,賈珍睜開了眼,看清了來人是誰,旋即直接來個90度直轉,抬手往牆壁方向揮過一刀。

包勉驚魂未定,看著狹窄值班房內,那旭日投射進來的一絲金芒,借著這光線,他倒是清清楚楚,仔仔細細沒錯過賈珍先前那一躍而起的殺氣。

賈珍靜靜看回去。他來紅樓兩年多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如此靠近。要不是他經常訓練運風,能夠收放自如,包勉此刻早就人頭落地了。

兩人眼神對峙了半天,最後還是包勉敗下陣來,倒抽口冷氣:“我……我隻是看你沒蓋被子,怕你著涼。”

“不是有意打擾你睡覺的。”

“謝謝啊,不過下次不要了,我不喜歡有人靠我太近,尤其是睡覺的時候。”賈珍見人認錯態度如此好,倒是解釋了一句。

“放心,絕對沒有下次。”包勉毫不猶豫應了一聲。

渾然不知日後雙雙打臉的兩人,此刻迎著對方望過來的眼神,皆是鄭重無比點點頭,恨不得發個誓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決心。

第55章 當年的桃花

無獨有偶, 此刻宋學慈和賈赦也在大眼瞪小眼中。

僵持不過片刻, 賈赦拉著被子當做盾牌,邊揉揉自己被踹的腰, 邊迎著宋學慈淩厲的眼神,弱弱開口:“你……你彆那麼凶成不成?我昨晚送你回來的時候就跟你管家說過了,讓他去幫你請假了。你今天不算翹課,哦,翹班。”

宋學慈聽著解釋,依舊沒什麼好臉色, 從喉嚨裡憋出話來:“你為何會在我床上, 衣冠不整。”

聞言,賈赦翻個白眼,理所當然狀, “廢話,送你回來時候多晚?你還讓我趕回去?”

“客房!”說完這詞, 宋學慈看看眼前一身裡衣的賈赦,垂首又看看自己,耳根不由得染上一分紅暈。

此言不亞於晴天霹靂, 把賈赦劈個正著。偷偷抬眸掃了眼宋學慈,賈赦壓著心裡的一絲虛,鏗鏘有力:“就你家那管家侍衛, 還有那熊多凶啊, 把我當賊防著, 也不好好收拾客房。我放著高床軟臥不睡, 去睡硬板床,我又不傻?宋學慈,咱不說其他,你床這麼大,我蹭個床怎麼招了?我又沒把你怎麼著!”

最後一句恍若火把,瞬間將宋學慈點燃,整個人燃燒著熊熊怒火,“你還想把我怎麼招?滾!”

“滾就滾。”賈赦看眼怒發衝冠,兩手捏拳似乎立馬要揍的模樣,趕緊掀開錦被下床,撿了撿自己衣服,但當嗅著上麵沾著的濃濃酒氣,腦海浮現昨日種種,開口長長一歎息。

宋學慈自打昔年被坑過一回後,在外很少沾酒。但昨晚哪怕冷冰冰的一言不發,卻也是配合著他忽悠茜香女王。當然也可以說是為了兩國邦交考慮,為了替君分憂,但一開始也是他賈赦拿著鹽巴往人傷口上撒。

捏了捏衣袍,賈赦微不著痕跡小心翼翼的轉眸,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宋學慈,清清嗓子:“你,你彆氣了,你……你要不去揍個沙包出出氣?彆把氣憋心裡啊。實在不行……”

賈赦一臉豁出去的模樣,麵上帶著難得的決然之色:“打我一下也可以商量,但是我得澄清一點,我賈赦雖然不靠譜,可還是有點譜的,除了因為王子騰威脅忠順一回,其他時候真沒拿那破事說過事。王子騰那一回著實沒辦法,我總不能讓自己成為被人踩踏的草芥吧?”

“賈、赦!”宋學慈一字一頓,咬牙扭頭,眸光帶著抹猩紅,直勾勾看著人。

賈赦下意識的想要拿衣服擋擋視線,可看著人那眸子,不由得與記憶中那望過來的眼神重合起來,感覺自己心裡像是被貓撓癢癢一樣,有些蠢動。

狠狠捏了自己的手,賈赦吃疼,緩緩籲出一口氣,抬腿上前,直接往床沿一坐,努力一本正經,語重心長道:“宋學慈,告訴你彆用這眼睛看著我。你……我……”

依舊拿著錦被當做盾牌,賈赦屁股往後挪了又挪,靠著床尾坐著,背緊緊靠著床板,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讓他能夠有勇氣將自己埋藏心底許久的話說出口:“你彆動啊!咱現在也算個朋友。我覺得我們之間該聊聊,現在一眨眼都過去二十幾年了,你彆過不去那道坎成不成?當年是你自己個放棄張氏的,想想張氏為了你清名甘願犧牲自己的閨名,我賈赦不過撿個漏。還有那事……”

賈赦說著說著也憋氣:“要不是珍兒發現你酒氣衝天,神誌不清,拉我過去,我怎麼可能卷入到你們這些人愛恨情仇中?!我壓根不跟你們混一個圈的。沒準,我依舊是駙馬爺,與我適齡的沒有兄弟的公主又不止慶和一個!她喜歡你想嫁你,又沒事,就我爹那腦子給我換個媳婦對象也是輕而易舉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帶著分傲然炫耀完爹,賈赦掃眼麵色疏忽間青紫的宋學慈,默默抱緊錦被,頭往床櫃一捶。

哎呀,他這個豬腦子,忘記一茬了!

賈赦狠狠敲了敲自己個腦袋,宋學慈和他爹宋大人都是讀書讀死了的,腦子裡都是先天下之憂而憂,還有君要臣死,臣立馬去死的這種。哪裡像他爹,暗搓搓有些小心眼,反倒是跟皇帝君臣得宜,還有些私交。

飛快轉了話題,賈赦沉聲道:“是,我不否認自己個也是有些色、欲、薰心,可我已經為我的色、心付出過代價了。這些年來,你越能乾又一直單著,我賈赦沒了爹罩著,也沒正經事,一對比,那些人誰不背後嘀咕罵我兩句?這就罷了,反正我也不差這名聲,可偏偏我也沒占你多少便宜,還是我幫你口……”

“閉嘴!”宋學慈滿臉通紅,下意識掃了眼賈赦張張合合的嘴,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一刻無法言說的筷感,整個人身形都僵硬起來。

瞧著人緊緊咬著嘴,身子微微發顫的模樣,賈赦垂了垂頭,連聲:“彆氣彆氣,我嘴上沒門。”

心理卻是忍不住咆哮了了幾句。元宵五角緋聞背後的種種雖然第一時間便被皇上抹平了,但他爹還是通過某些渠道知曉了,直接拎起來把他暴揍一頓,然後溫柔告訴了他真相。說來宋學慈也的確夠苦逼的,長得好又有才華,被人瞅上,還不止一個公主,甚至還有皇子。慶和算最大膽的一位公主,為了避免下降他賈赦這個繡花枕頭,打算與宋學慈先生米煮成熟飯。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忠順將計就計,想“撿漏”,順帶還能甩鍋慶和。然後,宋學慈憑借超人意誌,逃出來了,但身體跟不上意誌,被正玩打仗遊戲的賈珍發現了。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

他要是真全套了到不虧,可他人生唯一一次幫人咬,把人伺候舒舒坦坦,自己提槍要上時,賈珍那熊孩子帶著他未來的小舅媽張氏趕來了。

最後,變成他跟張氏幽、會了。

恭喜賈珍舅媽變嬸娘了。

賈赦每每想到此,都覺得自己得暴揍賈珍一頓,這是一隻假喜鵲。雖然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但規矩都是可以變通的。諸如皇宮舉辦的變相相親宴,適齡青年男女參加的時候,總會把自家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帶過來充當喜鵲。三個人,四個人,哪裡是單獨相見呢。等聊得起勁了,自然可以打發小孩子自己一邊玩過家家去了。

所以啊,他當時也有苦說不出。賈珍找了他,又跑女眷堆裡找了張氏。在外人眼裡,就是個喜鵲給他們搭橋的。

至於讓賈珍解釋真相?

嗬嗬,這熊孩子一串糖葫蘆就翻臉不認叔了。

就在賈赦垂頭回憶往昔時,宋學慈眸光一直沒離開人,向來波瀾不驚的麵龐此刻明明白白顯露出心中的種種思緒來。

在宋學慈眼中,賈赦大